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霍成低頭看她,揉了揉她的發頂,問道:“要出宮?”

    阮蓁點頭,朝昭仁宮的方向看了看,“大哥哥是從皇後娘娘宮裏出來嗎?”

    他微微頷首,放慢步子與她一同慢慢往宮外走。

    阮蓁沒再說話,她腦子裏滿是常樂公主說的話。她為了賀瑾連不想當公主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她是真的喜歡他。她不懂她所說的喜歡的不得了是什麽心情,可她卻了解常樂公主,知道她性子裏的執著和不顧一切,她既已說出這樣的話,怕是輕易不肯迴頭了。

    阮蓁平日裏再聰敏也不過是個閱曆尚淺的小姑娘,她想幫常樂公主,卻不知怎麽做才能幫到她——她既想把常樂公主從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中拉出來,又不想她難過。可她又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隻能一個人暗自著急。

    “囡囡。”霍成突然叫她。

    阮蓁轉頭看他,神情中還帶著一絲迷茫。

    霍成定定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她這一路都皺著眉臉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不高興?”少頃,他得出結論。

    他怎麽突然這樣問?阮蓁眨了眨眼,一時沒迴過神來。

    霍成頓足,轉過身麵對著她,又問:“常樂欺負你了?”

    阮蓁詫異地張了張嘴,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麽想。思若怎麽會欺負她?她慢慢搖了搖頭,道:“沒有。”想起他上一個問題,她又補充道:“我沒有不高興。”

    霍成卻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從永安宮出來就一直悶悶不樂。”永安宮裏膽敢給她不痛快的,除了常樂公主,他不作他想。

    說完就低頭看著她,等著她說實話。

    阮蓁怎可能把實情告訴他,她飛快轉了轉眼珠子,找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是累了。”

    怕他不信,她掩唇似模似樣地打了個哈欠,逼出一點淚花,仿佛是真的累極了,還扯著他的衣袖催促他,“大哥哥,我們快走,我要快些迴去休息。”

    霍成看了她一眼,轉身提步往前走。

    見他信了,阮蓁悄悄鬆了口氣,提著裙子小跑著追上他。

    到了宮門口,翠蓋朱纓八寶車早已等著,阮蓁朝馬車走了兩步,迴身正欲跟霍成道別,便聽他道:“我送你迴去。”

    不等她拒絕,他又說:“我有事和

    老太君商量。”

    他的確是要去找老太君商議南疆的事,隻是在此之前又站在永安宮外等了她一個多時辰罷了。

    “哦……”阮蓁點頭,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街道上,阮蓁坐在裏麵,不知不覺就生出幾分倦意。她剛才本是隨口一說騙騙霍成,目下卻是真的累了,便放鬆身子往後坐了坐,靠在藕荷色織金妝花大迎枕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馬車緩緩停在宣平侯府門前,卻遲遲不見車廂裏的人出來,霍成擰眉,下馬走到馬車前,掀開簾子一看。

    身著牙白素麵小襖,粉霞錦綬藕絲襴裙,眉眼精致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姑娘正倚著藕荷色織金妝花大迎枕睡得香甜,兩頰粉嫩紅潤,小巧的鼻頭微微翕動。

    霍成維持著挑開簾子的動作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少頃,探身正欲抱她下來,小姑娘卻動了動。

    阮蓁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好一會兒眼中的茫然才散去,入目便是一張極為俊朗的麵孔,她坐起身,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還在馬車裏,“大哥哥?”

    霍成收迴手,“到了。”

    她點頭,踩著腳凳下了馬車。

    老太君的榮安院在安遠侯府內,阮蓁同霍成道別,正要往迴走,卻又想起一件事,迴身問他:“大哥哥明日要去踏春嗎?”

    翌日便是三月初三。

    大奕素來有三月初三出遊踏青的習俗,早在三日前,太子和常樂公主便各自發了帖子廣邀鄴城的公子姑娘們去城郊別莊踏青宴飲。

    昨日太子問過霍成,他當時迴絕了他,目下卻改變了主意,頷首道:“去。”

    她朝他露出一抹歡快的笑意,轉身進了朱漆大門。

    康樂居。

    阮蓁早早便起身,雙碧為她備下蘭草浴湯。

    三月初三這一日,以蘭草浴湯沐浴,可驅邪祛病。阮蓁前幾日手臂上的傷才剛好,這一項就更不能省。

    淨室裏水氣氤氳,畫羅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雙手扒著木桶的邊緣,眼巴巴兒地瞅著阮蓁,臉上滿是羨慕。

    阮蓁這些年日日用蘇大夫特地為她調製的凝脂露沐浴,又一日不落地搽著上好的玉肌膏,幾年下來,一身的肌膚被潤養得細嫩瑩潤,玲瓏剔透,猶如上好的美玉。

    畫羅瞧著她,心中再一次感歎,自家姑娘生得可真真是好!如今身

    段還未長成,就已是這般好顏色,可想而知,再過上兩年,等她身形抽條,胸前一鼓,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

    自己為何就不是個男人呢?她捧著臉癡癡地想,若她是個男人,定要把姑娘娶迴家。

    “又在想什麽?”雙碧從屏風外繞進來就見畫羅雙手捧腮一副癡樣,毫不客氣地敲了她一下。

    “在想我若是個男人,就把姑娘娶迴家!”私下裏隻有主仆三人在的時候,畫羅素來是想什麽說什麽。

    雙碧聞言噗嗤一笑,剜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即便你當真是個男人,這等好事輪得到你?淨會做美夢!”

