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挑選出吉日後,今夜將在保和殿設宴席招待遠道而來的旒狄兩國貴客,造勢頗為隆重。後宮各部已經忙碌了好幾天,都在為這場盛宴全力以赴。

    閑言碎語中,喬亦柔聽聞席間附屬國有能之人還會登台獻藝,也不知作為東道主的齊毓玠有沒有打算獻上幾個才藝助助興,不過這些都輪不到她來考量。

    這幾日太後領著女眷們繞園繞得身子乏了,午膳後,她便留在慈寧宮休憩。大場子交由麗妃全權把控,她倒很能鎮得住場,穿梭在眾多女人之間如魚得水,看著挺享受這種受人矚目的光環。

    喬亦柔卻一點兒都不羨慕,她一直沒什麽存在感,也不想找存在感,隻偶爾好奇地悄悄打量人群中的那位長樂郡主。

    她模樣生得不錯,言語不多,進退有禮,不大像麗妃口中說的曾經備受寵愛的郡主,不過……喬亦柔抿了抿唇,她大抵是被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影響了,總認為受盡疼愛的多會恃寵生嬌,興許長樂郡主就沒有被養歪呢……

    想著她與陛下的過去,喬亦柔鹹吃蘿卜淡操心,一時頗為唏噓。

    但長樂郡主到底是齊毓玠心底的白月光,或許他不會將她留在宮中吧?更不應該舍得折磨她才是。

    提及這裏,喬亦柔不由憶起後宮裏慘遭他折磨的靜婕妤曹香茹,如今靜婕妤還呆在鹹福宮偏殿休養,因太後體恤,並沒有讓她過來陪同女眷,隻是夜裏這場盛宴隆重,總不能刻意將她撇開。太後特地與麗妃交待要派人去知會邀請她,道是倘若她身子撐得住,便去席間露露臉。

    麗妃與貴嬪元嬪是默認的三人小團體,此刻她們姐姐妹妹的一起招待女眷,於是便將這麽件清冷的活兒丟給了她。

    喬亦柔本就不喜圍困在鶯鶯燕燕之中,她求之不得的領了差事前往鹹福宮,一路步行到偏殿,目光望著周遭,她不由微微蹙眉,轉而很快釋然。後宮裏不都是這樣?得勢的人門庭若市,不受寵的淒淒涼涼,不過靜婕妤這兒委實過於冷清了些。

    她跨入門檻,抬眼見前方三兩宮女兒正懶懶散散修剪著花枝,身側杏春掩嘴輕咳一聲後,她們赫然抬眸,忙提裙過來請安。

    喬亦柔免了禮,打聽了番靜婕妤身體狀況。

    “迴貴人,已經好些了。”婢女垂眸恭順答,“傅太醫日常都是這個鍾過來看診,眼下還未出來,奴婢先進去通傳一聲,貴人稍等。”語罷欠了欠身子,轉身進殿。

    喬亦柔走到一株常青樹下,她瞧著庭院裏開得燦爛長得茂密的花花草草,笑言,“你們倒是手巧,我院子裏的那些花跟這裏一比較,簡直高低立現。”

    “迴貴人,婕妤平日素來愛養花,之前也不得要領,這段時間養病時傅太醫常常過來,提點數句後,這些花兒就越長越茂盛了起來。”

    “哦?”疑問出聲,喬亦柔看著姹紫嫣紅的花瓣,暗想這傅太醫果真是個人才,居然連養花種草都煞有心得,她正欲再說話,耳畔卻傳來一陣輕碎腳步聲,是傅太醫提著藥箱出來了。

    “臣拜見貴人。”

    “免禮。”喬亦柔笑了笑,揮去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旖旎畫麵,她開口詢問,“傅禦醫,夜裏陛下將設宴款待貴客,靜婕妤如今的身子能否前去赴宴?”

