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見楚離這般著急的樣子,問:“你知道陛下此來是何原因?”

    楚離雙眉緊鎖,思忖了幾秒,道:“怕是跟藺家脫不了幹係,殿下早作準備。”

    昭和星眸微轉,驀地想起一件事,心口劇烈的跳了一下,立即對楚離說:“你立即去後宅將阿吉藏好!”

    楚離豁然醒悟,趕緊的加緊腳步向外去了。

    “你擔心他們為此而來?”聶縉將她扶起來,方才那般狂浪這時她還腿腳酸軟呢。

    昭和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召喚了春華,對鏡整理了儀容。聶縉說:“我也迴避一下。”昭和點頭,一切就緒,幾個侍女簇擁著她向著前廳走去。

    才到前廳旁的迴廊上,便聽到外頭一聲拖的長長的尖細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她加快了腳步,迎了出來,這時的元和帝已經下了龍輦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闖入了昭和的府邸,踏進了大門。

    昭和抬眼看他的神色,隻見他雙眉緊鎖,眼底隱含一絲恐懼又帶著幾分惱怒,一張臉繃的緊緊的,看著怪嚇人的。

    昭和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尤其是在進她府邸的時候,不由得心底一凜。

    “皇弟,怎的突然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也好叫人迎接你呀!”昭和臉上堆滿笑意柔聲道。

    元和帝依舊沒有半分笑意,緊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那盛裝華麗的藺貴妃,昭和看到那女人的時候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眼底的惱色一閃而過。

    藺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隻是跟在元和帝的身後,並沒有做聲。

    元和帝朗聲道:“今日朕興致好,正好來瞧瞧皇姐在做什麽。”他眸光一轉,便將前麵院落看了一遍,又道:“皇姐的園子都打理的極好,想必這春濃日暖的時候鮮花怒放景色美的很,朕正好去賞一賞!”說完,拔腿就沿著遊廊向著園子裏頭走去。

    他這樣子,昭和更加確定了他這副架勢的原因。

    她深吸了一口氣,悄悄睨了藺貴妃一眼,她不動聲色,心裏揣度著這位貴妃娘娘到底知道多少。

    說不慌,是假的,但是想到裏頭還有楚離和聶縉,還有機會隨機應變,除非意外,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藺貴妃輕笑著走到昭和身邊,低聲問:“瞧著長公主殿下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事讓您臉紅心跳呢。”

    昭和輕輕一笑,她這話是以為自己心虛的臉紅心跳呢。

    昭和眼波灩瀲的看了她一眼,迴答:“這個……貴妃娘娘可就不懂了……本宮麵首多,臉紅心跳的時光倒是還真不少呢。說起來,貴妃娘娘人在深宮怕是做夢也想象不到這樣熱鬧有趣的日子吧?失陪。”說完,她一拂袖便上前跟著元和帝去了。

    麵首多?藺貴妃聽得刺耳,既妒又恨,氣的牙癢癢,心裏暗暗罵道,賤人!今日之後,叫你同你的那些浪蕩麵首們死無葬身之地!

    入了後園,元和帝目光又轉了一圈,哪有半點他要找的那個人影子,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女子嬌聲叫道:“哎喲,本宮的耳墜子掉了,真是該死,那可是皇上賞賜的波斯國進貢的珍品!”

    看到元和帝望過來,藺貴妃扯著他的袖子急道:“陛下,還不快幫我找找!”

    元和帝會意,一聲令下:“全部都給朕找,找不出來別想交差!”

    他帶來的人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群太監伴伴得了吩咐,立即散開,分布到公主府的各個角落。

    昭和蹙眉,不悅的抿緊了嘴唇,五指緊緊握著袖子口。

    她恨恨的看了那女人一眼,方才還瞧見她的耳墜子好好的在耳朵上,怎的片刻就沒了?好一個狡猾的狐狸!若不是她攛掇,自己的皇弟也不會疑心到她的身上來,做出如此令人厭惡的事情。

    她壓住心底的氣惱,柔聲對元和帝說:“既然他們去找了,陛下不如喝一杯茶歇一歇?”

    元和帝點頭,看她的眼神卻比往常淡漠了幾分。

    後園之中有一個敞軒,元和帝不願挪步,昭和隻好在敞軒中備了茶水,幾人圍桌而坐慢慢品茶,隻等太監們搜府的結果。

    後園牆角邊一棵大柳樹高高的伸過那邊牆去,隔牆便是阿吉所在的宅院。

    昭和不自覺的向著那宅院便看了幾眼,藺貴妃眼眸一轉,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心裏疑竇頓生。

    藺貴妃心中得意,想必這位長公主長這麽大還沒有被搜過府,心裏估計抑鬱著呢。

    太監們搜了半晌,紛紛來報沒有找到貴妃的耳墜子。元和帝的臉色漸漸開始舒緩。

    藺貴妃扯了扯元和帝的袖子,嬌嗔的說:“陛下,你忘了我跟你提的事兒?”

    元和帝恍然想起,道:“的確,你不說,朕倒是真的忘了。”

    “皇姐,朕昨日做了

    一個夢,夢見母後了。”

    昭和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微微帶笑:“哦?母後如何了?我也有時夢見母後呢。”

    元和帝微笑:“母後說不放心你孤單一人,責怪朕沒有照顧好你。因此,朕決定給你賜婚。”

    昭和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幹笑道:“賜婚?瞧皇弟說的這話,你不是說讓我自己選嗎?”

