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嚷嚷的女人被人請了出去。

    書閣裏安靜下來。

    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血液的味道,沈禾呆呆看著那往下滴著血的手。

    傅景晏幾不可聞的“嘶”了一聲,他的額上冒出了密密層層的汗漬,臉上神情倒是看不出有多痛苦。

    看著沈禾被嚇的呆愣的模樣,傅景晏往前走了一步,在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突然道,“嚇到了?”

    男人低啞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空氣中響起,讓沈禾迴了神。

    “沒有沒有,大公子,您的手——”大概是第一次讓人當麵揮著刀子還差點真捅了下來,腦子還是混沌著的,似乎有點沒消化過來,她的步子挪出去的時候還是軟的,於是手扶在桌沿,恍然道,“我去找大夫過來。”

    傅景晏看她那還未還魂的模樣,就這般估計都走不出這書閣,他搖搖頭,“行了,別去,就你這狀態,估計天黑大夫也來不了。”

    沈禾有些猶豫,“那,那讓陳嬤派人去,不然您這手——”

    “陳嬤已經去拿藥了。”方才那事動靜不小,估摸沒多久,老夫人那邊也會得消息過來,想到這裏便覺頭疼。

    沈禾鬆口氣,“您也不早說,害得我還瞎緊張。”

    傅景晏破天荒笑了,“你也沒問,自己在那說要請大夫,再說,這點小傷算不上什麽,你緊張什麽?”他又抬起下巴,衝沈禾道,“過來。”

    沈禾緊繃著的身子這會緩了不少,走了過去,“大公子,怎麽了?”

    “臉上難受,拿東西給我擦擦。”畢竟直接碰上刀刃的,還是痛的,他臉上忍的汗珠不斷。

    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傷到了手,沈禾也沒猶豫,直接掏出了那塊白色的手巾,一股淡淡的梔子香散開,往傅景晏麵前一遞,“用這個吧。”

    男人俊臉微沉,“沈先生,我這手因為你還傷著呢。”

    沈禾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大公子,您這不是還可以用——”

    “不順手,”他往前傾了傾,“勞煩沈先生了。”

    沈禾看著那張湊過來的,額上有著一層薄薄汗珠,偏深的膚色,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削薄的唇輕輕抿著。

    這人當真還是生的好看,隱隱中又透著幾分男人的陽剛之氣,她心裏竟有幾分喟歎。

    手往他臉上挪,輕輕擦著他額上的汗,她覺得耳根

    有點熱,又想起似乎還未向他道謝,於是邊擦邊道,“大公子,方才多謝您出手相救。”

    傅景晏抬了抬下顎,帶著梔子香的布巾慢慢往他下巴處蹭著,沈禾的力氣不大,挪一下都跟撓癢似的,手上的鈍痛緩解了不少,“沈先生記得就好,日後幾天恐怕還少不得麻煩你。”

    沈禾手一頓,“大公子,您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傅景晏偏了一下頭,直接伸手拿了她手裏的布巾,“扶我去那木架旁的椅子上坐著。”

    沈禾看著他的手,沒忍住說道,“大公子,您傷到的是手。”

    男人又是橫眉冷對,“身上沒勁。”說完也沒等她繼續說,整個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子借著一隻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沈禾被他靠過來的身子壓得腳下軟了軟,怕他又說自己扭扭捏捏,不像個男人,咬咬牙,頗為艱難地將他扶到那椅子上坐下。

    再看傅景晏,臉上竟然微微泛白,血色漸淡,沈禾心裏有點慌,掃了一眼他那還在滴血的手,“大公子,我看你臉色越來越蒼白,我去催催陳嬤。”

    傅景晏抓住她的衣袖,“怕什麽,我以前在戰場上受過比這更重的傷。”

    “我這不愧疚,著急嘛,而且您現在也不比帶兵那會了,畢竟天天待府裏,也沒——”

    傅景晏有些頭疼的皺眉,左手用力,將人往自己眼前拉了拉,語調有點低,“是比不上了,尤其這會還傷了手。”

    想想這傅侯爺才給陛下貶了職,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趕忙說了一番安慰的話,忙著安慰解釋,也沒注意到男人拉著她衣袖的手,那溫熱的拇指指腹偶爾觸在她白嫩的手背上。

    直到——

    “哎喲,你這孩子,手傷成這樣,陳嬤,趕緊給他處理處理。”傅老夫人領著一群丫鬟過來,又對後邊的陳嬤吩咐了一下。

    不久前的鬧劇她也知曉個大概,到底覺得傅家對不住李素清,方才特意出去送了一程。

    陳嬤帶著幾個丫鬟給他擦手,淨了血,掏出一個小白瓷瓶,打開,裏邊的藥粉直接往那手心裏的傷口上撒。

    沈禾感覺胳膊上一緊,隻見傅景晏直接抓住她的小臂。

    力道有點大。

    這陳嬤怎麽這麽直接地倒了上去,就不能緩緩麽,還有她怎麽覺得還是找個大夫過來比較好。

    “老夫人

    ,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她看著有點不忍心,開口提了句。

    傅老夫人過來拍拍她的手,“沈先生別擔心,已經讓管家去請大夫了。”“說完又衝傅景晏道,“素清也是一時糊塗了,這刀子哪能說動就動。”

    傅景晏閉著眼,不說話。

    “老夫人,這事其實還是怪我,不然大公子也不會受傷。”

    “沈先生,你沒事便好,也別自責,這哪能怪你,說實在的,這事我們還是牽累到你,這素清也不知為何突然這般做,不過,她人也走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沈禾點點頭。

    傅老夫人沒有待太久,見傅景晏幅麵色蒼白,不想說話的模樣,當下便吩咐廚房的人準備燉湯,“不行,不行。還是我親自去。景晏這裏就勞煩沈先生幫忙照看一下。”

    原打算告辭的沈禾。話在舌尖繞了個圈,最後到底笑著應下了。

    隨著老夫人帶著人離開,屋裏又安靜下來。

    傅景晏傷到的手已經纏上白色的紗布。

    沈禾就在旁邊站著,也不知在瞅什麽。

    “沈先生。”合著眸子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眸底幽沉,“這手保持一個姿勢太久,有點發麻了,給我揉揉。”

    他的語氣完全沒有一絲請求的意味,仿佛理所當然。

    他替自己擋了一刀,沈禾也知自己不能拒絕,不然便太忘恩負義了。

    從方才到現在就那隻受傷的手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她半蹲下,卷了卷衣袖。

    蔥白的十指輕輕按在在他的手腕上。

    力道雖小,但那觸在自己腕上的手,猶如一根細草般一點一點地在身上撩撥著。

    他英挺的眉梢舒展開來,嘴角隱隱牽起。

    沈禾揉了沒多久手便酸了,她抬頭看了看傅景晏,他仍舊閉著眼睛,也沒開口說停。

    暗自歎氣,隻得繼續揉著。

    邊揉著,邊覺得奇怪,她怎麽感覺傅景晏那神情一點都不像受傷後的樣子,反而有點。

    她想了想。

    有點……心神蕩漾。

    作者有話要說:捏個手腕你就心神蕩漾了,侯爺你功力太淺了,(*≧▽≦)就這樣還能繼續撩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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