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和曲丹妮萬萬沒想到,嚴森會說出這麽一句出乎意料的話,不由各自一怔。

    兩人對視一眼,曲丹妮下巴朝著外麵點了點,秦黎立即會意,大步追了出去。

    “嚴森。”

    嚴森不但沒止步,反而跨大步伐朝前走去。

    秦黎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追了一會,無奈自己腿沒他長,總是落在後頭有一段距離。她火氣一上頭,拉開嗓門,叫道,“死農民,你給我站住!”

    嚴森終於停了下來,但沒轉身,此時看過去,他的背影孤獨又寂寞。

    秦黎喘了口氣,加快步伐,終於走到他身邊。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你到底怎麽了?今天為什麽表現得這麽奇怪?”

    嚴森道,“我不喜歡你的朋友。”

    秦黎奇道,“丹妮她沒得罪你啊。”

    嚴森,“不是曲丹妮,是那個律師。”

    秦黎,“他怎麽了?”

    嚴森抿著嘴沒說話,他才不會告訴她,那個收入按照分鍾計算的家夥,讓自己產生了強烈的自卑感。

    秦黎的目光在他臉上轉動了片刻,狐疑地道,“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嚴森抿著嘴,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拽得二五八萬地道,“我的調味品裏沒有醋這個東西。”

    這逼裝的……

    秦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連意大利麵都不會做,還調味品。”

    嚴森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雖然他打死不承認,但秦黎還是從他眼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沒想到這個大塊頭也會嫉妒。哈哈,有意思。

    秦黎伸手抱住他,將頭靠在他肩膀上,道,“智商不夠,顏值湊;錢賺不多,咱還有身材。所以,在我眼裏,你一點也不比他差。”

    聽她這麽說,嚴森的心情終於燦爛了一點,下垂的嘴角也向上彎了起來。

    秦黎抬起頭,正好瞥到他偷著樂的樣子,心裏一下子跟明鏡似的。她不由覺得好笑,這家夥變著法子鬧別扭,原來是這個緣故。

    嚴森收起笑容,板著臉將她抬起的頭又按了迴去,讓她繼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欲言又止,可不說出來又不甘心,反反複複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問道,“你真這麽覺得?”

    秦黎故意逗他,裝傻問,“我覺得什麽?”

    “我不比他差?”

    秦黎含糊地嗯了一聲。

    他不放心地又道,“可是,他是你喜歡的那類紳士,而我隻是農民。”

    秦黎道,“誰說我喜歡紳士?就算以前喜歡過,我現在也隻喜歡飯前便後不肯洗手的臭農民。”

    這一句話好甜,就跟吃了蜜糖一樣,嚴森聽了後,忍不住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秦黎好好地安撫了一番這位大個子脆弱又敏感的心,然後拉著他的手,往屋裏走。

    她邊走邊道,“我們再好好商討下,怎麽取證起訴馬舒舒……”

    誰知,嚴森一把將秦黎拉了迴來,搖頭道,“我不起訴她,這錢我賠。”

    秦黎驚訝地看向他,發現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堅定,這才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她不由叫了起來,“為什麽呀?你不是很討厭她嗎?為什麽還要替她賠?而且,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活該被起訴。你沒事幹嘛插上一腳?”

    越說越覺得不能理解,要麽是嚴森瘋了,要麽是自己漏了哪個環節。

    見他不迴答,秦黎伸手推了他一下,追問,“你倒是說話呀!”

    嚴森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點上,他用力吸了一口,道,“因為托馬斯。”

    “這跟托馬斯有……”

    話說了一半,秦黎突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想明白了。今非昔比,托馬斯已經和馬舒舒結婚了,他們是夫妻共同體。起訴馬舒舒,就是等於起訴托馬斯。馬舒舒拿不出錢,這筆債最終會落到托馬斯身上。

    雖然嚴森壓根就不讚同兩人結婚,對此也很氣惱托馬斯,但那畢竟是他相依為命的親弟弟,血濃於水啊!這家夥拉的屎再臭,他也得替他收拾掉,這是他當哥哥的使命。

    話是沒錯,可……

    “那是三十萬歐元啊!”好大一筆錢,再親兄弟也心疼。

    嚴森打斷秦黎,就說了一句話,“我是他哥。”

    短短四個字,闡述了一切。

    秦黎噎住了。

    毫無疑問,對於自己的兄弟,嚴森已經仁至義盡,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情深義重的人。

    即便如此,秦黎還是心塞得很,三十萬歐元那可是兩百多萬人民幣啊,至少能把農舍徹底裝修一下了。還有她的花園……

    秦黎問,“你哪來的錢?”

