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當心著涼!”進屋將清粥擱在桌上,喬亦柔轉身朝他走去,雨水濺起的碎珠陸陸續續滲入屋內,落在他長袍,所幸濡濕之處不多。她伸手闔窗,蹙眉道,“為何不去榻上歇著?身體真的沒有大礙麽,陛下你……”

    關了一半,驀地被重重抵在窗上。

    喬亦柔抬眸,他微涼臉頰毫無預兆的朝她突然襲來,唇亦是冷冷的。

    窗外風雨交加,叮咚嗚咽聲延綿不絕。

    他這個吻好似都比尋常狠戾灼熱許多!她手腕被擒在他掌心,不是掙脫不開,而是感覺到他整個人很不對勁,吻唇瓣被啃咬得生疼,唿吸的節奏徹底打亂!

    雨勢漸大,偶爾幾滴水珠從窗戶縫隙裏溜進來,砸入脖頸。

    冰火兩重天,時冷時熱。

    腰上一輕,她被他突然抱起走向床榻。

    “哐啷”一聲,另半扇窗戶被風狠狠刮得直接關上,出神的刹那,她被穩穩放倒在床榻,他沉重溫暖的身軀隨之壓下來。

    他吻她鎖骨,一路直下,夏日寬鬆的衣裙被他輕輕一扯,就從肩上滑開……

    天還亮著,雖烏雲籠罩,卻什麽看得都很清晰。

    喬亦柔有心想遮,這裏讓她感覺很不安全,又有些窘迫。

    但他不讓,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一句話,他的親近甚至算得上粗魯,像透著一股壓抑的宣泄。

    全身酸麻且痛著,他吻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點點紅痕,衣衫逐漸淩亂,喬亦柔抿唇暗暗咬著牙,不想痛唿出聲。

    束腰被解開,她腦袋空白茫然,知道即將到來的是什麽,可是內心深處並不排斥,從前她願意接受,但與不排斥並不相同……

    一切都順理成章,該順理成章的。

    她微微閉目,身上的人卻突然停下毫不憐惜的動作。

    腹部傳來一片溫熱,喬亦柔睜開雙眼,他臉色透著淡淡的緋紅,掌心輕柔貼在她小腹,目光專注地盯著。

    “這裏,應該住著一個孩子。”嗓音嘶啞,齊毓玠突地輕笑一聲,“早該住著了!”

    不知為何,他的話讓她聽著有些蒼涼,喬亦柔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情緒,隻能順著寬慰道,“如果陛下想要,那……”

    “日後再說吧!”驀地出聲打斷,齊毓玠深唿吸一口氣,他低眉看著她脖頸與肩上的紅痕,微微顫抖著手給她將衣裙重新穿上。穿畢

    ,抱著她躺在床榻,齊毓玠右手一下一下輕撫著她柔順長發,語氣輕淺,仿佛喃喃自語,“其實,沒有孩子也好!幸好沒有!”他若真的……那留著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他們該怎麽辦?那樣的路太難走,他於心不忍。

    “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喬亦柔從他懷中鑽出來,她撐起身子,低頭看他,眸露擔憂,“胡大夫說沒有大礙,你別多想。”

    “嗯,朕本來就沒有大礙,隻是突然覺得沒那麽早有孩子真好,多麻煩不是!”

    這話聽著不大順耳,喬亦柔甕聲道,“難道有孩子了陛下會親自抱著養著?還不是旁人操勞?反正無論怎麽麻煩,都麻煩不到陛下頭上去。”

    “旁人?你算旁人麽?”

    “不算,但臣妾自己的孩子自然輪不到別人來養。”

    唇間溢出一聲輕笑,齊毓玠道,“你的孩子,一定會長得好看!”

    喬亦柔也跟著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迴神,她的孩子?好像她此時此刻也並不是那麽討厭一個孩子的到來!

    天外雨珠淅淅瀝瀝,幾乎沒有停歇。

    路上泥濘,三人又病了兩人,胡蓓兒這裏有空房,加之她主動挽留,他們便未迴客棧。

    “勞煩你今夜去陪巒兒睡,暴雨不止,夜裏若驚雷閃電,恐她嚇得不輕。”

    “那陛下……”喬亦柔憂慮,“不如我托蓓兒去陪她如何?”

    “別,到底是生人!你去吧,我沒有大礙。”

    猶豫不決地瞅著他,見他神情不容置疑,喬亦柔妥協,“我與巒兒就住在隔壁,陛下萬一身體有礙,就出聲喚我,我聽得到的。”

    “好。”齊毓玠笑了笑,頷首。

    兩人商量完,恰巧胡蓓兒來問讓她關於被褥和床被的喜好,其實對此喬亦柔並不挑剔,但讓主人一直忙碌,她就幹等著也不好意思,便起身去搭把手。

    屋內恢複寂靜。

    齊毓玠飲著熱茶,水霧騰饒,他麵無表情。

    齊巒手裏的香丸有問題,方才他從喬亦柔腰間香囊中取出一顆給胡尋南察看,同樣被所謂的藥引浸過。

    目前至少確定齊巒手裏的來自所謂的江貴嬪,關於此人,他甚至沒有多少印象,隻記得她出身不低,背景幹淨,怎會……

    叩門聲起。

    齊毓玠抬眸道,“進。”

    “我目前還未仔細分辨

    出你體內毒素的具體成分,這些藥丸不知對你身體有無用處。”走到他身旁,胡尋南將幾個瓷瓶置在桌麵,“你先吃著,至少沒有危害。”

    “最壞的情況下,我大概還能撐多久?”

