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前兩天放的,那時候沈大人的事情剛傳入宮,福曦閣有點混亂。”

    多雲畢竟是上頭送下來的金牌宮女,遇到大事,就是穩得住。

    分析了原因後,帶頭跪下。

    “請小主責罰。”

    “沒事。這福曦閣我們才住進來沒多久,要是水潑不進,恐怕皇上都要忌憚我的手腕了。”自己的地盤被人放了不該放的東西,這本來就是宮鬥常規手段。

    而且是最防不勝防的一種。

    能預防的,除了自己各種小心外各種做小記號防止外人亂動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不定期大排查。

    安撫住了多雲和冬雪她們。

    韓少軍就看著手裏的盒子發呆,周圍的人默契的保持安靜。

    “冬雪,你拿盒子出來的時候有人看到嗎?”

    “沒有。我是揣在袖子裏過來的。”那麽丁點大的盒子。完全不顯眼,宮女的袖子雖然不是廣袖,但是也有一定寬度的。

    而且那種東西,她怎麽好意思嚷嚷啊,當然是偷偷過來的。

    “你冷靜點迴去。然後繼續翻找。兩個時辰後,找機會哭一場。然後不要太避開人的和多雲神神秘秘的在某個角落裏廢話幾句,最後半夜出門,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會跟著你去。”

    “小主,這件事交給我。”多雲眼睛裏難得冒出了光。

    一直以來,多雲的形象都是沉穩可靠,冷靜淡定的。就真的像是那天上的浮雲。遊刃有餘的遮擋著烈日,給藍天增加一抹優雅,卻又不會降下雷雨。

    而現在……那麽激動和興奮,真是少見。

    【多雲的愛好是也打悶棍?】悶棍愛好者於雅砸吧了一下眼睛,覺得可能性很高。

    幸好多雲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小主,你是說,這事是內鬼幹的?”晴兒十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裏不比凝香堂了。我也不是婉儀了。”

    她現在的份例都是比對著嬪來的。

    身邊的人數已經不是他願意減少就可以的了。按照映雪的說法,這是必須的臉麵和尊榮。

    “不是福曦閣的人,怎麽能那麽準確的把東西塞在冬雪房間裏?我可一共就你們倆個陪嫁。”大

    宮女的待遇和普通宮女不一樣,可房間卻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福曦閣人員是掐著底線來的。房間有多,所以大家都是兩人一間。

    就兩個陪嫁大宮女,冬雪比晴兒辦事能力更強,更穩重。塞得那麽準,還得是日常不會輕易找到的地方,不是內鬼才怪。

    “多雲,抓人這事,你有把握就你去吧。”

    “是!”

    多雲拉著冬雪幹淨利索的出門,有人陪著,再加上剛剛的打岔,冬雪絕對走得淡定無比。仿佛剛剛她什麽都沒找到,現在是按小主的要求,去找第二迴。

    多雲一走,大家的目光默契的轉向小雨和小雷子。眼神裏透露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多雲以前被人這麽陷害過,若不是巧合……”可就沒有多雲這個人了。

    這宮裏,誰都不容易啊。

    “靜姝,你打算怎麽做?”內鬼容易拔,但是柳依這事卻不好辦。

    就像是之前說的,她太龜縮了,縮得緊緊的貼在了禮法的邊上。

    她越縮,本來等著她出手的人,現在都等著韓少軍出手。反正無論他們怎麽掐,等著落井下石的人都不吃虧。

    “你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知道,如果動手,我不但要讓自己完全的洗脫嫌疑,而且還不能讓那群人把這份嫌疑往我身上扣。”

    這個時候若是傳出“柳依出事,是沈靜姝幹的”這樣的消息。

    不僅僅會讓柳家呈現哀兵之態,博取世俗的同情,更會讓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的沈家更加被動。堂兄那邊也會有說不定的變數。

    不容易,所以她們才沒動手。否則誰會一直忍著身邊一條隨時能咬人的毒蛇。

    “我需要想想。”