    元和帝拍了拍昭和的肩頭:“嗬嗬!朕一直等著皇姐自己選呢,可是呢,皇姐卻讓朕很失望,到現在也沒瞧見選出什麽人來。為了防止將來皇姐孤獨終老,朕還是決定自作主張給皇姐賜婚了。朕會發布長公主招親的消息,然後在提親的皇親貴胄當中選擇,朕一定會斟酌再斟酌,不是一等一的身世人才,絕不能入不了朕的法眼,皇姐盡管放心等著做新娘子吧。就這麽決定了。”

    他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絲毫不留給人商量的餘地。

    昭和恨恨的磨著牙,道:“皇上還真是盡職盡責啊。”

    元和帝假笑道:“有母後的督促,不敢不盡責。”

    昭和惱火,居然還搬出母後來壓她?若他隻是她弟弟,她真想此刻就摔茶杯,可是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皇帝怒不可測,老虎須不可捋。

    放在平日她還可以反駁一番,可是放在今日,他明顯是來找茬的,若是反駁,隻會弄巧成拙。

    她似笑非笑的冷冷瞥了藺貴妃一眼,她將了她一軍啊!

    太監們沒有收獲,元和帝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點失望。

    幾人起身正要離開,冷不丁的,一聲清脆的孩童笑聲從隔壁院落傳來,落到昭和的耳畔,恍若驚雷。

    元和帝臉色僵住,驚訝的看向昭和:“是不是朕聽錯了?你府中還有孩子?”

    昭和忙道:“怕是院外的孩子,那外頭並非昭和的府邸。”

    元和帝直直的看著她,眸色陰沉:“可是和你的府邸隻有一牆之隔,會是哪一家呢?朕沒記錯的話,當初這道牆隔壁靠著河流,河流邊的一大片林地都是賞給你的呢。你如今說,不知道,不是你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的連聲質疑,讓昭和手心冒出一片濕汗。

    元和帝又道:“還是說別有隱情?”

    藺貴妃笑道:“陛下,你可別冤枉長公主呢,咱們過去瞧瞧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

    她手一揮,立即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借著牆

    邊的大柳樹縱身過去,將那邊的人都控製住。

    待得元和帝急匆匆的穿過後門趕到隔牆的宅院,他詫異的很,不知道這裏何時建了一座宅院。

    敲開了宅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婦人。那婦人竟還是元和帝認識的熟人。

    “徐宮人?你怎麽在這裏?”元和帝驚訝極了。

    徐宮人看到元和帝立即老淚縱橫的道:“奴婢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陛下,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因奴婢沒有家人無處可去,長公主殿下聽聞了這件事便將這宅子贈給了奴婢。奴婢鎮日裏在此供奉先皇後的靈牌。最近因實在是膝下寂寞,便從恩澤堂收養了兩個戰士遺孤聊做老年慰藉。”

    這時,不遠處又傳來笑鬧聲,原來是方才侍衛縱身進來將孩子逮住,那孩子不知道是來者不善,竟胡亂的同侍衛廝鬧,還當是做遊戲呢。

    “將孩子帶過來朕看看。”元和帝狐疑的說。

    孩子帶到了跟前,他細細看去,隻見眼前的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模樣長相哪有半分同自己或者昭和相似的?分明就是兩個陌生的小孩。

    他大失所望,擺了擺手,道:“帶下去吧。”

    他看了藺貴妃一眼,眼底隱有責怪之色,隻因她一句話,說長公主出行時身邊帶著一個樣貌神似皇帝的小男孩,引得他急匆匆闖入長公主府又如此大陣勢的搜府,雖然多番掩蓋,難保皇姐不見怪。

    昭和譏諷的看了元和帝一眼,輕笑道:“皇弟在懷疑什麽?又或者,連這裏也要好好的找一找,看能否找到藺貴妃的耳墜子?”她歎了一口氣,“說實在,耳墜子本宮這裏有許多,不若本宮送兩副給貴妃好了。徐宮人潛心供奉著母後的靈牌,若是皇弟不怕打擾母後,那就好生的也搜上一搜吧!”說罷,臉色已經陰沉下來,那明擺的是滿臉的不悅。

    元和帝僵住,再搜,怕是不行了。

    若是沒搜出來,恐怕皇姐還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哩。

    “罷了,皇姐說的哪裏話!真不過是好奇才過來,誰想搜什麽了?”他臉上堆了笑哄著昭和,“朕也累了,這就迴去了。你放心,迴去後,朕定然精心選個好駙馬給你。”

    昭和雙手一搭,不冷不熱的送客:“那就不送陛下啦!”

    元和帝看她這樣,無奈的點頭,自個迴去了。

    看著一群人走遠了,昭和總算鬆了一口氣。她迴頭看了徐宮人一眼,徐宮人對她點點頭。

    恐怕隔牆有耳,她既然知道阿吉安全,便領著人迴到自己的公主府去了。

    徐宮人關上了大門,屋內走出兩個男子,男子中間是個小人兒。

    楚離看向聶縉,問:“你推出文光和蕊兒,招來了皇帝,難道是欲擒故縱?”

    聶縉笑道:“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才是用兵之道,你說對嗎?”

    楚離蹙眉深思,那皇帝看明白了這裏到底住著什麽人,以後才不會暗地裏派人來查,這樣明白的兜出來,最危險的地方反倒變成最安全的地方。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阿吉扯了扯聶縉的袖子,惶然的問:“師傅,方才外麵好多人,難道是皇帝哥哥來看我了嗎?我很想見見他,他可是我的哥哥呀。”

    聶縉低頭看著他天真的臉,心裏歎了一口氣,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一個孩子明白人心的險惡呢。

    是夜,元和帝莫名的從噩夢中驚醒,他夢見了一個人,一個他最親近的人,但是那個人戴著麵具,摘下一層麵具,還有一層……

    他坐在龍榻上,自言自語著:“皇姐啊皇姐,你的真實麵目到底是什麽?”

    他又想起藺貴妃說的那句話,女人啊,嫁了人才能真正的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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