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年來,皇家秋獵都在京郊西山舉行。

    齊楚楚幾人辭別老夫人,從錦繡院出來,便乘上馬車朝著京郊獵場去了。

    這一次秋獵很是盛大,不少朝中重臣都攜眷參加了。因著人數眾多,倒也沒有像以往那般,一定要進宮叩拜後,再同聖上一齊出發。

    聖上恩準各府自行乘車前往即可。

    她們出發的算早了,到達的時候,卻還是見著好幾輛富貴華麗的馬車也停在了獵場之外。

    齊楚楚正踩著凳子從馬車上下來,忽然聽得有人在身後喚了一聲。

    “楚姐姐。”

    她站穩腳步,迴身望去。

    原來是許久未見的路明珠。

    見到她,齊楚楚稍微晃了一下神。

    自從那次定親失敗,知道這位路姑娘和嚴嘉禮的事兒後,兩人的關係就不自覺地疏遠了些。

    不過現在那件事早已經過去了,她也嫁人了,倒是沒什麽可介懷的了。

    說起來,要不是路明珠攪和了這樁婚事,她怎麽可能嫁給嚴青……

    齊楚楚目光凝住,竟莫名生出一絲慶幸來。

    她撫了撫裙擺,笑著迎上去,“明珠妹妹,許久未見你了,最近可還好?”

    ——

    路明珠原本還有些拘謹的,見她麵上笑意盈盈,同之前兩人關係好的時候差不多模樣,也放鬆了些。

    上前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很是親昵地道,“我挺好的,倒是聽說楚姐姐前些時候生病了,原想著探望一番,又怕擾了楚姐姐休養身體,現在瞧見楚姐姐沒事,我就放心了。”

    路明珠這話倒不是虛情假意。

    齊楚楚和嚴嘉禮的婚事為什麽會取消,路明珠再清楚不過了。

    要不是嚴大將軍出人意料地娶了齊楚楚,齊楚楚都被退婚了,名聲難免不好聽,恐怕不會找到什麽好婆家。

    雖然齊楚楚似乎表麵上嫁的更好了,路明珠心中還是對這個無辜的受害者存了一點兒愧疚之意。

    聽到她新婚沒幾日就生病了,還暗暗擔心,是不是那位冷冰冰的嚴大將軍對她不好,不然哪有剛成婚就重病一場的道理。

    現在瞧見齊楚楚模樣,彎彎的杏眸中掛著笑意,一身湖水藍月華錦裙,烏鴉鴉的青絲高高挽起,露出一小截細白的脖頸,襯得五官越發明豔動人

    ,倒是比成婚前還要漂亮了幾分。

    見她精神氣頗好,路明珠心中鬆了口氣,暗笑自己實在是想多了。

    ——

    過不多久,聖上及宮中的幾位貴人也到了。

    這一年一度的秋獵,除了讓大家夥活動活動筋骨之外,還特地設置了比賽,除了聖上以外,獵物數目最多的前五名皆有獎勵。

    雖然獎品不過是些金銀珠寶之類,這些出身名門的世家子弟不會稀罕這些個。

    可這種賽事要是發揮的好,能在聖上麵前大大地露一次臉,得聖上親口誇讚一句,那可是極其給自家爭光的一件事。

    再加上有不少貴族女眷也在場,說不準這一番英勇表現,就贏得了哪位美貌姑娘的芳心。

    這種一舉兩得之事,這些個青年才俊們,自然是不會錯過。

    那管事的太監還沒正式宣布開始呢,下麵的青年們已經是好一番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了。

    嚴青對那些虛名無意,至於在場的各家姑娘,更是提不起半點興趣,並沒有打算參加這比賽。

    聽他這麽說,齊楚楚還有些高興,想著他不去圍獵,正好有空教自己騎馬。

    誰知沒高興多久,皇上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就走過來,傳了句話,大意就是這山中恐有兇獸,為聖上龍體著想,待會兒還請嚴將軍在一旁護駕才好。

    其實這獵場早在前幾日就仔仔細細地清理過了,那些兇險的獸類都被圈起來了,剩下來的大多是天性溫馴不會傷人的動物。

    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出了事兒,他們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雖然有禦林軍在,但多一重保護總是更穩妥些。

    既然是為了陛下的安危,齊楚楚也不好為了學騎馬這個理由,強行將人留下來。

    ——

    齊楚楚抿著唇,替他整了整衣冠,低聲提醒道,“待會兒小心點。”

    要是真的那麽倒黴,出現什麽猛獸,他定然是要時時刻刻保護聖上的,萬一情急之下需要引開兇獸……

    明明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其微小,她的心卻還是怦怦亂跳,忽然亂了幾拍。

    話音剛落,替他整理衣領的手被人握住了。

    “放心。”

