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娘的又是這鬼東西!”


    陳八牛第一個反應過來,跳腳破口大罵著。


    我的心髒也是在那一刻不由猛地往下一沉,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從我腦海裏冒了出來。


    那個念頭就是眼前這做道觀地底下,已經長滿了那種能讓死物複活的地太歲,或者說,這做道觀就是這地太歲的根本所在。


    想到這兒,我猛地明白了那壽數邪陣是怎麽一迴事。


    按照古籍當中所說活人長期服用這地太歲,雖不能夠長生不死,卻是能夠延年益壽,換句話來說其實這地太歲具有讓人增加壽命的特殊功效。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當初塚戈教在布置著壽數邪陣的時候,在陣眼上所用的邪祟,就是一株地太歲。


    隻是不知道那塚戈教的人,到底是用了何種方法,將這原本能夠讓人延年益壽的地太歲,變成了能夠吸食人壽命的邪物。


    太歲這種東西,不管是在古籍記載當中,亦或是在民間傳說當中,本就是極其詭異的一種東西,眼下我們遇到的這地太歲,就更是邪門了。


    “特娘的,九爺你還發啥楞!”


    “這鬼東西,擺明了今兒個是不想讓咱們出去了,咱這真是進了閻羅殿了!”


    “您到是趕緊想個法子啊!”


    見我皺著眉頭木頭樁子似的愣在那兒一動不動,陳八牛也是有些急了眼,迴頭朝我大喊著。


    轟隆隆……


    那個時候,整個道觀還在劇烈的搖晃,仿佛是整個道觀、整個山頭都複活了過來,道觀的院牆在不斷拔高,很快就拔高到了接近十米的高度,不僅如此,那陡然間拔高的圍牆,還在持續不斷的朝著裏麵合攏,就像是一雙手,在慢慢的合攏,很快都把光亮給擋住了,周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昏暗了下來。


    附著在那圍牆下的地太歲,相比起我們此前在那片石柱群裏遭遇到的地太歲,明顯要更加成熟,或者說存在的年份更加久遠一些。


    此前我們在那片石柱群裏遇到的那地太歲,酷似果凍,一碰就碎了,可眼下附著在那圍牆上的地太歲,怎麽說雖然看上去也是十分通透,q彈的像是果凍,可卻是凝實了許多。


    不僅如此,那些附著在牆根之下的地太歲,此時此刻竟然不斷迅速朝著地麵蔓延了過來。


    就像是一灘半凝固,流速很慢、呈黃褐色的膠水兒,慢慢的朝著我們流淌了過來。


    與此同時,我們腳下那鋪砌有堅實地磚、石板的地麵也好像是變成了水麵,在不斷的劇烈上下起伏著,一塊接著一塊、一片接著一片的地太歲,從地下鑽了出來,就像是打破了果凍廠的儲物罐,裏麵已經凝固好準備進行包裝的果凍全部流了出來。


    更可怕的是,那些玩意兒可不是果凍,而是能吸食人壽命的地太歲。


    眼看著那些地太歲越來越多,很快整個圍牆、地麵都全被那地太歲給鋪滿了,我們隻能不斷朝後退去,至於逃離這做道觀,在那一刻完全就成了癡人說夢。


    不僅如此,那些地太歲,慢慢的變成了一隻隻觸手、好似水母的觸手,隻不過那些觸手,可要比那水母的觸手可怕的多。


    一個不留神,我腳上直接被那地太歲的觸手給纏住了。


    纏住我之後,那地太歲就像是捕捉到了獵物的八爪魚,觸手猛地發力,直接把我拖拽的摔到在了地上,然後地麵上那些地太歲,便像是具有生命力的果凍一樣,瘋狂朝著我身上覆蓋蔓延了過來,奔著我的耳朵眼兒、鼻孔裏便鑽了進去。


    被那地太歲鑽進身體裏是什麽感覺,怎麽說呢,就像是黏糊糊的果凍,灌入到了你的耳朵眼兒,隻不過那玩意兒是要命的。


    “去你娘的!”


