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天過去了,關欣桐還沒有消息,關家上下都籠罩在一片灰暗當中,關老太太和關大夫人已經蔫得連找關欣怡不痛快的力氣都沒了。

    外麵的人都隱隱在傳關欣桐殺人後畏罪潛逃了,她一個姑娘家哪裏能逃多遠?肯定是關家人暗中幫忙,什麽四處尋找嫌疑人的,根本就是在做戲!

    像是有人故意在引導一樣,短短幾日,關家就被扣上了出了殺人犯以及包庇殺人犯助其逃跑的罪名,一些“正義人士”甚至組團去關家門前罵。

    最初關家沒和他們一般見識,搗亂的人見狀更來勁兒了,來的人更多罵得更歡。

    關欣怡忍不住,在搗亂之人再次堵住關家門吵鬧時,她直接打開大門,提著一大鍋涼水兜頭潑了下去,然後一使力,將十多斤重的大鍋直接砸到帶頭之人身後警告道:“事實未有定論之前你們所有指責辱罵之言都是汙蔑!堵門辱罵威脅視為恐嚇,按我朝律法,汙蔑兼恐嚇致人名聲受損及生活嚴重受擾者杖責三十,罰銀十兩!”

    帶頭之人被大鍋砸得狠狠摔地上爬不起來了,捂住被砸傷的肩膀哀嚎:“你打傷我,我要去衙門告你傷人!”

    “你去告!”關欣怡上前兩步,厲眸在都成了落湯雞的六人身上緩慢掃過,“爾等出言不遜,汙蔑我關家聲譽,言語汙穢辱罵我關家上下共計十六人,嚇壞我關家出門采買的下人!我以受害者身份反擊實屬正當防衛,官府頂多判我付傷者醫藥費用!你被鍋砸傷肩膀,半兩銀子都花不到便能治好,而你們所犯的過錯不但挨打還要賠我最少十兩銀子!我代表整個關家歡迎爾等即刻去告官,不告就是窩囊廢!”

    眾人聞言目中均露出幾分慌亂,有反應快的嘴硬道:“我、我們怎麽汙蔑你們了?你家就是出了殺人犯!”

    關欣怡目中一冷:“縣太爺都沒親口說過的話,你是哪根蔥就能說了算?你親眼看到舍妹殺人了?親眼看到我關家有人將她送走了?親眼看過的話請將時間、地點、所有人證及事情發生時所有細節一一道來!別怪我沒提醒你,如若你胡亂編造,以後若查出真相非你所言的話,你這是提供假證供擾亂官府審案,是要判刑入獄的!”

    這番威脅的話說出來,鬧事的人哪裏還敢再說什麽,聚眾耍橫他們擅長,真要上衙門裏告狀他們還真不敢,關欣怡律法說得頭頭是道,怎麽說也是遠近聞名的狀師之女,耳濡目染之下了解的自然比他們這家字都不識幾個的人多,互相對看了幾眼,最後都孫子似的夾著尾巴滾蛋了

    。

    關欣怡冷哼了聲,掃了眼遠遠圍觀看熱鬧的人轉身進門,“砰”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阻擋所有窺視的視線。

    當人群都散了後,一直站立在街頭拐角處大樹後的江沐塵緩緩走了出來,對著關家方向站立片刻,唇角微微揚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後轉身離開。

    沒人注意的安靜街頭,被鍋砸了的那名小頭目捂著肩膀一臉痛苦地對背對他的人道:“那關家小娘們兒太他娘的厲害,這活計以後兄弟幾個可不敢再幹。”

    一直背對著的男子轉過身,白皙俊秀的臉沒有出現頭目想象的怒意,反到笑了笑安撫:“這幾日辛苦你們了,堵門的事從今日起就先停了吧,還有,你受了傷,這一兩銀子你拿去看傷,剩下的就當給你們幾個兄弟的茶水錢。”

    混混頭目聞言鬆了口氣,接過銀子笑道:“程二爺真是個爽快人,以後有好事一定要記得我們兄弟幾個!”

    頭目拿著銀子喜滋滋走後,程浩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最後轉為陰冷,望向關家的方向道了句:“走著瞧!”

    江沐塵剛迴縣衙,就有人匆匆忙忙地通報:“不好了大人,那個姓張的小偷逃獄了!”

    姓張的小偷正是當日藏身屋頂被他踢下來的那個,江沐塵聞言麵色一正忙抬腳向牢房走去。

    獄卒正欲哭無淚呢,見到江沐塵嚇得魂都丟了,跪在地上磕起頭來連連認錯。

    “好了,先說說他是如何逃脫的!”江沐塵冷聲道。

    獄卒哆嗦著道:“小人、小人像平常那樣給他送飯,誰知剛將飯放入鐵柵欄中,他就突然衝過來將小人打暈,等小人醒過來後便發現腰間牢房鑰匙不見了,犯人已經逃了!都是小人疏忽,連他何時將拴住他的鐵鏈子弄斷都不知道,請大人責罰。”

    江沐塵進入關押犯人的牢房裏,仔細看了下斷裂的鐵鏈,看出這是用大力撐斷的,擰眉思索片刻道了句“下去領二十大板,扣兩個月俸祿!”