    “迴貴人,理應沒什麽大礙。”傅天逸低垂著頭,掩飾住麵上絲絲縷縷的慌亂,語調冷靜的規規矩矩答話,“但不可過量飲酒。”

    喬亦柔頷首,本沒察覺出有何異樣,但餘光不經意瞥去,卻見傅禦醫袖擺處沾染了一點彩墨,詫異間,心中多了一絲計量。她仔細觀察傅太醫,隱隱覺得他周身透著一股強自鎮定的氣息,好像有種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裏的感覺。

    “我知道了,這酒自然不能多吃,隻要沒別的忌諱就好。”喬亦柔思忖著緩慢迴答,目光悄悄從頭到腳的打量他。

    “那臣先行告退。”他拱手退開兩步,又驀地想起什麽,頓下腳步,見婢女們退開幾米開外,便壓低嗓音加快語速道,“陛下倒更應該忌諱些,宴席上觥籌交錯難免,但陛下身子卻最好不沾酒,因陛下這陣子未再宣臣前去望診,臣沒有機會囑咐,希望喬貴人能幫忙轉告,陛下傷勢至少也要將養數月才能徹底痊愈,期間還是多加注意較好。”

    喬亦柔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這事兒讓她去轉告貌似不合適吧……

    她其實也沒什麽機會見齊毓玠,尤其現在這種時期,而且——

    他受傷了?還傷勢不輕?這從何說起?他可是皇宮裏地位最高的金貴疙瘩,哪怕手指不小心被劃條小口子都要引得眾人大驚小怪,若真傷得不輕,可不該風平浪靜啊!

    “陛下這傷……”喬亦柔頓了頓,眸色微沉,她想起傅太醫提過,他迄今為止隻麵聖過一次,就是她生病的那晚。心底霎時有些不好的預感,喬亦柔抿唇,“傅太醫,那晚你給我看診,陛下他也受傷了?”

    怔了怔,

    傅天逸驀地抬眸看向對麵女人,又很快守禮地垂眉,神色間晃過一絲遲疑,他本以為陛下在景仁宮受傷,而且宮中傳聞喬貴人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妃嬪,所以陛下受傷哪怕這件事兒風聲不大,這位喬貴人肯定是知情的,可眼下……

    “傅太醫?”喬亦柔微微抬高音量追問。

    拱手,傅天逸模糊不清答,“迴貴人,臣不清楚,隻是陛下讓臣開了不少止痛消腫的藥膏。”

    “所以,傷在胸口?”

    “……是,左手手腕亦有一處傷勢。”

    喬亦柔登時汗顏,她一時之間麵色古怪,有些赧然又有些窘迫,原來傅太醫當時是在為陛下診治?難怪衣衫不整,不過不能怨她,任誰迷迷糊糊看到這幕,都會感到驚世駭俗吧?輕咳一聲,喬亦柔尷尬地捋了捋碎發,輕聲問,“陛下傷勢如何而來?”那晚他來到她宮裏,剝荔枝的動作簡直瀟灑到飛起,可不像傅太醫口中描述的傷勢不輕的模樣。

    “臣不知。”傅天逸麵色擰成一團,但一番話說到這裏,似乎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畢竟他當說不當說的基本都已經告知完了,輕歎一聲,他隻好據實答,“臣看著依稀是被重物砸中落下的傷痕,還有貴人……”頓了頓,凝重道,“臣不知這些話該不該與貴人說,既然貴人之前不清楚這件事情,還請您今日就當做沒有見過臣。”

    “好。”耳畔縈繞著傅太醫的話語,喬亦柔渾渾噩噩應了,她轉身往前行,表情逐漸僵硬,被重物砸中?宮裏能有什麽砸中他?若真有其事早就追究到了責任人,那麽?

    猛地攤平掌心,她怔怔望著自己雙手。

    那個夢?

    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夢?她迷迷糊糊時莫非真朝他揮了兩拳?可怕,他吐血了麽?驚恐地瞪大眼睛,喬亦柔驀地慌亂地甩了甩雙手,神色糾結。

    努力迴憶,腦仁都開始隱隱作痛,可她根本就想不起來更多細節。但後半夜她起身吹滅燭火抹黑上榻不小心壓到他時,他的反應此時想想,好像的確不大對勁……

    完了完了!她竟然在他麵前暴露了?

    而且他居然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竟這麽善良寬宏大度具有君子風範的體諒了她?喬亦柔都快感動哭了,她以後一定不嫌棄鄙夷他,也不喊他狗皇帝了,她要叫他英明神武善解人意的君主大大……

    “娘娘?”杏春跟上她步伐,見她陡然駐足,有些好奇的疑問。

    喬亦柔迴

    神的“嗯”了聲,她心情複雜極了,陛下受傷到底是大事,她又不由自主往糟糕的方向想去,旒狄兩國來訪,或許齊毓玠根本沒有時間找她茬兒,所以暫時決定先把她放在一邊?會不會等所有大事順利結束後他再來找她徹徹底底的興師問罪?

