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十月初二這日安國公的小玄孫滿月。安國公長子鄭永圖當年尚了光化長公主,二人成婚數十載,膝下唯有鄭昌一子。五年前光化長公主做主為獨子聘了平津侯嫡孫女趙令萱為正妻,這位小公子便是這對小夫妻的頭一個孩子,也是光化長公主的長孫,這滿月宴自然便辦得格外隆重,可謂是高朋滿座。

    阮蓁隨著劉氏下了馬車,恰巧宮裏的馬車也到了,她便駐足等著常樂公主。

    不多時,常樂公主下了馬車朝她粲然一笑,迴頭又從馬車裏抱出一個小團子。

    小團子一落地便撒開腳丫子朝阮蓁撲過來,抱著她的腿仰著頭口齒不清地叫她:“阮家小姑姑!”

    阮蓁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牽住他肉肉的小手,轉頭問常樂公主,“你怎麽把小皇孫也帶來了?”

    常樂公主聞言捏了捏小皇孫肉乎乎的小臉兒,沒好氣道:“你當我願意?”

    前幾日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句滿月宴,就被這小祖宗記住了,今日一睜眼就吵著要來看小弟弟,四嫂如今已顯懷不便到處走動,四哥呢,他要在前廳與一眾男人打交道,總不能帶著個稚童,這個重擔便落在了她身上。

    二人一左一右牽著小皇孫,遠遠綴在人群後低聲說話。

    “你阿娘還是沒答應?”想起阮蓁學騎馬的事,常樂公主隨口一問。

    阮蓁點頭。

    她肌膚太過嬌嫩,那日統共不過在馬背上停留了一個多時辰,雙腿內側白皙剔透的如雪肌膚已被磨得嫣紅一片,稍一碰就要破皮一般。她本瞞著不欲讓人知道,當晚沐浴時卻被畫羅瞧見了,翌日阿娘就知道了,說什麽也不許她再這麽折騰自個兒。因著這件事,她最終也沒學會騎馬。

    “你打小身子羸弱,稍一折騰就是一場大病,即便如今大為好轉,在你阿娘心裏你也還是個琉璃珠兒,磕不得碰不得的,要她答應你去學騎馬,恐怕是難於上天哩!”常樂公主倒是頗為理解劉氏,蓋因她也是這樣,心裏總還記得阮蓁當年蒼白脆弱的孱弱模樣。

    阮蓁不甘心地抿了抿嘴,沒出聲。

    “琉璃珠兒?”牽著常樂公主的手小腿兒一邁一邁忙個不停的小皇孫聽到自個兒感興趣的詞,抬起頭來眨了眨清澈懵懂的眼睛。

    他如今這個年紀聽人說話正是半懂不懂的時候,偏偏他自個兒不覺得,聽別人說句什麽都要插上一句,總叫人覺著好笑

    又無奈。

    常樂公主知道即便跟他解釋也是無濟於事,反倒還會叫他生出更多問題來,幹脆隨口編了一句唬弄他,“是啊,你阮家小姑姑有好多琉璃珠子,紅的藍的各色兒都有,漂亮的很呐!”

    小皇孫最是喜歡透亮剔透的東西,聞言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阮蓁,那垂涎的神色就差在臉上再寫上想要二字了。

    被那雙漆烏黑亮的眼睛看著,那長而密的眼睫毛再忽閃閃地上下一撲動,阮蓁心都要化了,笑著摸了摸他頭頂細軟的頭發,道:“小姑姑今日出門忘了帶珠子,等過幾日小姑姑進宮帶給你,好不好?”

    她幼時阮成鈺為了哄她開心確實給她買過不少琉璃珠子,如今都在她書房裏的多寶閣下的櫃子中收著,小皇孫若真想要,她今日迴去便讓雙碧收拾出來。

    如今已入冬,天氣寒涼,光化長公主便著人收拾出一間暖閣,讓今日前來的姑娘們在暖閣裏說話。

    過了垂花門便是後院,阮蓁正走著,驀然腳下一頓。

    常樂公主見她麵色有異,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阮蓁收迴視線,搖了搖頭示意她自己沒事。

    少頃,到了暖閣。

    天轉入冬,一路寒風吹得人渾身發顫,丫鬟挑開簾櫳,常樂公主和小皇孫迫不及待地進去了。

    阮蓁提步正要也跟著進去,想起方才看到的人影,她腳下一頓,收迴步子轉頭問領路的丫鬟,“不知府中的阮姨娘可安好?”

    “姑娘是……”丫鬟略有為難。

    阮蓁模棱兩可道:“我是她妹妹,此番來貴府想著能不能去看看姐姐。”

    阮姨娘口中確實常念著位妹妹。那丫鬟聽她這麽一說便把她當做了阮婉怡,以為她是愛姐心切,連忙拉她到一旁,看了看周圍,方才小聲道:“阮姨娘前些日子衝撞了長公主,正被禁足呢!”

    要說這位阮姨娘也真是!進府這四年就沒一日安分過,成日攛掇著大少爺和大夫和離,想要取代大夫人的位子。可她也不想想看,當初長公主就是瞧不上她的出身才死咬著任大少爺如何哀求都不鬆口,以至於她弄出個酒後**的戲碼才勉強嫁入府裏做了個貴妾,長公主恨她丟了自個兒的臉麵還來不及,又怎會準許她真的爬到正妻的位子?這不就被禁足了?

    “禁足?”阮蓁喃喃道。

    可她方才看到的那人分明就是阮婉然,她鬼鬼祟祟的是要做

    什麽?

