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星期一的安排為實彈射擊,他們坐卡車去。楊幹事最後一個上車,並有意無意地與她檫肩而過。素素不知道自己應該冷笑還應該憤怒,然而她終究做的為摒住了唿吸,以使他確信她已經陷了進去“暈了”,“暈了?”素素心裏一聲冷笑。但明麵上卻朦朧起雙眼,憂傷地轉過身去。

    “你對我也這樣心裏冷笑,外麵熱情嗎?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嗎?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他滿腹狐疑。

    “知道了小粒子隨時都在監視著自己,怎麽還會裏外不一致呢,早說了無間道臥底隻給人挖了一個坑而已。網上不說了麽,現在的世界需要的為誠實,不為《潛伏》裏麵的小心思”素素自信可以說的清,“不象小時候了,一點小事寫詩寫文章寫散文抒發情懷,現在就直奔主題,一句話的事,有實在的效益就好。”

    現在和他在一起,素素隻想為他繡十字繡,織毛衣,買各種各樣有意義的食品物件,獼猴桃啊,話梅啊,能保證他隨時喝上水的保溫杯啊,各種養生的吃食啊,衣服啊。

    “你讓我說點什麽好啊,知道說再多最後也不過給人刪除了就沒有了,還不如實在實惠點。你不知道,我那時聽到一首歌說,“日月為證山河做媒”,我就說了‘以後他們黃了得找天地日月算賬去’,人家加了一句說‘他們為見證人嘛。’你實在的好了提高了有進步了我就心安,其餘都為虛的。”素素依然一副‘天高雲淡’的姿態,隻身心都在泣血。

    “好了。”他頓釋重負。

    兩個人接著往下看。

    楊幹事愈發得意,神采飛揚地站到了卡車最前部,轉過身來麵對著所有人,笑容滿麵,一副指點江山的派頭。

    “倒是挺有風度,就太自戀了些。”素素對自己說。她發現自己還蠻欣賞他的,象欣賞衣服藝術攝影一般地欣賞他。

    前頭,楊幹事正講在興頭上:“我當初學開車的時候。。。”

    口氣和前些日子與她說話時一模一樣:“我們那時候在海裏要遊一萬米,帶著防鯊刀。。。”

    “那年我去參加全軍智力競賽。。。”

    “那年我們跑越野賽,我跑了個第一,好家夥,把我累的。。。”

    “。。。。。。,。。。。。。”

    實質上他不必說她也完全知道,他原本就為那種事事爭拿第一的人。她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她點點頭,又點點頭。但---這些話他應該對著美人去說,“自古美人愛英雄”,素素不為美人,她不愛。

    “你覺不覺得他象那種很早以前時髦過的人啊?那種才華橫溢的,指點江山的。”素素自己隻實在做事,給人有益就行,所以看著這種顯擺自己的人就覺得還沒進步到深一階層,“我們同學看到了會說,他很象某一種學生。”

    “那你就不知道了啵,這個楊幹事這個海狼,並不象你想象得那麽簡單的,他會做‘犯孤平’,會做宇宙大爆炸,就為那第一個宇宙爆炸前死的,第一個宇宙也他們搞爆炸的。”他從容地說,顯然已經調查清楚了。

    “從我們小狗柔柔那兒知道一點,他也為死了以後去做小粒子查詢的,他自己死了還過了四級,沒有什麽瘋的跡象,隻做了小粒子查詢,進入了全宇宙的所有生命體內部,就瘋了。然後就要所有人都死了被吃,進入內部。不過那個奸了以後就可以吃了還為左宗棠搞的,也不奸了以後就可以吃了,為一從家跑了就可以吃了。”素素了解這個柔柔勝過了自己。

    “你們柔柔也他們搞的,不如他們先死的,被他們指揮著衝的。”他做調查一向細致周到,而且一定搞好。

    “嗯,我們柔柔倒也搞好了,他把以前死過的人全找迴來了,隻這個用精子查詢的奸無法搞好,所以特別對第一美女有感情,因為她替他去了。”情知時勢造就了第一美女這個英雄,素素卻不敢效仿,最多隻能晚上趴著睡,讓背上長滿粉刺,真的要去的話,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就告訴他們‘新生小粒子人純,所以一定要生’,然後就好了,就一直升級進步了,就有全部技術了,哪有那麽多的考驗難關啊?”他憐惜寵愛她。