    嚴青的掌心很大很暖和,將那隻纖細的手包在掌中,因為常年習武,掌腹帶著一層薄繭,熨帖著她的手背,傳達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來

    。

    齊楚楚也不想影響了他,仰頭看向他,麵上神情放輕鬆了些,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

    “嗯,我還等著你教我騎馬呢。”

    嚴青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要學“騎馬”的模樣,顯然是並未猜測到他真實的目的,唇角微勾,替她將頰邊一縷碎發挽到耳後,輕笑道。

    “好。”

    ——

    鑼鼓聲響,一大群人的身影漸漸隨著馬蹄聲遠去,空中揚起好大一陣塵土。

    等到他們都進了林子,便瞧不出什麽了。要等兩個時辰之後迴來了,才能知道結果。

    這會兒聖上不在,底下的人也都鬆散了些,三三兩兩地圍在一塊,說說笑笑著。

    齊楚楚端了杯茶,剛抿了一口,潤了潤唇。

    忽然感覺到一股奇怪的視線黏在身上,她循著那視線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穿墨青色長衫的男人坐在斜對角位置,正望著自己這邊,眸中滿是激動。

    那人身形高大,額角的地方還貼著一塊紗布,瞧著像是之前受了傷。既然受了傷,又怎麽會來參加這秋獵了?

    齊楚楚放下杯子,迅速地打量了一眼,正好對上那人怔怔的目光,一彎秀氣的柳眉蹙的越發緊了。

    心中暗暗思忖,這人好生奇怪,分明從未見過,怎得用這般目光瞧著她?

    若說是拈花惹草的輕狂浪子,似乎又不太像,那人目光中分明帶著點兒傷感之意。

    可不管怎麽說,這麽盯著一個已婚女子,終究是不太妥當。

    好在這會兒沒人發現,不然傳出什麽流言蜚語可就難聽的很了。

    齊楚楚低頭沉思了片刻,索性站起身同眾人告辭,隻說有些氣悶,出去隨便走走。

    走出去一段距離,遠離了那道奇怪的視線,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

    然而片刻之後,被人攔住去路的時候,齊楚楚才知道,自己放心地太早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是這般無禮,居然一路跟蹤她到了這裏。

    齊楚楚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目光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冷聲問道,“閣下找我有事?”

    既然能參加秋獵,這人好歹也是朝臣之子,怎會做出這般輕狂舉動來。

    那人目光落在她臉上,眸中閃過一點兒無措,怔怔地喚了一聲。

    “楚楚?

    ”

    聽到他這般親昵的稱唿,齊楚楚心中一滯,眸光轉瞬間淩厲了起來。

    再次將麵前這人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她愈發確定,這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

    既然從沒見過,他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如今在外麵,眾人對她的稱唿都是嚴夫人,可這人一上來,竟然直唿她的閨名……

    “還請閣下自重!”

    齊楚楚語氣鄭重地拋下這句話,便要繞過他往前走。

    “等一等,楚……齊姑娘”

    情急之下,那人卻是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

    齊楚楚乍然吃痛,倒抽一口氣。

    還沒等她反抗,那人聽得她的唿痛聲,趕緊放開了手,麵上也現出幾分後悔模樣來。

    玉書陪在自家主子身邊,怎麽瞧都覺得這人心術不正,隻是這人身量高大,一看就不是她們兩人對付的了的,玉書心中一緊,忙拉著齊楚楚快步離開。

    齊楚楚自然也不想多留,快步往女眷營帳的方向走去,女眷營帳那邊有侍衛把守,不用擔心這人會闖進去。

    那人卻從後頭疾步追上來,像是怕錯過這次機會似的,靠近齊楚楚,快速地說了一句話。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以至於另一邊的玉書沒有聽清。

    玉書感覺到齊楚楚前行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不過她一句話也沒說,頭也不迴地走遠了。

    ——

    片刻之後,藏身在樹幹背後的鄭雨晴慢慢走了出來,望著齊楚楚遠去的背影,唇邊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譏諷笑意。

    這個鄉下丫頭,可真是夠招蜂引蝶的,竟是沒一會兒功夫,就勾搭上了臨平王殿下。

    瞧臨平王殿下方才的急切模樣,隻怕是起了什麽歪心思吧。

    要不是齊楚楚舉止輕浮、媚=態勾人,臨平王就算再風流紈絝,也不至於才見了一麵,就對這麽個已婚女子起了心思。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麽配得上將軍夫人這個位置!

    鄭雨晴眸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那樣尊貴的位置,命中注定是屬於她這種大家閨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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