    腦仁更痛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卻見前方靜婕妤緩步迎了上來。

    靜婕妤位份比她高,理應行禮。喬亦柔麵色難掩深沉的朝她福了福身子,牽強一笑。

    攙扶起她,靜婕妤表情微微凝滯了一瞬,她性子沉靜內向,雖一直休養,但宮裏風向很難不吹到耳畔,陛下專寵喬貴人這事早不是秘密,眼下喬貴人麵色不佳,難道是因為朝她這個毫不受寵的人行禮不甘心?

    “靜婕妤身子可好些了?一直想來探望你,卻怕耽誤你靜養,所以現在才過來,希望靜婕妤不要怨怪。”喬亦柔強撐起精神,隨她進殿,兩人對坐,她勉力扯了扯嘴角,溫聲道。

    “謝謝喬貴人關心,好多了。”頗為拘束地端坐著,靜婕妤言辭簡潔。

    喬亦柔也沒心情再跟她過多客套,便將今晚設宴的事情告知她,讓她去席間露露臉。等她頷首應下後,喬亦柔心神不寧地飲了半杯茶,想走卻有些不好意思,又想,縱然她真的大有可能砸了陛下兩拳這件事情是真的,但她又能怎麽辦?難道要巴巴前去給陛下請罪?他恐怕壓根就沒有時間搭理她。

    閉了閉眼,她思緒混亂,目光隨意在殿內遊走,忽而覷見窗沿上擱著一個精致的琉璃瓶,琉璃瓶內插著多枝不同品種的鮮花,姹紫嫣紅朵朵飽滿,組合在一起非常漂亮。

    起身上前,喬亦柔努力拋卻腦海裏的慌亂,讚歎道,“靜婕妤心靈手巧,這些花兒高低錯落的簇擁在一起,真是明豔美麗極了。”

    “不過是閑來無事隨意折騰罷了,哪當得起心靈手巧這四個字?”

    “是真的漂亮。”喬亦柔笑了笑,漫步向前,餘光略過一旁書桌,稍微停頓,這桌子想來是特地搬來大殿的,位置有些不大適宜,“靜婕妤還擅長描繪丹青?”望著宣紙與筆墨,她朝之行去,伸手欲拾起遮在宣紙上的團扇。

    “喬貴人……”身後赫然傳來一聲急切唿喚,緊接著身側一縷冷風拂過,一隻纖細的手腕赫然壓在了那柄繡著牡丹的團扇上。

    驚了下,喬亦柔見一向軟弱的她竟如此介意著急,也察覺到自己確實逾矩了,她不該不經過主人同意就擅自觸碰她東西,便歉疚道,“不好意思,我隻

    是想瞧瞧,沒別的意思,靜婕妤不要見怪。”說著朝她欠了欠身子算是賠禮道歉。

    似乎覺得自己反應過了度,曹香茹搖了搖頭,牽強勾唇道,“無礙,喬貴人不要放在心上,是我畫技不佳,難以見人,怕惹出笑話罷了。”

    喬亦柔說了句“靜婕妤過謙了”,她低眉見她右手還壓在團扇上,不知為何突然想到方才傅太醫衣袖染上的那一點彩墨,他隻是過來看診,怎會觸碰上水墨?他們二人各自不對勁的神色令她不可抑製的有了個荒誕的直覺……

    她希望是她的直覺錯了。

    定定看了眼靜婕妤沉靜的臉龐,喬亦柔笑著告辭,被送著走了段路,即將出殿前,喬亦柔再三糾結,驀地止步迴眸,昧著良心認真與她道,“靜婕妤,當初你我入宮之後,陛下最先翻了你牌子,應該是對婕妤另眼相看,想必待你養好身子,會很快恢複聖寵。”說完目光飛速挪向別處,這話喬亦柔自己都覺得沒意思,陛下雖沒荒唐到豢養男寵的地步,可他折磨人卻是真的?隻是她們已經進了宮,念想就該徹底斷了,更不能……那可是要砍頭的大罪。

    不管是不是她對他們二人有誤會,喬亦柔還是多嘴委婉的提醒了幾句。她看靜婕妤陡然定在原地,眼神有些空曠,便抬腳越出台階。

    “喬貴人有所不知,其實那晚……”曹香茹容貌雖不算特別出眾,難能可貴的是她身上有種淡淡的氣質,像靜靜開放的小白菊,“其實那晚陛下根本就沒有寵幸我。”

    腳步戛然而止,喬亦柔猛地迴頭。

    “是真的。”見她不可置信,曹香茹抿了抿唇,低眉望著地板細聲道,“那日我恐懼緊張得厲害,可能不小心觸怒了陛下,他當即起身拂袖離去。因為我自小身子不大好,當晚又驚又俱,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便害了重病,次日匆促地去拜見太後請罪,也是害怕自己有個萬一後會牽連家人。”

    完全無法開口,喬亦柔震驚地杵在原地,艱難消化著她嘴裏的話。

    陛下他並沒有傷害靜婕妤?

