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傅景晏進了屋裏,沈母給他倒了杯茶,隨後將沈禾拉進了後院的廚房裏。

    “娘,怎麽了?”

    沈母指了指灶台,“就做了我們倆的吃的,飯菜肯定是不夠的。”

    沈禾走近看了看,沈母和她平日裏本就吃的不多,這會又加上傅景晏,哪裏夠,“那怎麽辦,”她語氣有點急,“要不,我就不吃了,反正我也不餓。”

    沈母聽她這話,不高興了,睨了她一眼,雖然外麵那是侯爺,可她也不能因此讓自己女兒沒了飯吃,“這是說什麽話,”她捂了捂臉,道,“我今兒牙疼,這米飯硬著,煮碗麵吃著正好。”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同時心裏對傅景晏生了一絲小小的怨念。

    她挽了挽沈母的手臂,“娘,您不舒服,我來給您做。”

    “行。我去和那位說一下。”

    沈母離開之後,小小的廚房裏便隻剩下她。

    沈禾吸了一口氣,將衣袖挽起來,露出細白的腕子。

    去櫃子裏將幹麵取了出來,又勺了清水放到鍋中,接著撿了一卷白菜洗幹淨,一切做得順順當當的。

    往灶裏生了火,這才走到案台前,準備趁著等鍋裏水開的功夫,將白菜切了。

    一手拿了菜刀,一手按住白菜根,刀口子才碰到菜身,便聽到後邊傅景晏的聲音突然響起,“等等。”

    她遲疑地迴頭,看到是他,道,“大公子,您怎麽過來了?這空間小,又有味,您還是去前屋裏等著。”

    傅景晏大步走過來,長臂一伸,手微微用力,沈禾也沒意料到他會突然如此,一個不留神,那菜刀便被傅景晏輕而易舉奪了去。

    “大公子,您這是做什麽,”

    “你去看著灶裏的火,這刀你就別碰了,危險。”他將菜刀拿得離她遠遠的。

    “大公子,您想多了,我之前也切過菜,從未傷到。”

    “你以前如何我不管,你現在是君寶先生,萬一傷了手,那該如何寫字?”

    沈禾楞了楞,這理由她竟無法反駁。

    她還想說什麽,隻見傅景晏轉身,幽幽道,“別耽誤時間了,趕緊給你娘做了麵,一會還得將藥熬上。”

    他說的不無道理,沈禾沒再說什麽,坐在了灶台前,灶裏熊熊烈火在那窄小的空間裏蔓延,這時,砧板上傳來咚的一聲,抬頭一看,竟見傅景晏正握

    著菜刀切著白菜。

    似乎瞥見她在看自己,傅景晏挺俊的眉梢動了動,“覺得吃驚?”

    沈禾當然吃驚了,畢竟這人是侯爺,家裏仆人一堆,哪裏有機會讓他進廚房做這些事。

    鍋裏水開始沸騰了,沈禾趕緊起身下了麵條。

    大概是常年習武的原因,幾刀下來,菜也切的差不多了。

    傅景晏將切好的白菜遞給她,隨後在一旁看著她將東西下鍋。

    雙手隨意交疊抱在胸前,幽深的眸子直直盯她被鍋裏水氣繚繞著的細腕。

    “沈先生會做的事倒是挺多,”他突然道,“我記得我從前在京城認識的那幾個書生,成日裏就知道看書。”

    “大公子,我和我娘相依為命,會的事確實多。”

    她拿著筷子順了順麵條,才抬起右手,不想那截細白的腕子忽然被身旁的人圈進了掌中。

    手下的白腕,仿佛如無骨,細軟一片,他拇指指尖動了動,摩挲在她的手腕上,“就連這手腕,也生得精巧纖細,和姑娘家似的,沈先生,你覺得呢?”

    他的拇指微微一動,她便覺得手背生出一股酥麻,她稍稍掙紮了一下,又因聽到那句和姑娘家似的,她立刻一個勁地搖頭,“大公子,您真是,說什麽姑娘,我隻是身子弱了點。”

    傅景晏看她微紅的臉,捏了捏她的手背,隨後鬆了手,也沒有開口戳穿她這拙劣的偽裝。

    反正,目前,他尚且有大把的時間,等哪日他不能繼續忍下去的時候,再同她攤開說。

    這邊沈禾心裏卻不得平靜,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一時半會又想不明白說不清。

    屋裏的氣氛突然有點安靜,沈禾隨意扯了句話,“大公子,其實,您會的也挺多,”

    “我幼時在小鎮鄉野裏呆過幾年,那時候照顧——”說到這裏,他突然沒說了,良久,才繼續道,“總之,這些事我也做過。”

    出身於鄉野之中,這一點沈禾聽傅老夫人說過。

    他的語氣尋常,之前,她覺得這人平日裏總是表現的微微有點冷淡,帶點距離感。

    現在,她對他又有了新的認知,突然發現這人還是挺不錯的,骨子的那抹平淡樸實,並沒有因為後來的衣食無憂,榮華富貴而浸沒。

    甚至整個侯府都是這般,傅老夫人到底是侯府主母,卻不拘於禮節。

    沈禾添了

    點鹽,“大公子,您在鄉鎮裏呆了多少年?”

