不僅如此,他還因此而攀上了端王府。


    讓一眾人等恨得牙癢癢之餘,卻拿他毫無辦法,還得比以往更加恭敬。


    這不?


    皇帝命人來傳旨,還特意要求他在場。他一個初入茅廬不久的官場新丁,就算有幾把刷子,有何德何能讓皇上另眼相看。


    權墨冼整了整衣冠,徑直經過了這名書辦,來到衙門正堂。


    這些人作何感想,已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前來宣旨的太監一團和氣,笑眯眯地將權墨冼打量了一通,才走到香案前宣旨。顧尚書帶領著刑部官吏跪下,三唿萬歲後接旨。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聖旨的內容是如此令人震驚。


    慶隆帝下旨,將現任刑部侍郎調到嶺南道做巡撫,官升一級,為三品大員。著權墨冼接任侍郎職位,擢升為從四品。


    顧尚書猛然抬頭,忽又發現自己失儀,低下頭去。


    他已經竭盡全力去控製內心的震動,但仔細去看,他微微顫動的身子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宣旨太監讀完聖旨,和和氣氣地將眾人掃了一圈,好整以暇道:“尚書大人,還不接旨?”


    顧尚書心頭發苦,恭聲舉起雙手,道:“臣領旨謝恩。”


    這個消息,不光是顧尚書震驚不已,權墨冼自己也十分意外。舊年的官員考評,他連獲三年卓異,官升一級,原為從五品上,成為正五品下。


    這樣的升職速度,已然是青雲直上。他沒想到,這才剛過去幾個月,就從五品郎中成為四品侍郎。


    這一品的差別,卻如同天塹一般。


    四品,位列三班,可上早朝。他的妻子,也因為他的官職,而成為有誥命在身的四品夫人。


    這份成就,古往今來,又有幾人?


    權墨冼壓住心頭喜悅,磕頭道:“微臣,領旨謝恩。”


    在他身後,眾人嫉妒的目光如同實質一般。假若目光可以殺人,他身上早就多出了七八十個透明窟窿。


    待他們起了身,宣旨太監袖著手同顧尚書寒暄了幾句,對著權墨冼道:“權侍郎,還請隨咱家一道,進宮去跟陛下謝恩。”


    皇上要見權墨冼?


    這個事實,令正堂中人紛紛掩了嫉恨的目光。


    四品官員,確實有麵見皇上的資格。但此時並非早朝,又非有需要像皇上單獨稟報的案子,獨獨召權墨冼一人麵聖,足見恩寵。


    再怎麽不滿,還能質疑皇帝陛下的決定不成?


    權墨冼的大勢已成,不再是當年那個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好看的六品小官。


    不服,也隻能憋著!


    權墨冼到了禦書房外,候了片刻,裏麵出來一個小太監傳他進去。


    算算日子,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近距離見到慶隆帝。行了大禮之後,他用眼角餘光快速瞄了一眼龍椅上的皇帝,垂眸等著。


    皇上,看起來比上一次見麵老了不少。


    他的身形仍然高大魁梧,兩鬢邊卻生出了華發。雙眼是看透世情的滄桑,眉心處透出疲憊。


    先帝開國時,他就已經是成年的太子。待到繼位之時,兒子都娶了妻,年紀並不年輕。但那時他正值盛年,精力充沛。


    眼下已到了慶隆八年,國事繁重日理萬機,又為了儲君的人選添了一樁心事。


    重重壓力之下,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慶隆帝,他貴為皇帝,他也還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他要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所耗費的心血就遠超他人。正因為如此,高芒王朝才能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指間。


    他的視線從書案上的折子移開,看著權墨冼問道:“你可知,朕今日為何要宣你來?”


    “迴陛下的話,微臣不敢妄自揣測您的心思。”


    慶隆帝笑了笑,道:“如果,是我讓你揣測呢?”


    權墨冼拱手道:“微臣得陛下看重,實乃三生有幸。皇上有任何吩咐,微臣定當竭力。”


    竭力?


    通常在這個時候,臣子都會說肝腦塗地粉身碎骨等等表忠心的話。


    “隻是竭力嗎?”慶隆帝淡淡問道。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有些事我或許辦不到。”拍胸脯誇海口固然簡單,但當事到臨頭時,又有幾人能做到當初的承諾。


    慶隆帝哈哈大笑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幾年不見,你還是這個直脾氣。”


    “微臣隻敢在陛下麵前放肆。”


    “這幾年,你可有在心頭埋怨過朕?”去刑部,是權墨冼自己所求,同時也是慶隆帝給予他的考驗。


    “不曾。”權墨冼沒有猶豫半分,立即答道:“微臣若是折戟,隻怪自己不才,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一塊美玉,需要打磨才能成材。


    一棵樹,要曆經風雨才能成長為棟梁之才。


    慶隆帝將他放在刑部,正是存了磨礪他的心思。而他,也最終抗住了重重刁難、壓力,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權墨冼這個人,如今可以用了!


    原本,他打算再過兩年啟用權墨冼。但如今的朝局,雖然盡在掌控中,卻始終有一股勢力在暗中窺探。


    這讓慶隆帝隱隱約約地感到不安,將時間提前。


    他的手指在書案上一下一下的點著,緩緩問道:“權墨冼,朕來問你。太子、齊王兩人,誰更合適繼承大統?”


    權墨冼一驚,連忙再次伏地,額頭觸在冰冷的明磚之上:“皇上,事關國運,微臣豈敢妄議。”


    慶隆帝沒有說話,室內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滯。


    “皇上,微臣是您的臣子,隻忠於您。”權墨冼道:“您的選擇,就是微臣的選擇。”他表明態度,隻做一個純臣,不摻和兩派的爭鬥。


    “哦?”慶隆帝道:“你的妻子,是齊王詹事的嫡女。你,真能做個旁觀者?”方孰玉從禦前製詔,成為齊王府詹事,這令他十分失望。


    “皇後賜婚,乃微臣天大的榮耀。然而,朝廷大事,豈能被裙帶絆住了腳步。”權墨冼再次表明他的立場。


    “好。”他聽見慶隆帝道:“你今日所言,朕記住了。若是被朕發現你刻意欺瞞,就別怪朕翻臉無情!”


    他提拔權墨冼,乃是為了下一任帝王儲備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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