    嚴森道,“我們家還有一塊隸屬的林地,賣掉應該有二三十萬,要是不夠,還有存款。”

    秦黎鬱悶得不行,卻又不便發作。別說他倆還沒結婚,就算結婚了,她也不能插手去阻止他這麽做。退一萬步說,這地是祖傳的遺產,不光嚴森有份,托馬斯也能分一半。所以,嚴森說拿地抵債,也是合情合理。

    秦黎,“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嚴森點頭。

    秦黎無奈,“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嚴森,“謝謝。”

    秦黎沒好氣地道,“謝我做什麽呢,這錢又不是我拿出來。”

    嚴森並不笨,秦黎在想什麽他不是不知道,在發生今天這事之前,這一筆錢他確實有考慮過裝修農舍。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計劃,裝修的事恐怕要暫時泡湯了,這讓他對秦黎很是愧疚。

    一邊是他的愛人,另一邊是他的弟弟,現在弟弟攤上了這事,他不可能束手旁觀,所以隻能先委屈愛人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補償吧。

    ***

    見秦黎走進來,曲丹妮立即起身迎了過來,問,“嚴森這是怎麽迴事?他為什麽要多管這閑事?”

    秦黎道,“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寶貝弟弟。”

    曲丹妮一怔,隨即就想明白了,道,“我也猜是這個原因。”

    秦黎很是懊惱,狠狠地打了自己兩下,道,“都是我不好,當初沒聽你的勸告,把一個禍心送到了托馬斯身邊,現在活該作繭自縛。丹妮,我追悔莫及呀。”

    見她這麽自責,曲丹妮心裏也不好受,那些責怪的話都吞了下去,細聲細語地安慰道,“也不都是你的錯,你別太自責了,事情演變成這樣,是我們始料不及的。與其在這裏自艾自憐,還不如好好想一想對策,看看怎麽把損失降到最低。我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一定要捅到馬舒舒麵前,讓她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讓她感到害怕。要我說,最好能逼她把這個v賬號交出來。”

    秦黎也是這個想法,雖說在她心裏,一個半紅不火的微博賬號怎麽也值不了三十萬歐元,但沒道理白白替她買這個單,讓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秦黎想了想,道,“我現在就擔心,馬舒舒不肯交出來。”

    曲丹妮點頭道,“我也有這個預感,她是個明白人,知道婚姻法裏有夫妻共同承擔債務這一條。她在

    德國沒多少財產,死豬不怕開水燙,就算到時候一紙狀書下來,以她這厚臉皮的處事風格,也一定會把托馬斯拉下水的。”

    因為把托馬斯拉下水,就代表著把嚴森拉下水,就算天塌下來,也有這個大哥撐著,他們是斷不會吃虧的。

    想想就氣人,秦黎咬牙道,“那怎麽辦?”

    曲丹妮也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

    秦黎跺腳道,“其實這個破賬戶我也不稀罕,就是心裏不甘心,好處都給她拿去了,我們就在後麵給她收爛攤子,憑什麽呀!”

    曲丹妮立即反駁,“這個微博賬戶幹嘛不要,好歹也有幾十萬的粉絲,到時候你要是真開了農家樂,還可以好好利用這個平台做宣傳。”

    “怎麽宣傳?”秦黎微博玩的不多,所以不太明白其中的遊戲規則。

    “花血本買個熱搜,再適當炒作一下,瞬間刷爆知名度。”見她不怎麽相信,曲丹妮又道,“你知道奧地利的哈爾施塔特嗎?傳說中的天堂小鎮。”

    見秦黎一臉茫然,她又道,“簡單說,就是一個臨湖的村莊,也就屁點大,人口撐死五千,硬是被我們強大的同胞炒作成了世界上最美的天堂小鎮。”

    秦黎終於get到了重點,“你的意思是,我要是開了農家樂也可以炒作?”

    曲丹妮點頭,“這裏依山傍水,又有悠長的民俗曆史,不管是景致還是文化,都不比哈爾施塔特差。到時候,你也可以弄個噱頭,說這裏是上帝的後花園什麽的,再找專業炒作團來幫你炒名氣。隻要旅遊團一進駐,保管你農家樂紅紅火火,生意興隆。”

    秦黎有些猶豫,“那豈不是和馬舒舒一樣了?”

    曲丹妮道,“她那是冒充你,人品問題。你這是給自己打廣告,正常的營銷手段。哪裏一樣了?”

    計劃很豐滿,現實恐怕會很骨感,現在連個微博號都要不過來,其他還空談什麽?

    秦黎歎了口氣,道,“你說的這些太遙遠,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麽搞定馬舒舒吧。畢竟賬號是她開的,也是她一手經營起來的,要她交出來,沒那麽容易。”

    “切,我們是花了三十萬歐元買好麽,這個價格也算公道了。”

    話是這麽說,事實也確實這樣,但就怕人家不這麽想。

    要是馬舒舒死活不肯,硬磕著,她們也無計可施,總不能真硬搶?她有托馬斯這個庇護,而托馬斯又有嚴森罩著,所以這事

    懸得很。

    曲丹妮歎了口氣,道,“那就先禮後兵,她要是識相,大家再見亦是同胞。要不然,我就盯著帕崔克天天給她發律師信,我就不信她心理這麽強大,天天拿著律師信還不崩潰。”

    說到底,這是一場心理戰,誰先崩潰,誰就先讓步。

    秦黎暗道,不怪馬舒舒太壞,隻能怪自己沒有慧眼識人,吃一虧長一智,經過這事之後,她是怎麽也要長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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