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娘子軍,關鍵點不在蹴鞠,而在娘子軍。


    她這麽做,隻為了培養完全忠於她自己的班底。其實,依齊王眼下對她的寵愛程度,這件事她完全有能力去做。


    到延慶宮裏一番做戲,並算好了時間等慶隆帝下朝,就是為了用蹴鞠的名義,將這件事在他麵前過了明路。


    這樣,她才能正大光明的行事,掩蓋她真正的動機。


    衛亦馨垂下眼眸,細細思量起來她需要的人選。


    在前世,齊王的親衛家將心腹,幾乎是她一手操辦,再熟悉不過。那時,為了徹底掌控這些人,連他們的家眷她都了如指掌。


    這些人的女兒,有好幾個不錯的,都可以收進來。另外,民間有幾個女子蹴鞠高手,可以請來做教頭。掩人耳目,也要做得似模似樣才行。


    否則,不光是慶隆帝,齊王那裏她就瞞不過去。齊王比慶隆帝更加多疑猜忌,衛亦馨不想有任何意外。


    迴府後,要先挑一個莊子作為蹴鞠隊的訓練場所。這樣,她才有更多自由的空間,能挑選、訓練心腹死士,為自己效力。


    蹴鞠娘子軍隻是障眼法。她真正要用的,是那些落魄的江湖豪客,和失去父母的孤兒。她年紀還小,有這個時間和耐心,去將這些孤兒從小培養起來。


    感謝前世她學到的藥草經驗,她已經將記得的方子都默了出來。


    衛亦馨在心頭嘲諷著自己在前世的食古不化,毒藥迷藥媚藥,這麽些好方子,那時她竟然都棄之不用。


    這些,她都需要配製出來。比起人心,她更相信藥物的控製。


    培養班底這件事原本就在她的計劃之內,眼下不過是稍作提前而已。好多細節,她都已經反複想過,隻要給她時間,就能有一批隻忠於她的死士。


    這一世,她誰都不會相信,誰也休想剝奪她手中的權力。


    她再也不會像前世那樣,認為血脈親情是最可靠的保證,以至於傻乎乎地放棄了手中的權利,吐血而亡。


    迴到王府裏下了轎,問明齊王在園子裏後,她重新換上天真無邪的表情,腳步輕快地走了過去。


    “父王。”她活潑地見了禮,笑道:“氣候雖說暖和了,但到底才剛剛入春呢。您站在這風口裏,仔細受了涼。”


    “年紀小小,說話這般老氣橫秋。”齊王笑道。


    “馨兒隻是擔憂父王的身子。”說著,衛亦馨轉向侍女,吩咐道:“還不去取一件披風來。”


    齊王擺了擺手,道:“不礙事,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就是。”


    兩人進了涼亭裏,下人將竹簾放下擋了風,沏茶端了瓜果糕點上來,兩人坐著說話。


    “小丫頭,你今兒一早就進宮了?”齊王問道。


    衛亦馨早就等著他問這句,便將在延慶宮中的事講了,狡黠地眨了眨眼,道:“父王,在皇太祖母和皇祖父麵前,我可勁地誇你哩!”


    齊王笑著摸摸她的頭,道:“你歡喜便好,不用顧及我。若是惹得二老不悅,反而不美。”


    衛亦馨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著應了。心裏卻鄙夷地想著:說什麽我歡喜就好,明明是擔心我失了寵,再無人能在慶隆帝麵前替他說話罷了。


    對慶隆帝,她看不透。但對齊王,她如今可以說是再了解不過。


    看上去風光霽月、禮賢下士,在民間有著良好口碑的齊王,骨子裏卻是個利益至上、涼薄無情、多疑多慮的性子。


    宮裏的曹皇後,如今並不得寵。連帶著,她的子女也都夾起尾巴做人,拚命要在慶隆帝麵前表現。


    而她之所以能在齊王府裏如此得寵,還不是因為她能在慶隆帝麵前能說得上話嗎?重活一世,她已經將齊王看得透透的,什麽寵她隻不過是表象而已。


    她可以肯定,假如她失去了在慶隆帝前麵說話的資格,齊王立即就會拋棄自己。到那個時候,他表麵上還會一如既往,但她在王府裏的種種特權,她定然是沒有了。


    看得明白想得清楚,衛亦馨在心裏,隻是將齊王當做了眼下這個階段的合作搭檔而已。什麽血脈骨肉親情,那隻是表演需要。


    “父王放心,馨兒心頭有數。”衛亦馨笑道:“舊年隨父王秋獵之時,那片山頭我很喜歡。皇祖父同意了我組一隊蹴鞠娘子軍,不如在那裏撥一塊給女兒?”


    這件事既然慶隆帝都點了頭,齊王自然不會阻止。


    他怎麽會想到,衛亦馨的真實身份,和真實用意?便點點頭應了,道:“過幾日天氣暖和了,你讓你母妃陪你去看看,選定了給我講一聲便是。”


    衛亦馨歡喜地應了,道:“我就知道父王對女兒最好。女兒還要問父王借幾個人,這件事我可不是鬧著玩的,還要進宮跟皇祖母的蹴鞠隊比賽呢!”


    齊王以為她不過是玩玩,這會見她說得認真,便問道:“就讓管家去幫你幾天,把蹴鞠場子建起來便是。”


    “管家我要,人我也要借。”衛亦馨笑道:“女兒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這人我借了,可就不還了。”


    她的話半真半假,齊王並沒有多想,道:“馨兒這是要做大事,父王自然支持。你去跟管家說一聲,想要什麽樣的人,自己去挑。”


    衛亦馨心頭暗道:“若你知道我要做怎樣的大事,定不會這樣大方了。”麵上卻笑道:“那馨兒就多謝父王了,您到時可不要心疼。”


    這幾個人,她是立即就要用的,自然要照著好的來挑。方家的事不查個清楚,她寢食難安。


    衛亦馨這裏動了心思,方錦書並不知曉。


    她雖然心頭一直警惕著衛亦馨,但一來並不清楚對方到底知道些什麽,二來若是因為忌憚而畏手畏腳的話,她還怎麽去拯救方家未來傾覆的命運?


    春光明媚的洛陽城,自來就有踏青的習俗。


    方錦書坐在馬車裏麵,聞著外麵傳來野花混著泥土的氣息,和方錦暉說笑著。在她們馬車前麵的,是司嵐笙的馬車,方梓泉騎著馬在側,後麵跟著婆子仆役。


    在洛陽城的東南麵,有一片地勢開闊之處,被稱作寧蘭原,正是踏青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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