    丫鬟點頭,道:“長公主還特地命侍衛日夜在院前守著,不許她踏出院門一步,姑娘還是別問了,快些進去吧,外頭冷。”

    阮蓁朝她微微頷首,旋身進了屋子。

    劉凝今日也來了,此刻正坐在黑漆嵌螺鈿羅漢床上同一個鵝蛋臉兒少女玩雙陸,見了阮蓁,她瞥了她一眼,神情間多有不屑。

    自那日她從她手裏要迴年年,她見了她就是這般神情,好似她才是那個腆著臉搶別人愛寵的人。阮蓁理也不想理她,徑直走到南炕邊。

    見她來,小皇孫往裏挪了挪,殷殷道:“小姑姑坐這裏!”

    他正和常樂公主玩藏鉤,一人將玉鉤握在手中,另一人猜在哪隻手中。他已經猜錯了好幾輪了,就想找阮蓁搬救兵。

    聽到他的稱唿,劉凝扔下手裏的骰子站起身,理了理裙擺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小皇孫這可叫錯了,阮蓁並非皇室中人,怎能擔得起小皇孫一句姑姑?”

    小皇孫長到如今見她的次數還及不上阮蓁,卻對她這副眼高於頂的清高姿態印象深刻,當即委屈地癟癟嘴,往常樂公主懷裏一投,仿佛這樣就有了底氣。

    昇兒才多大,就連四哥都不急著拘束他,她劉凝算什麽?遑論就連父皇也默許阮蓁叫他一聲舅舅,昇兒叫她一聲姑姑有何不妥?輪得到她來管?若不是顧及著在場眾人的視線,常樂公主真想端起炕幾上的茶盅扔到劉凝那張臉上。

    與一個孩童這般計較,她倒是越發長進了!

    阮蓁傾身摸了摸小皇孫的頭,安撫地對他笑了笑,這才轉眸看向劉凝,“我自是擔不起小皇孫這樣叫我一句姑姑,可小皇孫願意這般叫了,我也隻好硬著頭皮挺著脊梁受了。”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道:“隻是不知文安郡主是何等身份?竟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教訓小皇孫,倒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她貫會一針見血,這一問問得劉凝瞠目結舌。

    氣氛一時有些緊張,正當此時,早先與劉凝一道玩雙陸的鵝蛋臉少女站起身,掩唇咯咯笑了兩聲,嗔怪道:“阿凝姐姐真是小心眼兒,不就是輸了一局,被我拿走了你幾顆金瓜子,怎麽就跑到別人這裏來撒氣來了?還是說,你瞧見小皇孫與常樂玩藏鉤,你也想玩?”

    劉凝瞪她一眼,道:“誰想跟她玩!”

    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為她大事化

    小小事化了,不由對她心生感激。

    鵝蛋臉少女受了她感激的神色,輕笑著問常樂公主:“常樂莫不是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寶嘉表姐啊!”

    常樂公主這才想起來,半月前平陽長公主與駙馬和離,攜女迴了鄴城,那天她正巧出宮去了,沒見著她們。

    趙寶嘉生得一雙肖似平陽長公主的丹鳳眼,眼角上挑卻並無傲慢之色,反倒是明快爛漫。常樂公主見了便心生好感,笑著叫了一句,“表姐。”

    “這位便是阮蓁妹妹吧?”趙寶嘉轉頭看向阮蓁。

    她阿娘說是有個長公主的封號,可當年未出閣時與成帝並無多少交情,又不似光化長公主那般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即便是迴了鄴城也無甚依仗,更遑論為她尋個好夫家。這勢必要她自個兒爭取。是以迴鄴城前她早已著人打探清楚鄴城貴女的情況,自然知道這個眉間一顆美人痣的絕色少女就是宣平侯府嫡女阮蓁。

    思及阮蓁背後的兩座侯府,她便生出了結交之心,是以神色間很是親近。

    她見麵三分笑,阮蓁自然不會不給她麵子,便也噙著笑叫了句:“寶嘉姐姐。”

    若照她以往的叫法,此番該喚趙寶嘉趙家姐姐,可她思及平陽長公主和離之事,便換了個叫法,倒也合適。

    聽她對自己的叫法,趙寶嘉便知道這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時間笑裏便多了三分真心,挨著阮蓁坐下與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其間劉凝幾次三番給她眼神,她也隻當沒看見。

    方才那事她雖出麵為劉凝找補了一番,心裏卻也徹底明白,劉凝不是個聰明的夥伴。

    小皇孫背後是太子,日後這大奕江山的主人,即便是劉凝的父親睿親王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堂而皇之地以此等語氣教訓他的長子,這劉凝倒是大膽,不止教訓了,還順道踩了一腳宣平侯府和老太君的寶貝眼珠子。

    這等蠢人,若她一直與她作伴,少不得哪天被她連累了,還是盡早遠離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尼萌還記得嗎?

    之前文中提過,阮婉然“酒後**”嫁給鄭昌做妾了。

    以及,你們猜猜她要搞什麽幺蛾子?

    -----------

    咳咳,說起來昨天心情不好的原因……

    我自己都挺沒臉說的,先給小天使們跪下磕頭認個錯。然後再說原因——

    就是看了本小說,然後

    手賤去搜了下作者提到的一首歌。

    於是聽著歌看著小說,從下午哭唧唧到晚上,坐在電腦前兩個多小時,硬是不知道該寫什麽……

    腦袋裏一片空白,心上就跟綁了個秤砣子一樣,沉甸甸的。

    舍友說我是老了,於是愈發感性了。

    然鵝我明明是個工科女漢子來著……

    ------------

    還有我跟你們縮哦!

    霍成成和阮蓁蓁的戀愛日常不遠了

    尼萌做好準備啊!

    到時候不要跟我哭唧唧地說一嘴狗糧,我不會同情你們的!

    因為我也是單身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妻養成手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井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井酒並收藏嬌妻養成手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