    所有人都表示會一起想。

    第二天逛禦花園偶遇的席家姐妹,連她們都委婉提醒,若有需要可以幫忙。

    原因有二。

    一是畢竟沈靜姝卡在那裏的話,她們想要收拾皇上一頓的計劃就得無限延後。

    二是,自然是前怨了,雖然柳竹那件事是皇上主導的,可柳竹狀告的是席鵬這個點卻是毫無疑問的。

    有這兩個原因在,她們不幫韓少軍難不成還幫柳依?現在眼看著兩撥人就像是壓倒極點的彈簧,箭在弦上了。

    她們也過來提醒一下自己能當場外援助。當然,僅限

    於順手幫忙。

    席家姐妹的搭話,不給人留把柄的繞了好幾圈才讓人聽懂一點點。

    這繞圈中的偶然一句話,倒是猛然給了韓少軍靈感了。

    謝過一頭霧水的姐妹倆,韓少軍火速迴去開會商討那個靈感的可行性。

    幾日後慣例的請安中,韓少軍突然開口說,自己新想了一種花樣,讓皇後姐姐看看。

    說完還不忘記拿出一方繡帕,揮動一下,表示所言非虛。

    皇後的表情差點沒崩住。等了好幾秒才表示自己很有興趣。

    “皇後娘娘,這要論刺繡啊……”佟婉儀眼睛一亮想秀一下存在感。

    “都退下吧,明婕妤留下。”

    “明婕妤這花樣遠遠一看就讓人覺得特別,不知道,臣妾能否……”聶婕妤不甘示弱,她已經好久沒正經露臉的機會了。

    “不想迴去的,就在門口跪著。”

    “………………臣,臣妾告退。”

    等到人都走光了,皇後才擋著嘴笑了起來。

    “你?花樣?”這嘲諷得太明顯了。皇後身邊的江河湖海們也紛紛低下頭,肩頭小浮度的抽動了幾下。

    “反正都是借口,說什麽不是說呢。花樣是真有的,雅兒昨天給我的,挺不錯的。”

    小小的繡帕上,繡著的是一個青花瓷的小茶盅側麵,上麵飄著一縷青煙嫋嫋,茶杯下麵繡著一個棋盤,茶杯旁邊則是坐落著幾顆棋子。

    相當的寫意,富有韻味。

    難得是,手帕上不知道被於雅用了什麽香料,聞起來竟然有種獨特的茶香。不,不對,是好幾種茶香混在一起的香味。

    “不錯,很別致。你的主意吧。”皇後也動了心思了,總是繡花鳥魚蟲什麽的忒沒勁了。

    “我隻是提了提,若是讓我來繡,那還不如直接交一塊白布出來。”

    倆人氣氛融洽的討論著有的沒的,一邊聊,一邊直接往花廳走去。

    到了地方,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幾個宮女親自端上茶水點心,站在一邊伺候,其他的宮人全部退出。

    這基本上已經是韓少軍和皇後見麵私聊的標準模式了。

    未央宮的宮人都知道,這待遇,估計也就皇上來了才有,以前文貴妃跟著皇後混的時候。皇後也是在側殿見麵,周圍宮人半個不少,氣場十足的和文貴妃有事說事。

    沒事別套近乎。

    “你到底怎麽想?要不……我替你出手?”

    “誰都知道我現在是你的人,你出手,太明顯了。而且也不合適。”中宮在宮裏的位置超然,無論他現在怎麽和皇後站在一邊,一旦涉及到宮妃之間的事情,皇後就得公允。

    這是“職業需求”。

    而且……

    【身為男人,讓妹子替自己出手,怎麽也說不過去。】

    “那就是來說說你的計劃的?”皇後好整以暇的看著韓少軍。“其實我以為你是那種利益最大化的類型,不會輕易冒險出擊。”

    “冬雪的房間裏,發現了一點小東西。”韓少軍陰霾的臉色足夠讓皇後了解一切了。

    “你打算怎麽做?”

    翠微殿

    柳依一臉振奮的聽著線人的報告。

    “你是說!周氏的事情,是福曦閣那個幹的?”

