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到了仡佬寨,我們就借住在那石苗醫家中。


    頭一天晚上,因為房間不夠,alice隻能和我們三個大男人擠在一間屋子裏裏。


    當晚,因為石苗醫帶著那三個孕婦進山去請換花草了,房間空出來了一間,alice就一個人住在了隔壁。


    可那晚,天才剛剛蒙蒙發亮的時候,隔壁房間裏突然就傳來了alice痛苦不堪的慘叫聲。


    我睡覺輕,一下子就被驚醒了過來,以為自己在做噩夢的錢鼠爺和陳八牛也揉著眼睛慢慢騰騰的爬了起來。


    “咋迴事?大晚上叫的這滲人!”


    “不對啊八爺九爺,這好像是alice小姐的聲音!”


    我聽得真切,可我心裏頭抱著一絲僥幸,直到錢鼠爺扭過頭看著我,我才意識到,不是我們三個人睡夢魘了,alice真的出事了。


    “alice!”


    緩過神來,根本來不及多想,我大喊了一聲,光著腳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到了門外,正好就碰見了龍俊山和石苗醫的傻兒子,他兩也是被alice的慘叫聲給驚醒的。


    等我們推開門,就看到捂著肚子,疼的滿屋子打滾,一張小臉更是白的跟被抽幹了血液似的,五官都全部堆積在了一起。


    “alice!”


    我的大腦空白了一下,緩過神來,我急忙跑過去把alice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那會已經疼的意識模糊了,嘴唇都咬出了血,可還是止不住的慘叫。


    隨後衝進屋子裏的陳八牛、錢鼠爺他們看到這一幕也傻眼了。


    “不是這……這昨晚不是還好好地?怎麽突然這樣了!”


    陳八牛剛剛說完,我突然就感覺肚子也疼了起來,一開始隻是像小時候喝了涼水、肚子受了涼那樣隱隱的脹痛。


    可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我就隻覺得肚子越來越疼,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我肚子裏鑽來鑽去,啃咬著我的腸子、我的心肝一樣的疼。


    “嘶嘶嘶……”


    倒吸了幾口涼氣後,我再也忍不住那好似五髒六腑被千蟲啃食一般的鑽心劇痛,捂著肚子就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要說之前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裏,那能活活把人燒死的三足金鱉鑽進身體裏,那能把人活生生啃食成一份骷髏架子的鬼麵飛蛾,那一次受傷不是疼的人死去活來。


    可我發誓,我前半輩子印象裏所有來自肉體上的傷痛,都絕對沒有這一次肚子疼那麽令人難以忍受。


    很快因為劇痛,我感覺唿吸都急促困難了起來,大腦也仿佛是停止了運轉一樣,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看到眼前有很多螞蟻、蜈蚣、螞蟥在爬,隱隱約約的我還聽到陳八牛、錢鼠爺他們焦急不安的聲音。


    再後麵,我就疼的直接暈死了過去。


    等到再度醒過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九爺您可算醒了!”


    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陳八牛那家夥,他的眼睛紅通通的,嘴角還掛著一抹血跡,不知道是剛剛哭過,還是出了什麽事,這家夥動了真怒,把嘴皮都給咬破了。


    “我……我沒事,alice怎麽樣了?”


    “不是九爺都特娘快老命不保了,您還惦記著那假洋鬼子呢!”


    “這次要不是那假洋鬼子,您也不會著了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陳八牛牙齒咬得哢哢作響,眸子裏的怒火都像是能夠噴出來似的。


    雖然陳八牛和alice一直是針尖對麥芒,可我知道,陳八牛絕對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如果不是這一次真出了大事,他絕對不會對alice這麽咬牙切齒的。


    “到底特娘出啥事了?alice怎麽樣了?”


    見陳八牛遮遮掩掩、提起alice還一幅咬牙切齒、苦大仇深的樣子,我也是又著急又上火,沒忍住直接吼了起來。


    等我掙紮從床上爬起來後,雖然沒覺得肚子像昨晚那樣刀絞似的疼痛難忍了,可還是覺得肚子裏像是有蟲子爬來爬去的。


    “媽的!八爺認識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兄弟,真特娘到了八輩子血黴了!”