    不光看守的獄卒被打暈,連追拿的衙差們均被打傷,逃犯自然不知去向。

    江沐塵俊冷若寒霜,在一幹衙差的膽戰心驚中迴房,迅速換了身夜行衣蒙上麵,然後在不驚動任何人情況下從窗戶處跳了出去。

    此時天已黑,不利於視物,但這並不影響有功夫在身的江沐塵。

    一路尋找著特殊暗記,兩刻鍾後在木圍坡附近停了下來。

    木圍坡是青山縣最大最兇

    悍的一個土匪團夥根據地,是曆來縣令們最為頭疼的一處土匪窩,江沐塵沒想到逃匪會逃到此處。

    “你來得夠快。”同是夜行衣裝扮的楊少白突然出現。

    江沐塵轉身看向他:“你有何發現?”

    “那廝好生狡猾輕功又夠好,我差點跟丟他!”楊少白說起這事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語帶慶幸地道,“差點被他發現,好在我聰明反應快,沒讓他逮住!”

    兩人此時處於山角下,山賊住在山上,此處離賊窩還有一段距離。

    “那人兜兜轉轉繞了很多圈子最終來到了這裏,上山時他還吹了聲口哨,有人從山上下來迎接他,喚他二當家。”

    “二當家?”江沐塵挑了挑眉,沒想到當日隨手抓的賊居然真的不簡單!

    今日之事,可以說是江沐塵設的一個局,那姓張的賊當日表現過於異常,有這等身手及膽色的人絕不隻是普通一個小賊那麽簡單,這種人想從他口裏審出些什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衙門中人又無人認識此人,百姓們更是沒見過。

    於是江沐塵在押他進牢房中時在鎖他的鐵鏈上動了些手腳,以此賊的功夫,最多三五天鐵鏈便會被其弄斷,隻要他逃走就一定會迴他老窩或是見他同夥。

    這個計策江沐塵隻與楊少白商量過,兩人算著差不多這兩日鐵鏈就能弄斷,於是楊少白一直守在暗處,當賊子真的逃跑並且打傷眾衙差他也不出現,一邊跟蹤亂繞圈的逃犯,一邊暗中留下隻有江沐塵能看得懂的暗記。

    “這人看著五大三粗,實則心細得很,本少爺哪怕笨一點或輕功差一點都得被他甩脫!”楊少白擦擦額頭上並沒有的汗漬道。

    “辛苦了。”江沐塵拍了拍好友肩膀,望向山頂方向,擰眉思索要不要先上去探探風。

    就在猶豫之時,前方突然出現了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一縱身躍上身旁大樹,稟住唿吸將身體隱藏在濃密的樹葉之中。

    “他娘的,不知哪個王八羔子將這個女人扔在咱們山上!要扔你扔個漂亮點的啊,結果他娘的扔個這麽醜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行了,少說點,大當家仁慈,讓咱們喂了這醜女些稀飯,還喂了她一碗藥,不然她明天都撐不住就得見閻王!咱們就給她扔山底下,是生是死且看她造化吧。”

    “對,咱們又不知她是哪棵蔥,總不能大張旗鼓去問吧?被官差盯上了豈不是憑白惹

    麻煩!”

    兩人嘮嘮叨叨地抬著木板將人送下山,然後頭也不迴地迴山上。

    在樹上又躲了陣,確定安全後兩人跳下來直奔山下。

    木板上躺著個女人,走近一看終於理解為何那兩人說她醜了。

    此女衣衫沾滿汙漬,發絲淩亂,臉上也布滿了灰,身上都隱隱散著股子臭味。

    “此女是誰?得罪誰了被人扔到土匪窩附近?”楊少白納悶地道。

    江沐塵看著這人有些眼熟,仔細端詳了其五官,最後不是很確定:“觀其五官有些像關家提供的關二小姐的畫像,你覺得呢?”

    “關二小姐?”楊少白瞪大眼,不怪他驚奇,這關二姑娘失蹤整整五日不見蹤影,今日突然出現被他們碰上,怎能不吃驚!

    正當楊少白湊上前想仔細辯論時,氣若遊絲的女子突然睜開渾濁的眼,呢喃了句“我、我是關家二小姐,關二河是我叔父”後閉上眼再次暈迷過去。

    兩人如果耳力不高於常人的話怕是都聽不清她的話,楊少白有些佩服地看了眼好友:“此女頭發亂成雞窩、臉髒得與乞丐一樣,這等模樣怕是連她親娘來了都不一定認的出,你這個隻看過畫像的人居然能認出來!”

    如果沒有過人的眼力,他還自告奮勇當什麽青山縣縣令?江沐塵沒說話,眼神示意了下,彎腰與楊少白抬起木板將人帶走。

    因著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將關欣桐放在關家門前後用力敲了幾下門,當聽到院內傳來腳步聲及抱怨聲後便迅速離開。

    次日,關家二小姐已經找到的消息火速傳播開來,安家得到消息後立刻前去縣衙擊鼓鳴冤,狀告關欣桐殺死自家表少爺周明且逃役!

    安家告狀的消息傳來後大半日,關欣桐才幽幽轉醒,當看到守在床前的關老太太等人,哇地一聲哭起來:“祖母、娘,我、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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