    “是的,娘娘。”一個穿著低品級衣服,容貌平平的小宮女畏畏縮縮的跪在那裏匯報。大多數時候拚命低著頭,隻有偶爾在柳依語氣變化的時候才匆匆抬頭看一眼,然後火速低頭,手不停的摳著地麵,十分的緊張和惶恐。

    “我,我偶然間聽見的。是晴兒說的,她是明婕妤陪嫁宮女,一貫大大咧咧的,不會錯的。奴婢一聽到這消息,就來告訴娘娘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周氏不是下毒不慎被抓,而是沈靜姝幹的。她才入宮多久,能有真大的能耐?”柳依這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不是沒有可能的。”這種時候自然是貼身大宮女迴話,柳依可沒這個能耐和人脈,如同蓮妃一樣,組個小團體,身邊隨身攜帶兩個智囊(當然,現在這兩個都歸韓少軍了。)

    沒有正統智囊團,宮女也能湊合。

    “主子,那個沈靜姝可是沈貴妃的侄女,誰知道沈貴妃會不會留下一兩個人給沈靜姝?”

    柳依想了一下,搖頭“沈貴妃死的時候,沈靜姝還沒入宮呢。”

    “若是有兩個受過沈貴妃大恩的人,主動投靠,也不是沒有可能。就算不是這樣。主子,沈貴妃是什麽樣厲害的角色?她的侄女肯定也是有手腕的。有心算無心,周氏中招了也不是不可能。”

    主仆倆可以說是說了一通廢話。下麵告密的小宮女都替她們捉急。

    “可是……掌握了這天大的秘密,我們沒證據。

    ”

    “沒有證據就偽造證據。”柳依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說話聲音半點不輕。

    她身邊的宮女立刻嚇的到處張望。

    “怕什麽?我這幾年來,唯一做的事情,可不就是整頓這翠微殿。”柳依頗為自嘲的諷刺了自己一句。

    唯一能做的事情,可不是嘛,沒什麽恩寵,沒資格宮鬥,閑的。

    她之前受到底關注度,完全比不上最近。可笑的是,這關注度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沈靜姝。

    現在家族沒落,她空有位份,卻毫無恩寵。

    母親入宮,勸她穩,勸她忍。隻有她知道,在這個後宮,她這樣的情況,若是忍,後果隻有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就不知不覺的消失在後宮中,或者成為了某件事的替罪羔羊。

    就算能穩妥的小心謹慎一輩子,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是柳中丞之女,她是禦史的女兒。她的血液裏留著以筆戎戈的血液。她不能拿皇上怎麽樣,但是她要讓沈靜姝那個女人付出代價。

    她不會放過她的。

    可想是一迴事,要做卻是十分困難的。

    她也沒多少人手和人脈,沈靜姝的防備也不是假的。

    而且她們現在誰動手都是萬眾矚目。

    她目前唯一找到的穩妥的機會就是抓住了一個思春的小宮女的把柄,讓她塞東西進去毀了沈靜姝的臂膀。

    這件事她準備好了退路,無論成與不成都牽扯不到自己,反而能潑沈靜姝的髒水。

    聽說黎崇對她很是“欣賞”……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現在這個機會簡直千載難逢,隻要把這件事告訴周氏,不……告訴蓮妃娘娘。

    她會怎麽做?

    她會瘋了一樣的咬死沈靜姝吧?

    真是讓人期待啊。

    “主子,怎麽偽造啊。”

    “當初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表麵上看起來,關鍵在鑰匙,實際上關鍵卻是那個下藥的喜得兒。她一口咬定是蓮妃要他下毒。既然蓮妃沒下,那麽指示他的人必然是沈靜姝。”

    不得不說,柳依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初那麽層層疊疊的事件,內幕都是兩重。牽扯的粗的宮女都一環疊一環的。事情的審理都來了好幾個神轉折。

    她卻依舊牢牢的看到了核心點。

    “喜得

    兒是明婕妤的人?她被明婕妤收買了?”

    “時間上對不上,不過我們可以偽造證據,讓不是變成是。”

    柳竹信心十足的站起來,先吩咐那個高密的小宮女迴去等著。

    “阿絡,替我磨墨,再拿張最普通的簡雲紙。”柳依笑得相當有自信,“沈靜姝啊沈靜姝,你恐怕沒想到吧,我會弄到你的筆跡吧……”

    “主子英明。可僅僅是筆跡不注意做證吧,而且也沒路子讓這證據光明正大的出現。”總不見得作假後,把偽證往花園裏一扔。

    “你忘了,那個關鍵的小太監是喜得兒。”

    重點咬音,在喜得兒三個字。

    宮女在苦苦思索後,眼睛驟然冒光。

    “這可是隻有我們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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