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一愣,轉而笑道:“少年慕艾,這有什麽不好意思。”


    原來,他偷偷在心中戀慕方家四姑娘。隻是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不敢表露出來。怪不得,看見了這大好機會,就立即想要求娶。


    觀他行事孤絕,如今這樣的少年情懷倒令他看起來可愛許多。


    “好,我可以允了你。”齊王笑道:“那個老狐狸一定沒想到,遣你來此,不僅讓我收了一員大將,還給你送來一位妻子。”


    “一舉兩得,這天底下的事嘛,果真是禍福相依。”


    肖沛既然注定了罪名難逃,他何苦去維護與他?那是他自己做下的孽,不是自己不保。與承恩侯府的關係,慢慢修複便是。


    失去一個肖沛,得了一員刑部能臣,這怎麽算,都是自己得益。


    “謝王爺!”權墨冼拱手,道:“侯府小公子之事,在下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齊王擺擺手,道:“都是自家人,但講無妨。”


    “王爺可派出一隊親衛,與在下一道,將肖沛護送迴侯府。”權墨冼道:“對外,可聲稱不讓罪犯逃脫;對侯爺,可解釋為民怨沸騰,您為了小公子的安全著想。”


    “等肖沛迴到了侯府,在下再持刑部之令,將他逮捕歸案。”


    齊王略作思索,這或許是眼下唯一的法子。算不上好,但總算是能全了王府的顏麵。


    “好,就應了你的法子。”


    “王爺,”靜候在側的心腹問道:“屬下今日還進宮嗎?”


    “子玄,待你迴來,本王就請母後替你與方家四姑娘賜婚。”齊王道:“你就放寬心,本王包你如願。”


    這樁婚事,他還未與方家商議。


    但他敢做出如此允諾,是相信方家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方錦書的婚事,原本就高不成低不就,否則也不會拖到眼下。


    “謝王爺恩典。”權墨冼長揖到地。


    “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不必如此客氣。”齊王親手將他扶起。


    他們離席的時間有些長了,等待的人各懷心思,肖沛尤其惴惴不安。


    “承恩侯,非是本王出爾反爾,貴公子之事如今已鬧得滿城風雨。”齊王迴到座位上,歉意道:“為今之計,本王遣一隊親衛送二位先行迴府,以免遭受意外。”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何事,讓齊王突然變卦。


    “其中緣故,侯爺您出府略加打聽便知。”齊王道:“本王稍候就入宮,替貴公子求情。”


    肖沛霍然而立,憤然道:“我究竟犯下什麽錯處?!還望王爺明言。這般不清不楚,是要問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嗎?”


    他做事如此隱秘,絕不信會被人拿住把柄。


    頂多,就是侯府裏那些丫鬟的死因被翻了出來,幾個奴婢的性命是什麽大事?


    承恩侯想得要比他長遠一些,敢讓刑部到王府拿人,會讓齊王如此為難,肖沛犯下的事可能當真不小。


    他黑著臉冷哼一聲,道:“這就是王爺的待客之道?!”起身拂袖:“我們走!”


    齊王連連苦笑:“侯爺,等您知道了原因,想必就能體諒本王的苦衷。”


    就肖沛犯下的那些事,待承恩侯知道後,就會感激他沒有當麵拆穿了。否則,當著方家的麵,他隻會更加下不來台。


    “我送侯爺出去。”齊王轉頭對方孰玉拱手,道:“詹事還請稍坐,本王去去便來。”


    方孰玉一頭霧水,耐著性子應了。


    權墨冼作了個四方揖,跟在齊王後麵出去。從始至終,他都控製著自己,都沒有望向方錦書一眼。


    看著幾人離去,場麵著實有些尷尬。


    齊王妃笑著圓場,對衛亦馨道:“馨兒,前些日子你不是還鬧著要見四姑娘嗎?這會既是見著了,正該好好說說話。”


    衛亦馨掐著自己的手心,勉力笑道:“母妃說的是,女兒正要找書姐姐請教女紅。”


    她的心裏,慪得一口老血都差點吐出來,還不得不配合著調節氣氛。


    “郡主說笑了,”方錦書配合道:“臣女這點微末之技,怎能入了郡主的眼?”


    兩人說起女紅來,齊王妃招唿著司嵐笙,衛嘉允找了篇文章來請教方孰玉,場麵慢慢變得緩和起來。


    就好像,今日這宴會,肖家從來就沒有到過一樣。


    片刻之後,齊王返迴。


    他並未入座,先躬身給方孰玉作了一個長揖。


    方孰玉驚得跳了起來,忙雙手將他托住,急道:“王爺這是在做什麽?折煞微臣了!”


    齊王起身,道:“先生有所不知,今日本王差一點就害苦了令千金!幸好,幸好還未成事實。”


    在人前,他稱唿方孰玉為“詹事”。而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為了以示心頭的尊敬之意,拉近彼此距離,他一向稱唿方孰玉為“先生”。


    “這是為何?”方孰玉問道。


    司嵐笙的身子晃了晃,緊緊抿住了唇。難道,書兒的婚事又要生出波折?她的命,可怎地這麽苦!


    “刑部來人,查出了肖沛犯下的案子,罪不可赦。”齊王道:“其中的緣故,本王就不再詳述,你們略一打聽就能知道。”


    “本王隻是慚愧,未能帶眼識人,差一點就將四姑娘推入了火坑。”齊王滿麵愧疚之色。


    “這怎麽能怪王爺?”齊王妃忙道:“明明是肖沛犯錯,王爺又怎會知曉。”


    “婦人之見!”齊王擺擺手,再次拱手道:“雖不是我的錯,但卻差點因我而鑄成大錯。還望先生原諒!”


    司嵐笙聽得心驚膽戰,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會令齊王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更擔心,這門親事不成,方錦書更加難以說親。


    方孰玉抱拳:“王爺言重了!這事怪不得您。”他心頭不虞,但事已至此,他除了諒解,還能說什麽。


    聽著這番對答,衛亦馨明白她的謀劃終究是成了空。


    陰雲在她的眼底積累,她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


    可惜,在這樣的宴席上,就算她是郡主,也始終隻是一名晚輩。沒有長輩示意,輪不到她說話,更輪不到她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這種憋悶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口鬱氣堆積在胸口,令她難受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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