    “海狼為曆史遺留問題了,四級過了就好了,也不必搞宇宙大爆炸的。”他司空見慣這種事情,早就不以為怪了。

    “嗯,給你看個美女。”素素在大學時代就會和男生一起評論學院裏的美女們。

    “哪兒呢?”o型血人的多麵性偽裝已經剝去,現在他居然和素素一樣心無旁騖。

    “以前《柔福帝姬》裏有個柔福的嫂子知道吧,和柔福的哥哥分居的,而柔福的哥哥為一個脂粉堆裏打混的人。”素素不緊不慢地說。

    “他不花心的,他隻為太仰慕妻子的才華了,你沒看他們兩個人相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責怪素素不理解。

    “嗯,可終於他還仍然瘋掉了,四十五也罷,五十五也罷,終於還仍然瘋掉了,所以他安排宋朝的滅亡,讓自己的妻子成為敵人的俘虜。”素素說的有些淒涼。

    “哎,那樣就要迫於改嫁了。”他有些吃驚。

    “嗯,就這樣解壓到半路的時候,在敵人分配女人之前,柔福的嫂子跳井了,她以死捍衛了自己的貞潔。”這樣的結局有些沉重哦。

    “怪不得你說每一迴你到醫院去,柔福的嫂子總在那個固定的地方等你。”他釋然。

    “我沒有她那麽決絕,我有你的愛,我會說,我害怕,也許這樣更煽情一些,但我就這麽寫的,我一再說了‘我害怕’,會不會很疼很可怕啊,他們說‘結果’。”當死亡迫近的時候,心裏那麽地恐懼。

    “如果你那時不說‘我幼兒園裏就有男朋友了’,我就不會去劫獄,就不會去釋放香港黑社會的老大,不會去搞平衡不會讓他們都打不過我,不會去死了以後再找你,可我現在娶了你能拿你怎麽辦呢?解放你?我被人吃了做替身讓人家替了我做你的丈夫?”他難得見到有憤慨的時候。

    “可有一個女人坐到柔福嫂子的位置上了,就在她丈夫要給毛豆打電話的時候,男孩們紛紛驚豔,個個崇拜得,老早都不在我身邊打轉跑她哪兒去了。”素素幽幽地說。“還有,你也不必擔心人家替你啊,那就為我和愛人之間的每一句話都要從他們口中說出來。”

    “可我覺得特別壓抑,尤其在你麵前。”他坦白地說。

    “我和你不一樣,我就豁出去了,活一天賺一天,活一天拖一天,就這麽過唄。”素素依然一副玉石俱焚,隻不過廢除死刑要更加大一些。

    “看看你當時怎麽過的。”他換了話題。

    “別當時了啵,就早先那個一定說兩個破壞了三個,一定要人家十四了背靠背的,真的為人類曆史上的第一對,再早,就那個替光榮的去死的啵。”在家做兩個,自然會了解。

    “兩個就夠了,每個人都爭做一百就亂了,又要到處瞎打的。”他也先一步聽懂了話,卻不知如何去辦。

    “我曾外祖父說比我再大的就不能說了。”右麵最低左麵最高哪裏這麽好做的,你根本就不能打,一打誰都看得到,誰都能修改過來,誰都壓得住。

    “那你就隻能說了。”他無奈。

    “文的這一路,就看新生的小粒子純,要生下來做人,然後就會給搞好的人以技術,能看到,不必打的嘛。”素素說的‘我打給你’就這個意思。

    “說兩個背靠背背離了三,所以可以走,一直都在玩,也為三十五的一個大關,人到了那種時候就又會多婚了。”他北極熊雪弗萊出身的,自然能格物至致的。

    “又要鑽空子,醜死了。”素素結束了話題。

    兩個人繼續看下去。

    她抬起頭看,“海狼”已經轉移了話題,“今天開車的全為飛車大王,開得這麽快,都不要命了。”他連續地說了兩遍。

    她意識到他說的為自以為已經使她的感情發生了質變。哼!看錯人了啵。

    未經思索地,一句話衝口而出:“告訴司機,楊幹事,我們全身心地崇拜他。”