    我一邊掙紮著、一邊破口大罵著,順手抽出了工兵鏟,直接朝著纏住我的那些觸手就不留餘力的劈砍了下去。


    “九爺!”


    見我著了道,陳八牛大喊了一聲,也掄起工兵鏟撲了過來。


    那地太歲的觸手,看著就像是水母的觸手、或者說像是果凍,軟趴趴的、還是半透明的狀態一碰就碎,可實際上卻是出奇的堅韌,能夠輕易砍斷碗口粗細小樹的工兵鏟,用盡全力砍在那些地太歲的觸手上,的確是很輕易就砍了進去。


    可砍了進去,並不代表,一下子就能把那地太歲的觸手給砍斷。


    工兵鏟砍在那地太歲的觸手上,就像是狠狠一下子砍在了半凝固的膠水裏頭,整個鏟頭都陷了進去,直接被那地太歲給包裹了起來。


    “特娘的,這啥破玩意,真就是踩不扁、揉不圓了!”


    陳八牛的力氣比我大得多,他鉚足勁,能砍斷那地太歲的觸手,可那地太歲的觸手,整個就像是陳八牛說的那樣,踩不扁揉不圓,砍斷了眨眼間又重新愈合如初了。


    就在我奮力掙紮的時候,幾隻觸手嗖嗖的幾下突然纏住了我的雙手,我隻感覺手腕上黏糊糊的感覺襲來,緊跟著整個人就四仰八叉的被那地太歲的觸手給死死地束縛在了地上,地底下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長出地太歲,地麵上那些酷似果凍的地太歲,也如同潮水一般瘋狂朝著我身上蔓延覆蓋了過來。


    很快我身上整個都被那地太歲給覆蓋嚴實了,我稍微一昂頭,就能看到覆蓋在我身上的那些地太歲,正蠕動著,不斷朝著我臉龐覆蓋了過來,更有許多地太歲,正順著我的耳朵眼、鼻腔往我身體裏鑽。


    我不知道被這地太歲鑽進身體裏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大概就是落得一個和那幾十個考古隊隊員一般無二的下場,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實際上卻是早已經被這地太歲給抽光了體內的生機,在往後的歲月,可能會突然間迴光返照一下,迴到臨死前的那一刻,可最終結果、一定是死亡。


    砰砰砰……


    就在絕望的情緒已經快要徹底占據我的心扉,我快要徹底放棄的時候,隻聽到耳畔傳來了槍聲。


    alice端著手槍,在最後一刻扣動了扳機。


    工兵鏟砍不斷那些地太歲的觸手,並非是工兵鏟不夠鋒利,而是人的力量有限、在加上那地太歲的愈合能力實在是過於駭人聽聞,所以才導致我和陳八牛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法傷到那地太歲分毫。


    可alice的手槍,那是正兒八經的製式手槍,子彈的威力不容小覷。


    幾聲槍響過後,纏住我手腳的那些觸手,直接就被打碎了去,更駭人的是,就連覆蓋在我身上的那些地太歲,似乎也像是被槍聲給嚇到,迅速從我身上退了下去。


    “九爺沒事吧!”


    陳八牛眼疾手快,三兩步跑了過來,伸手急忙把我從地上給攙扶了起來。


    “沒事兒!”


    在陳八牛的攙扶下,我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卻是不知道因為被地太歲覆蓋、纏繞,導致身體缺氧、還是因為這地太歲能夠抽走人體內的生機,反正那會我感覺身體十分虛弱,像是大病了一場、才剛剛大病初愈似的。


    “我去這玩意兒不僅長得像是牛皮糖,整個就是牛皮糖!”


    “又特娘纏上來了!”