    “您老把心放肚子裏,那假洋鬼子早醒了。”


    聽到alice已經醒過來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我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完全放鬆下來呢,陳八牛冷不丁的一句話,卻是差點沒嚇得我再次暈死過去。


    “龍爺說,你和那假洋鬼子,八成是被那老蠱婆給下了蠱,肚子裏長出蟲子來了。”


    我當時就楞在了原地,半晌迴過神來後,我瘋了一樣撲過去一把抓住了陳八牛的衣領,紅著眼睛幾乎是怒吼著問道。


    “這不可能!”


    不是我膽子小,實在是我不敢往那方麵去想。


    我們從黑水城惹迴來的怪病,現在都還沒找落,這會又告訴我,就因為我和alice做好事幫那老蠱婆挑了兩桶水,就被下了蠱,我沒當場崩潰,算起來已經是不錯了。


    “九爺,您甭著急,龍爺和鼠爺去找那老蠱婆算賬去了。”


    “這事兒說到底,也怪那假洋鬼子,咱龍爺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別亂來,她倒好,對誰大發慈悲不行,非得衝著那沒人性的老蠱婆發善心!”


    我鬆開了手,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很久很久都沒緩過勁來,直到alice走進了屋子裏,陳八牛那家夥握著拳頭要上去動手,我才緩過勁來,一把攔住了陳八牛。


    “行了八爺,事兒都發生了,咱要是在做槍口對內的蠢事,明兒個您真可以給我披麻戴孝了!”


    “再說現在也沒法確定我和alice就是被那老蠱婆下了蠱……”


    見我到了這一步,還這麽袒護著alice,陳八牛也動了怒,冷笑著直接一把推開了我,然後抬起手指著我和alice就怒吼了起來。


    “姓關的!虧你還有臉嘮叨八爺我鑽錢眼兒裏,老子看你現在就是色迷心竅了!”


    “也虧我們一直把你關九爺當成智囊,怎麽現在被這假洋鬼子迷得神魂顛倒,腦子都不靈光了?”


    “麻煩關九爺您拿腳指頭想想,自打到了這仡佬寨,咱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昨天傍晚拉屎都是一塊去的,為啥就你和這假洋鬼子大晚上肚子疼的死去活來,跟要生孩子似的!”


    罵完後,陳八牛又冷冷的看了一眼alice,這才緊握著拳頭轉身氣衝衝的出了屋子。


    而我則是被陳八牛那一番話給驚的大腦都再次陷入了一片空白。


    雖然陳八牛這家夥莽撞,甚至於很多時候腦子就跟陪襯似的,沒多大作用。


    可剛剛他說的那些話卻合情合理。


    我、alice、陳八牛、錢鼠爺包括龍俊山,在仡佬寨的這兩天,一直都是同吃同睡,唯一的出入就是,我和alice陰差陽錯下,去了一趟那老蠱婆家。


    結果昨晚,我和alice突然之間就腹痛難忍,肚子裏像是有千萬隻蟲子在啃食心肝似的。


    “對不起是我……”


    alice咬著嘴唇看著我,躊躇了許久,也隻是說了對不起這三個字,大概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這件事了。


    巧合?這世界上固然有巧合,可那有這麽匪夷所思的巧合?


    “沒事,虱子多了不怕癢癢,反正咱已經從黑水城惹了一身怪病迴來,也不怕肚子裏在冒出來幾條蟲子。”


    “如果咱兩真是被那老蠱婆下了蠱,至少證明這世上真的有蠱毒,咱們沒找錯人。”


    “錢鼠爺和龍爺已經去探路了,沒準峰迴路轉呢?”


    我承認,自打發現我對alice有好感之後,我的確變得有些重色輕友了起來,我也並不是心裏頭對alice沒一點怨氣。


    隻是我實在想不到什麽借口什麽理由去衝alice發火。


    難道就因為她無意間看到那風燭殘年,還要獨自一個人從山腳下往半山腰挑水的老蠱婆,好心上去幫了忙,這一切過錯就能推倒她身上?


    也許有人覺得能,可至少我沒法這麽說服自己。


    “要怪,也隻能怪咱們沒聽龍爺的交代,也怪那老蠱婆真特娘夠心理陰暗的,咱兩明明是好心幫了她,到頭來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


    見alice還是不說話,我以為她還在自責,便開口安慰她。


    可誰曾想,alice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也沒忍住衝她發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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