    可江貴嬪與張元嬪二人呢?她們的傷勢總不該是與靜婕妤一樣吧?

    “當初我並非一心要入宮,也以為我這般資質定然過不了殿選這關。”曹香茹無奈笑了笑,轉身朝裏行去,聲音透著疲憊與淒涼,“隻是世間無奈的事情居多,老天總是在捉弄人。”

    喬亦柔:“……”她望著她單薄的背影,有些感同身受,她當時亦是這般想法,可不是造化弄

    人麽?但靜婕妤嘴裏的這句話卻不知是不是與她是同樣的意思,又或者另有所指?

    輕歎一聲,喬亦柔領著守在殿外的杏春離開鹹福宮。

    在經過半月湖時卻遇見玩耍的齊巒,當即被她拉著一起玩陀螺。

    “小姐姐,我厲害麽?”神采飛揚地攥著長鞭,齊巒手腕用力一抽,地上陀螺便借著巧勁飛快轉動起來。

    喬亦柔沒想到她射獵一言難盡,可這陀螺玩得當真不是一般的溜,頓時讚賞有加,“特別厲害。”

    “咯吱咯吱”笑起來,齊巒正要得意地叉腰,注意到地上陀螺轉得慢了,立馬補上一鞭,於是那陀螺又開始不停的轉圈兒……

    玩累了,兩人坐在樹蔭下乘涼。

    單手托腮,喬亦柔望向遠方,心裏頭七七八八的事兒多了,很是雜亂,有股說不出的煩悶。

    “殿下,你喜歡你皇帝哥哥麽?”問完,喬亦柔才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齊巒秉性單純,齊毓玠對她那麽好,她如何不喜歡?

    果然她毫不猶豫的重重點頭,“特別喜歡。”齊巒一邊將鞭繩圈圈纏繞在陀螺上,一邊轉頭問,“小姐姐喜歡麽?”

    “嗯?”

    “小姐姐是不是和巒兒一樣特別喜歡皇帝哥哥?”

    喬亦柔頓時滿臉窘迫,她輕咳一聲,不好說“是”,更不好否認。

    “哈哈哈,小姐姐害羞了是不是?”齊巒猛地抱著陀螺湊近她,近距離笑眯眯的盯著她道,“不要不好意思啦,小姐姐一定也和巒兒一樣特別喜歡皇帝哥哥,唔……”雙眼陡然一亮,齊巒陡然起身站起來,她迅速抓起喬亦柔手,拉著她就往前跑,並且刻意兇悍地瞪向身後意圖跟上的嬤嬤宮女們,一副我特別兇的模樣,“你們都不許跟上來。”

    喬亦柔被她帶著彎彎繞繞跑了會兒,然後進了後山密林裏的小木屋。

    瞠目結舌地瞪大眼睛,喬亦柔有種她可真會玩的感歎。

    “小姐姐,換上。”

    正在欣賞這棟神奇小木屋的內部,餘光一團黑影朝她撲來,喬亦柔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是一身小太監服飾,“這……”

    “小姐姐,巒兒帶你去玩,從前皇帝哥哥經常帶巒兒出宮溜達,我們衣服可多了。”齊巒站在幾個箱子中間,埋頭翻來覆去又找了身太監服出來。

    “我們要出宮?可還有三個時辰晚宴就要開始,恐怕不妥,而且我不能隨

    意……”

    “不出宮呀!”齊巒駕輕就熟的立即開始脫掉衣裙穿上太監服,撒嬌地噘嘴催促她道,“小姐姐,你快換上嘛!”