    下一秒鍾,陳八牛破口大罵了一句,我抬起頭一看,也是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此時此刻,眼前哪裏還有什麽道觀的朱紅色銅鉚釘院門、哪裏還有什麽青磚灰瓦的院牆、哪裏還有什麽光滑如鏡的地磚、哪裏還有什麽張牙舞爪的枯樹。


    視線範圍內、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那地太歲給覆蓋了起來,不僅如此、那些地太歲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足足達到了接近十米的高度,而且還像是兩隻巨手一般在持續不斷的合攏著。


    一條條好似藤蔓、更像是水母觸手一般的觸須,正像是狂蛇、巨蟒一樣瘋狂搖曳著,一個不留神,便是閃電一般朝我們裹挾了過來。


    抬起頭朝天空當中去看,大概隻能夠看到不過井口一般大小的一片天了,明明是天亮時分,周圍卻是昏暗異常。


    我們這是完全站在了那地太歲的身體裏頭。


    砰砰砰……


    alice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扣動了扳機,瞄準的就是那些朝著我們撲過來的地太歲的觸手。


    alice槍法很準,這一點就連當了一輩子兵的老奎班主,都不止一次豎起過大拇指。


    仗著手槍的威力,再加上那地太歲的觸手,雖然自愈能力駭人聽聞,實際上卻並不是十分堅硬,撲過來的幾條觸手,很快就被alice直接給打爆了去。


    我們算是暫時脫險,可卻並非絕對的安全,甚至於隻能夠說是贏得了一點苟延殘喘的時間罷了。


    因為那會,整個道觀,完全被那地太歲給包裹了起來,或者說這做道觀,本就是修在這地太歲身體裏頭的,隻不過那地太歲平日蟄伏在這道觀的地底下,不會輕易露頭。


    我們腳下踩著的那地太歲龐大無比的身軀,軟趴趴的,踩上去不會讓人直接陷進去,可就像是踩在了一灘沒有徹底凝固、還在持續不斷蠕動的膠水團上似的。


    “怎麽辦?”


    “在這麽下去,咱們非得被這太歲給活吞了不可!”


    “我的子彈不多了,在一個這手槍,壓根打不死這太歲!”


    alice重新裝填了子彈,緊皺著眉頭,持槍擋在了我和陳八牛的跟前,語氣十分低沉的說道。


    那一刻我的心也沉到了穀底,全然不知道如何應付了,這就好比是我們被一條巨蛇給吞到了肚子裏頭,試想一下你該怎麽逃出去?


    剖開蛇腹求生?這事兒說起來簡單,真要做到,那絕對是難如登天的事兒。


    更何況,眼下我們麵對的不是什麽巨蛇,而是那傳說中食其肉都能讓人延年益壽的地太歲。


    “哎九爺,這道觀正殿裏頭好像沒有這玩意,咱要不先進去躲一躲?”


    就在我也沒轍的時候,陳八牛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我和alice眼前一亮,我兩迴頭一看,果然發現那道觀擺著一口鐵棺材的正殿裏,並沒有這地太歲侵入,那些地太歲隻是沿著牆壁覆蓋,把整個道觀都給覆蓋包裹了起來,正殿裏頭卻是依舊如初。


    按理來說,這地太歲在這兒,那就是土皇帝的存在,這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麽單單這地太歲不敢侵入到那正殿裏頭去呢?


    難道是因為那口用鐵鏈鎖著的鐵棺材?


    “哎喲九爺,啥時候別特娘瞎琢磨了,是死是活不就一哆嗦的事兒!”


    見我楞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樣子,陳八牛知道我那瞻前顧後的毛病又犯了、便是罵罵咧咧的一句。


    “進去!”


    我已琢磨,陳八牛說的也對,是死是活不就是一哆嗦的事兒,不進去遲早被這地太歲給活吞了,進去不見得就會死,而且一定能讓我們暫時有個喘息的時間。


    我一咬牙,便決定先到那正殿裏頭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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