    搖頭,胡尋南麵色無奈,“不好說,得根據你接下來兩日的情況讓我做個預測。”

    沉默須臾,齊毓玠望向門外不見消停的雨勢,皺眉,“這雨明日會不會停?”

    “或許會吧!”跟著朝外瞅了瞅,胡尋南語氣不確定。

    “胡大夫,待雨停,後日我便要啟程前往洛陽,我現在這狀況,沒辦法放心將巒兒留在你這,她必須跟著我一起走。若你近日沒要緊要事,可否一路陪我們迴洛陽,診金任你開口,我必不推讓。”

    “好!”胡尋南輕笑,眸中浸著友善,嘴上卻道,“白花花的銀子,沒道理不賺!”

    齊毓玠隨之彎唇,不語。

    事情敲定,孰知天公不作美,這雨一連下了兩日不曾停歇。

    湖中水量上漲,齊毓玠下榻,推窗望著天外,愁,再這麽下去,不定哪兒又起了洪澇!

    愁完又覺可笑,他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卻還要為這些事情操勞,想想此生,真是不值當!

    “陛下,你醒了?”喬亦柔推門而入,滿臉都是焦切與欣喜,她心底很不安,胡大夫一口一個保證,說他沒有大礙,陛下本人亦口口聲聲說他沒有一處不適,可連著幾日,他都陸續昏迷了三四次,這真的是所謂的沒事?

    “嗯。”朝她招了招手,齊毓玠半攬著她望著窗外,眸光裏浸著柔軟,“朕與你好像從未並肩看過雨景。”

    好笑,喬亦柔皺了皺鼻尖,“雨景有什麽好稀罕的,這幾天都看膩了!”

    “可朕卻覺得很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了?”

    “一個人賞雨與兩個人賞雨不同。”齊毓玠揉了揉她頭頂,“與心愛的人賞雨又有不同。”

    “咳……”抿唇笑,喬亦柔睨他一眼,撇開目光,“反正陛下你說什麽都不能說沒理,你高興就好!”

    “巒兒正在藥浴?”

    “是呀!”

    “朕困了,想歇歇,你去陪她說說話?”

    “好。”喬亦柔扶他去床榻,給他蓋上薄被,兩人相視一笑,旋即放心地轉身離去。

    “吱呀”一聲,門掩上。

    待她消失在眼簾,齊毓玠一直淡然的麵色陡然崩塌。

    果真如胡尋南所說,這毒霸道,初始一無所覺,近日卻越發折磨人起來。

    以及他暈厥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哪怕盡力瞞著,可總處在一起,她總會撞見幾次。

    這日子,怕是不能再這麽過下去……

    兩日過去,雨勢漸歇,眾人收拾行李,啟程迴洛陽。

    胡蓓兒留守,胡尋南載上幾大包藥草藥劑,伴他們同行。

    喬亦柔與齊巒共處一輛馬車,齊毓玠與胡尋南同一輛。

    一路行駛,身份難免瞞不住。

    盛楠等人恭敬無比,胡尋南不傻,慢慢琢磨出些意味來,但都壓在心底,他們不提,他就絕不主動問,倒是對戚巒的親近越發躲避的勤快。

    這多多少少讓齊巒頗為受傷!

    她心思簡單,喜歡的人不止他一個,可躲著她不理她的人卻隻有他。向一旁小嫂嫂訴苦,可她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時常掀起簾兒往前眺望,唔,齊巒瞧著更生氣了,她這是巴巴想丟下她去陪皇帝哥哥是不是?他們都太過分,皇帝哥哥也是,他現在也一點都不關心她疼她了……

    趕著路,除了必要歇息,他們交流很少,連麵兒都難得見上一見。

    幾天的大雨磅礴,經過之地遭受雨災,難民增多,看著教人格外難受。

    他們隨身攜帶的幹糧與銀錢都贈給沿路遇見的受難百姓。

    三日後,他們終於離開鈿州,進入儋州境地。

    卻未料到,這兒的災情更嚴重些,朝廷已經展開救災,但總有些疏漏和不及時。

    齊毓玠身體狀況不大好,胡尋南建議暫停兩日,他最近日日研究此毒,也有了點線索,想找處平靜的地方研磨熬藥給他服用試試效果。

    將馬車停在客棧。

    他們剛下來,就目睹一群流氓正意圖帶走衣衫破爛的女子,女子哭喊掙紮著,但她的力量無異於以卵擊石。

    喬亦柔蹙眉,冷著臉拾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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