    言訖,她試了試水溫,又往浴桶裏添了些熱水,轉眸看到阮蓁搭在浴桶邊沿的右臂,驚訝道:“姑娘手臂上的傷疤竟已沒了!”

    自春獵阮蓁的手臂被抓傷至今,已過去整整一個月,前幾日傷口徹底愈合,蘇大夫便給了阮蓁一盒子透明的白膏,讓她擦在傷疤上,一日三次,保管不會留疤。這才過去了三天,阮蓁手臂上已瞧不出丁點兒受過傷的痕跡。

    經雙碧這麽一說,畫羅才發覺,湊上前捧著阮蓁的胳膊細細打量,口中不住驚歎:“蘇大夫真是神了!”

    又泡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阮蓁出了浴桶,擦幹身上的水珠,換上新做的粉白茶花穿蝶刻絲小襖,下係一條天水碧鑲銀線滾邊襴裙。收拾妥當便出了門。

    今日天公作美,萬裏無雲,惠風和暢。阮蓁一路噙著盈盈笑意到了府門前,阮成鈺站在馬車旁同一人說著話。他今日身穿一襲天青淨麵杭綢直裰,長身玉立,端的是蕭蕭肅肅,風姿特秀。

    “哥哥。”阮蓁走上前,叫了他一聲,旋即又看向一旁的霍成,“大哥哥怎麽來了?”

    霍成依舊是一身素麵玄衣,麵容冷肅,目若寒星。見到她,他眸中微暖,“剛巧路過。”

    他住在定國公的府邸,與宣平侯府隔著一條街,若說順路,倒也勉強能說的過去。阮蓁了然,迴頭問阮成鈺,“哥哥,溫表姐今天會來嗎?”

    從西山迴去後,溫雨燕因雲雀的死很是難以釋懷,已許久未出門走動。

    阮成鈺聞言勾了勾唇,道:“自然要來。”

    看來哥哥昨日那一趟沒有白去。阮蓁狡黠地朝阮成鈺眨眨眼,轉身上了馬車。

    阮成鈺和霍成翻身上馬,一行人往城郊雲霖別莊而去。

    今日鄴城的百姓幾乎是傾城而出去城

    郊踏青,通往城門的路被擠得水泄不通,馬車艱難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本該兩刻鍾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近半個時辰。

    好容易到了城郊,別莊的管事早在門口候了許久,忙迎著三人進去,“太子殿下已等候許久了。”見霍成很是麵生,他凝眉遲疑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霍成覷了他一眼,冷聲道:“霍成。”

    竟是那位將軍!管事忙低下頭,連連賠罪,心下卻暗自詫異,早聽聞鎮國大將軍手段殘忍暴虐,他家婆娘還猜測他是個兇神惡煞之人,今日一見卻大大出乎意料——麵前這位公子身材頎長,眉目俊朗,若不是身上的氣勢和眼神懾人,恐怕也是鄴城少女們的春閨夢裏人。

    別莊建在一麵湖泊上,依循著江南的格局,沿著迴廊一路走過,處處可見亭台軒閣,奇花異葩點綴其間,風格雅致婉約,疏朗自然。

    管事帶著阮成鈺與霍成往右側踏波亭去了,另有丫鬟引著阮蓁往後花園走。

    後花園有一處占地極大的桃林,此時三月暮春,桃花灼灼,團團簇簇擁在枝頭,連綿一片如天邊雲霞。姑娘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說說笑笑,喝茶吃點心。

    阮蓁一到就被常樂公主叫了過去,隨口埋怨道:“你怎麽才來?”

    “出城的人太多,馬車走得慢。”阮蓁隨口解釋道。

    常樂公主遞給她一盅玫瑰清露讓她潤潤喉,看了看四周,附在她耳邊道:“昨日你走後我去找先生了。”

    賀瑾如今已三十有一,而立之年便入了文淵閣,乃是大奕開國以來年紀最輕的閣老,當朝百官莫不要喚他一聲“賀閣老”。常樂公主不願這樣叫他,又不願隨著太子叫他太傅,總覺得這樣叫太過生疏,便依著自己的法子叫他“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腦補一下,霍成成站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地等了兩個多小時,然後麵無表情地跟阮蓁蓁說:剛巧路過。

    蛤蛤蛤!!!

    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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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負能量差點爆棚,還好我家彤彤拯救了我_(:3ゝ∠)_

    然後突然想起來剛才忘了祝大家元宵節快樂^_^

    我今天吃了十二個湯圓。

    都是我娘逼的,她吃了四個,然後覺得自己是個弱女子,吃不了了,於是都給了她家大胃王女兒:)

    #我吃多了說我該減肥了

    ,她吃不了了就說我應該胖一點,啊……娘,這是一種何等神奇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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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決定以後不放防盜了:)

    因為我這個廢物一看到防盜就緊髒到手抖……

    本來就廢,手一抖碼字更慢了。

    #論廢物碼字工的自我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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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二更不是在淩晨就是在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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