    “不長,八年。”

    沈禾沒再問下去,怕累及傅家二公子,揭了他的傷疤。

    鍋裏的麵煮的差不多,拿了碗,盛起來。

    一開始看不出來,這會才發現她原來自己方才放多了麵,這會足足兩大碗。

    “誒,煮多了。”她道。

    “我這會餓的緊,給我端上一份,剛剛好。”傅景晏湊了過來,說道。

    用了午飯之後,沈禾在後院裏搭了個小灶熬藥,正拿著蒲扇催著火,立在身旁的男人,突然半彎下身子,突然湊到了她耳邊,吐出的字帶著他獨特的氣息,“還有事,我便走了。”

    看著她紅透的耳朵,他嘴角噙著笑,直接往前門大步走去。

    等她抬頭看過去,便隻剩那一抹深色的衣擺。

    她低下頭,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藥鍋,手裏動作如舊,思緒卻已飛的許遠。

    之前在廚房的那些對話,讓她隱隱覺得不安,怎麽想都覺得不對。

    感覺傅景晏有種在試探自己的意思。

    而試探的——

    她手裏動作一頓,莫不是他已經懷疑自己了?隻是還沒有完全確定,所以才這般試探自己。

    她覺得自己太過後知後覺,竟然以為傅景晏對自己這般,是因為他將自己當成了男人。

    可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一下子,心緒全無,心情也格外複雜。

    這種自己覺得保守的很完美的秘密似乎已被別人看穿的複雜心情一直從晚上持續到第二天。

    給傅君寶講學時,在書閣中沒有看到傅景晏,看樣子今日他又不在府裏,沈禾鬆了口氣,經過昨日自己的一番猜測,這會她還真不知道若是那人站在自己眼前,自己該怎麽麵對。

    人不在,這樣也正好。

    一上午精神頗有些恍惚,撐著給傅君寶講完,走出書閣,第一次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恨不得立刻迴家睡上一覺,不想人還沒走到大門前,侯府正院那邊派了人喚她過去一趟。

    她也已有好多天未見過傅老夫人,這會一見,她突然發現,這傅老夫人憔悴了許多。

    “老夫人,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她行了禮,遂又問了句。

    傅老夫人讓她坐下,又讓丫鬟上了茶水。

    沈禾看這陣勢,是要聊許久的打算。

    “陳嬤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傅老夫人喝了口茶,似乎在醞釀該怎麽開口,良久,終於道,“這幾日景晏每日早出晚歸。”

    沈禾覺得奇怪,聞道,“夫人,您之前不是希望大公子能多出去走動,而不是天天悶在府裏嗎?這會不正好如你所願嗎?”

    “若是出去會友散心,老身自然是開心的,然而,你可知他每天出去都在幹什麽?”

    沈禾搖搖頭,這個她又怎麽能猜到?

    傅老夫人臉上有了幾許無奈的神色,隨後稍稍壓低了聲音,道,“俗話說家醜不外傳,老身也不管你當作外人了,來到這裏,許多話無人可說,心裏端的難受。”

    “老夫人,您這話就客氣了,我自打來侯府做事,您怎樣待我的,我都記在心上,您現在若是有什麽煩惱,自然可以與我說一說。”從她前番話裏沈禾也大致能猜到,估計這傅景晏外麵做的事不簡單,“不過,大公子,是做了什麽事嗎?”

    傅老夫人拿著巾帕在眼底點了點,沒有直接迴她,隻道,“在我們家待了些時日,想必沈先生也知道老身還有一個兒子。”

    傅二公子的事,她略有聽說,上次傅景晏醉酒時也透露了一點,隻是沒想到這傅老夫人這會竟會與自己說這事,她點點頭,“老夫人,此事確有耳聞,您繼續說。”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碼字碼得比較晚,所以可能會有好多蟲子,大家理解一下,昨天那章一直在被晉江審核,修改不了,等迴頭沒審核再改哦。

    看了評論一個寶寶的留言,覺得很有道理,就改了一下,打算換一個角度委婉說一下侯爺的事~麽麽噠~

    沈禾馬甲完全掉,真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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