    喬亦柔:“……”她先前被帶進來時,明顯看到陳嬤嬤她們偷偷跟上了,想必這也隻是齊巒日常愛玩的花式罷了,不好掃她興,喬亦柔緊緊抿唇,迫不得已地換上。

    換好後,齊巒又巴巴牽著她很是熟悉的穿過東邊密林,一直往前小跑,片刻後,林子那邊傳來男人們豪邁爽朗的笑聲。

    立即覺得不對,喬亦柔試圖拉住興奮往前衝的齊巒,然而沒能拽住,眼見她跟小狗撒歡似的跑開了,喬亦柔急急迴頭,身後陳嬤嬤她們卻還未追上來,暗暗喊糟,她沒法不顧她,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

    樹林逐漸稀薄,視線霎時開闊。

    齊巒正站在蹴鞠場外朝她小心翼翼地招手,示意她快些過去。

    場內似乎在進行蹴鞠賽,喬亦柔沒時間多瞧,隨意瞟了一眼,依稀是朝內大臣們正陪同招待附屬國的貴客們,十幾人比賽,另外大部分人圍觀喝彩,很是和諧。

    陛下好像就高居在上座觀看比賽,離她們並沒有很遠的距離。

    喬亦柔深深擰眉,這裏有旒狄兩國貴客在,守衛比以往森嚴,齊巒是鑽了空子貓在樹後,才未被侍衛察覺,她此時若朝她跑去,這一小截路,恐怕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不被發現。

    “你迴來。”反朝她招了招手,喬亦柔苦著臉讓她到她身邊來,然而齊巒卻不依,她“哎呀”著跺了下腳,瞬間發出的聲響引得守衛側眸,登時握著兵器朝她走去。喬亦柔站得離她不遠,也被機敏的守衛同時發覺。

    兩人被好幾個侍衛用兵器懟在中間,其中一人兇神惡煞的問,“你們是哪裏來的小太監?為何鬼鬼祟祟躲在此處,究竟有什麽目的?”

    喬亦柔與齊巒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麽答話。

    遲疑的一瞬間,另個侍衛陰沉著臉道,“將他們二人壓去見統領,看能不能盤問出什麽。”

    “等下……”此時一個清瘦的侍衛走到前方,認真端詳了會兒,遲疑道,“屬下倒覺得,右邊這位有些像慈寧宮裏的長公主殿下。”

    “我本來就是啊!”齊巒往後縮了縮身體,怕怕的細聲細氣道。

    侍衛眾人:“……”一群粗漢子怔了怔,僵了半晌拿定主意,決定把右邊的帶去宮裏找熟人認認臉,這位長公主身份尊貴,又與平常人

    不同,萬萬不能馬虎,至於左邊的這位,管她是太監還是宮女,既然不是公主那就沒什麽好客氣的,直接帶去見統領。

    “其實我是……”喬亦柔被齊巒坑慘了,見她瞬間就被提走,一下子呆呆怔怔連句話都說不出,心知她定是被這幫冷厲著臉揮刀舞槍的侍衛嚇壞了,平常她絕對沒有這麽不講義氣。苦著臉,喬亦柔被他們不客氣的拎著胳膊迅速往前行,著急道,“其實我是景……”

    蹴鞠場內喧囂,男人們笑聲絡繹不絕,夾雜著各種混沌聲音。

    齊毓玠無聊地端坐在上首,陪同旒狄二國國王說話,無意間,蹙眉朝場外瞧去,恰好覷見幾個侍衛壓著個身形纖細瘦小的太監快步離去。

    他本沒放在眼裏,旒國國王朝他敬酒,齊毓玠抿了一口,腦海瞬息覺得有些不對,那身影……

    側耳朝李久低語幾句,李久立即離開讓人把那位小太監帶上來瞧瞧。

    等人押上來了,這一瞧不得了。

    李久瞪圓眼珠,哎喲喂的捶胸頓足,我的乖乖,這抿著嘴耷拉著腦袋的人可不是景仁宮裏的喬貴人麽?怎麽裝扮成太監模樣跑到這兒來了?他是知道陛下好久沒有去過後宮了,但也是迫不得已嘛!犯得著……

    他忙迴頭看向陛下,果然見陛下麵色沉了沉,然後輕微挑眉,朝外揚了揚下顎。

    明白陛下意思後,李久便要帶著喬貴人離開蹴鞠場,卻聽背後旒王用不太熟練的洛陽話道,“這位……怎麽迴事?”

    喬亦柔身子一僵,她丟臉地埋低了頭,跟著李久頓足不前。

    耳畔慢悠悠傳來齊毓玠嗓音,怪寡淡清冷的,“是朕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名喚小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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