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連忙往外轟,說道:“今天都過來些什麽人,月餅賣完了,再說你一文錢,也買不到一個月餅,都走走走。”


    這話裏有話,是說給白小諾聽得。


    小乞兒哭起來,眼淚抹在手背上,說道:“我奶奶病了,她想吃口月餅,我好不容易才要到了一文錢,求求你,給我一個吧。”


    店家煩了,揚起手裏的木棍,氣唿唿地說道:“天下可憐的人那麽多,我可憐的過來嗎?月餅沒有,木棍子有,你要嗎?”


    小乞兒膽怯地看著他,眼睛裏很快蓄滿淚水,哭地更傷心了。


    白小諾連忙走過去,將手裏的月餅遞給他,柔聲地安慰道:“別哭了,快迴去陪奶奶過中秋節吧。”


    小乞兒不敢相信,問道:“真的給我嗎?”


    店家鼻子裏哼了一聲,明顯看不上,白小諾這種先占便宜再充好人的惡劣行徑。


    白小諾點點頭,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師傅也不一定迴來,我一個人過中秋節,吃不吃月餅沒區別的。”


    小乞兒揣著月餅就跑了,他還太小,連道謝也不會,隻記掛著家裏生病的奶奶,一轉眼就沒影了。


    店家搖搖頭,悠悠地來了一句:“又一個小白眼狼,真是世風日下,一個不如一個。”


    白小諾看了看天上的圓月,一臉的落寞轉身就要走。


    店家叫住了她:“等等,你不是要月餅嗎?我這裏還有一個,你要不要?”


    白小諾看看空空如也的糕點盒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店家從門邊上取出一個木凳,將懸掛在店鋪上方一個巨型月餅取下來,遞給白小諾說道:“這個是做招牌用的,已經放了三天了,有點硬,不過我免費送給你,你要不要?”


    白小諾點點頭,欣然接受了,說道:“要,好大一個,看起來很好吃。”


    店家這才揚眉吐氣,說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做的,快迴去吧。”


    白小諾一個人迴到林舍,將臉盆大的一個月餅放在院子外的竹桌上,望著夜空中圓圓的月亮等師傅,她能遠遠望見,雲上城掛上了許多盞明燈,那閃爍的點點燈光如同一片星海,落在她的眼睛裏,那是一個個帶著快樂笑容的美滿家庭,是一桌桌慶祝團圓的家常菜。


    她等啊等,等到脖子都僵硬了,心裏頭有些苦澀,她低下頭揉揉酸脹的眼睛,突然發現有三盞招魂燈從外麵歡快地飛過來,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那跳躍的小火苗是藍色的,顯得格外俏皮活潑。三盞招魂燈繞著白小諾飛了兩圈,一盞明燈靠過來,白小諾伸出一根手指,發現那火光不燙,不由得笑起來,甚至忍不住一下子抱起了一盞燈,其他的兩盞也靠了過來。


    三盞招魂燈依次拍成一排,把白小諾往竹舍外引,白小諾不明所以,歪著頭思索片刻,最近的那盞招魂燈飛到白小諾身後,推了推她,白小諾連忙邁開腳步,看了看緊閉的那扇竹門,推開了門。


    眼前的一切瞬間都變了,白小諾驚訝地張開嘴,瞪著眼睛,看著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一條有無數盞招魂燈照亮的街道緩緩出現,兩側是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的建築物,有好多店麵正在營業,掛著彩色的招牌,這裏原本沒有人,可慢慢的,人多了起來,構成了一副無比熱鬧的街景。


    她往前走兩步,街道遠處的燈依次點亮,華麗的燈光照亮了整片的天空,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的場景還在,她不由得呆住了。


    就在這時,眼前出現了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他穿著深藍色的華麗衣袍,帶著一個白色的麵具,上麵畫著紅色的狐狸麵,甚是妖嬈嫵媚,他對著白小諾伸出手,示意她走過來。


    白小諾望著那隻雪白的手,手指纖細卻充滿了力量,手指甲修剪地很整齊,從略粗的指骨上,能看出是一位男子的手。


    那男等的久了也不惱,隻是耐心地等著她,白小諾盯著他看,他就讓她盯著,最後沒辦法,隻好收迴手先摘下了自己的麵具,眼睛裏落入了溫暖的燈光,看上去和平日有些不同,少了些殺伐狠辣,多了些溫柔繾綣,薄如花瓣的嘴角一彎,露出了標誌性的邪魅笑容。


    白小諾抽了抽鼻子,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地,她張開雙臂撲了過去,莫璃穩穩地將她接住,她有些驚慌失措,拉著莫璃的手說道:“這裏,這裏好奇怪,我們快走吧”。


    莫璃摸摸她的頭,有些惡趣味地諷刺道:“這就怕了?怕了就迴去,膽子這麽小,嘖嘖嘖,以後別說認識我,我丟不起這人。”


    白小諾想要奪過他的狐狸麵,氣鼓鼓地舉著手,抓了半天沒抓到,喊道:“莫璃,這麵具好難看,比你都難看。”


    莫璃眼睛裏微眯,周身有種生人勿近的壓迫感,威脅道:“到了我的地盤,你還敢這般無理,要怎麽處罰你呢,讓我想想,嗯,罰你吃幹淨家裏的小魚幹,不許喝水。”


    白小諾臉鼓成一個包子,學著他的語氣,頭一揚迴擊道:“哼,莫璃不乖,我不理你了。”


    莫璃哈哈大笑起來,雙手在空中隨意地拍了兩下。


    街道上的行人先是一頓,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莫璃,然後立刻活躍了起來,現在妖市的氣氛變得無比歡騰,好像是要斬首的犯人得到了赦免,正在大肆慶祝重獲新生一般。


    所有的改變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剛剛還是一位和藹的胖大嬸,現在身體變成了一隻八隻腳的蜘蛛,大肚子尾部還向外吐著白色的蛛絲,她大概是發現了白小諾的視線,沒有再次變化,頭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用一顆人頭八隻爪子,外加一個條塊狀花紋大肚子的詭異造型,親切地和她打了個招唿,但看在白小諾眼裏,這畫麵簡直不能再恐怖了。


    胖大嬸本來領著一位小朋友走路,小朋友也變成了一隻圓滾滾毛絨絨的小蜘蛛,他低著頭吃糖葫蘆,沒看到路中間擺著一盞造型逼真的荷花花燈,一下子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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