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樣一門好親事,不僅僅意味著方錦書下半生的順遂,也意味著,她們在場的下人奴婢,有半數會跟著方錦書陪嫁去褚家,尤其是貼身的丫鬟和二等丫鬟。


    有褚太太的主持,褚家家風清正,這對她們下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方錦書笑著讓她們起身,發了賞錢,道:“各自安分守己,到時我自有安排。”眾人退下,方錦書留下芳菲,問道:“我備下的賀禮,可送去權家了?”


    “迴姑娘的話,今兒一早就和大太太的一起送過去了。”芳菲迴話。


    一個月的吉日不多,這次可真是趕巧了。方、褚兩家過小定,和權璐出嫁在同一日。舊年權璐就已經定下來和彭長生的親事,避開正月的忌諱,定在了二月親迎。


    中了進士之後,彭長生的成績不如權墨冼優異,隻在二甲裏。進不了翰林院,便在吏部候缺。值得慶幸的是,這是慶隆帝登基後的首次從民間選才,京裏的空缺相當多。這批慶隆三年的進士,光起點就比後麵的要高了許多。


    彭長生隻候了半個月,就收到吏部任命,去了衛尉寺做了一名正八品的中署令正。朝中各衙門都缺人,他這一到任都忙碌的不得了,根本就無暇分身準備親事。


    族裏破天荒地出了一名進士,還做了京官。哪怕彭長生才八品,但他年紀的優勢擺在那裏,誰知道將來會有怎樣的前途?


    彭長生沒有空閑衣錦還鄉,彭家族裏一商議,幹脆就命人上京,替他在京裏買了一座三進的院落,配齊全了仆役,開始操辦婚事。


    他的父母,也帶著他的弟弟來到京城,長住下來。兒子這樣有出息,做父母的怎麽能不驕傲?都說故土難離,但為了兒子的前途,他們願意到京中落腳。


    關於這一點,彭家的族人也大力支持。彭家在當地再怎麽做個土地主,也不會有在京裏有前途。這樣的好事,以往隻是想想罷了,但族裏出了一個人才,自然就想著借這個勢頭,帶著整個彭家再奔一奔前程。


    更何況,彭長生娶的,可是狀元郎的嫡親大姐。這樣的婚事,彭家怎能不重視。


    依方家和權墨冼的交情,自然是以娘家人的親朋,替權璐賀喜。剛剛開了坊門,司江媳婦就帶著方家各房的賀禮,到了權家。


    劉管家親自迎了出來,司江媳婦將賀禮呈上,給權大娘請了安,又去給權璐道喜,見過了林晨霏便告辭。


    天色還早,權璐坐在喜房裏,麵上是掩不住的嬌羞。


    在盧丘時,她還以為自己這迫於無奈之下得的這個潑辣的名聲,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但眼看著就嫁了,還嫁得這樣體麵熱鬧,這都得歸功於弟弟權墨冼。


    想到這裏,她又看了林晨霏一眼。要說,隨著斷指案的偵破皇帝的賞賜,權墨冼總算是站穩了腳跟。權家,也沒有什麽再令她放不下。


    但出於女人的一種直覺,她總覺得自己弟弟和林晨霏之間有些不對勁。他們兩個成婚還不足一年,卻半點也不像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走在一處更像兄妹。


    不過,她也隻是閨閣女兒,看不透這其中的奧妙。這眼看就要出嫁了,她隻能拉著林晨霏的手,細細叮囑:“弟妹,你是個好的,我嫁了這家裏就全靠你來撐著。”


    “母親年紀大了,眼睛也有些不好,又使不慣下人。”權璐道:“往後,你多抱著嘟嘟去母親房裏坐坐,讓她多高興。”


    權墨冼是六品官,家裏外院內宅的規矩也都興起來了。他和林晨霏是一個院子,而權大娘又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規矩章法是有了,人反而不如往日那樣便利親近。


    他在衙門裏又忙碌,迴家時太晚,權大娘也都歇下了來不及去請安。都是權璐、林晨霏在權大娘跟前孝敬著。


    “大姐放心好了。”自從有了權夷庭,林晨霏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自怨自艾。


    權夷庭雖然不是她自己的親生的孩子,但她付出的一點都不比生母少。除了喂奶需要奶娘代勞,其餘諸如換尿布、陪著他玩耍說話、教他翻身爬坐,隻要有閑暇都是她親力親為。


    權夷庭也對他很是依賴,隻要一會功夫見不著她,就會抓著人咿咿呀呀地嚷著要去尋她。


    有了個這麽活潑可愛的孩子,每日那些瑣事就忙得不得了,那些閑言碎語也就不再往她的心頭去。


    她在鄉間長大,原本就是個單純的性子,隻因被寶昌公主所算計,才變得多疑敏感。養了一年,身子雖然還是不如以往,但性格基本上已經恢複過來,麵頰上重新出現了開朗的笑容。


    權璐出嫁,作為弟弟自然要在家主持大局。權墨冼問衙門裏告了半日的假,待彭長生領著迎親的隊伍到了,過了攔門禮,他就背著權璐上了花轎。


    女兒出嫁,既是喜事,又是父母的痛。


    權大娘看著權墨冼背著權璐出去,忍不住想起已經過世的丈夫,默默垂淚。


    相公啊,你走得實在是太早了!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兒子這樣有出息,女兒也嫁得好。你瞧見了嗎,我們女兒的嫁妝,比我當年要豐厚得多,她的夫家也是個好的。


    這個時候,你若在該多好!


    林晨霏知道她的想法,連忙扶著她勸道:“母親可千萬別再傷心了。大姐在臨走前還在擔心您的眼睛,可別再哭了。”


    權大娘的眼睛,在她丈夫過世時哭多了,留下了一些症候。後來因為要養活一雙子女,熬夜做活太多更是不好。


    眼下日子好過了,權墨冼請了大夫來給她調理著,才慢慢好了一些。但她的眼疾乃是陳年老疾,無法根治,大夫叮囑了,一不可熬夜傷眼,二不可再哭,否則會更看不見。


    權大娘扶著她的手,想起嫁出門的女兒和亡夫,越發悲從中來,林晨霏勸也勸不住。


    送走了權璐,權墨冼大步走了迴來,便看見母親哭個不停。林晨霏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想個法子,把母親給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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