    滿車地人有一大半沒聽出話裏的譏諷之意,一時間全愣住了。

    寂靜之後,她身後那彈吉它的男學員開口道,“在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獵人的槍口。”

    原來他們一直都明白,並且早已在心中悄悄地站在了她這一方。

    素素迴過頭去微微一笑:“誰狐狸誰獵手呢?人家還說‘再狡猾的獵人也鬥不過好狐狸呢。’”

    “牛糞。”沒有做過殘疾人的,不會理解這個‘天下第一矯’。

    “對。”舊高考就這麽做的,而且真的就給了一個紫色的婚姻。

    又犯孤平了,看來小粒子真的想散開,做一個宇宙大爆炸的。

    “對。”新高考也能修改過來,‘犯孤平’就為‘仄仄平仄仄’,‘仄仄仄平仄仄平’,仄為厭啵,犯孤平。

    “對不對的,不討厭就行了,還要多少個啊,我還討厭呢,象我外祖母一樣,老處女嫁不出去,嫁出去了還和一個人沒有區別。”當時年齡小,不懂這個海狼的飛車大王,不要命都為買她的。

    “你要做‘葉新躬’隻能這個做法,不然誰服你啊。”人家不以為然了。

    “我倒沒人服,我洗韭菜一根根地洗,一洗一個上午,洗菠菜一株株地洗,一洗兩三個小時,人家還說‘動作怎麽這麽慢,看看人家,十分鍾就洗好了’,我倒沒人服,給人說又笨又懶又慢。”言下之意你讓我不做‘葉新躬’,那我還不馬上就淘汰了出局。

    人類曆史上,以前的每一個右麵最低一個,都這樣死掉的啵。

    不做廢除死刑嘛,早幾十年走晚幾十年走,一直能夠保持到頂就不錯了,永生永世永遠最高,能過任何難關級別,隻這一廢除死刑的話,未免又要象前人那樣,“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不過據說人類曆史上的每一個右麵最低一個,都為去要著飯失蹤的,就沒有死掉這一說。

    而那些寧可要飯也不去亂搞的女人們,最後在男人們心中烙下的刻下的印痕,任怎樣的時間也無法抹去。

    居然打也打得罵也罵得,玩起來都可以片葉不沾,開的車子嘛,道奇,哼哼。

    又為廣告了。

    “你這樣幸福嗎?”他問。

    “不幸福但很安寧,你寵我嘛,寵物寵物就這樣衝的。”

    卡車依舊飛一般地奔馳,她沉鬱許久的心卻漸漸開闊了許多。撇開中統軍統的對立,這幫男生們卻原來一直在以男子漢的胸懷關心愛護擔憂著她。素素那顆易感的心頓時被溫暖溢得滿滿的。

    抬起頭再看楊幹事,他卻依舊為一臉的嚴肅,紋絲不動得似乎從來未刮過任何“風”。

    靶場上,一百多號人靜靜坐著。除了正在打靶的十人之外,其餘人都百般無聊地坐在小馬紮上被烈日烤著。

    那正在打靶的十人,每人要使用步槍兩次,衝鋒槍兩次,共計擊發三十發子彈。素素計算了一下,她們為最後一組,輪到她們起碼得三個小時之後了。她頗不耐煩,她最痛恨浪費時間而無所事事。

    素素掏出了隨身所帶的本子和一支鋼筆,翻開筆記本,她的手無意識地塗抹著。漸漸地,她手下出現了一座小房子,淺淺的竹籬笆圍著,院內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一條兩旁長著叢叢綠草的鵝卵石小徑曲曲連向外麵的世界,一隻母雞正奔跑著出來。。。。。。素素畫的入了迷,情不自禁地陶醉於自己的創作意境中。冷不防一隻手伸來,將筆記本輕輕抽去。

    楊幹事。

    他拿著素素的畫端詳了半晌,然後摘下自己的筆在本子上寫了點什麽,又將本子退還了迴來。

    素素一看,在下方的空白處添了若幹音符,整個畫麵因此而看上去更加和諧,柔美。她哼了哼添上的音符,居然為貝多芬的《田園》。

    是啊,有誰能比他們更向往田園詩般的寧靜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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