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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兄弟,上了戰場,你這短兵器怕是使著不稱手,還是用這個吧。”高酋緊緊隨在林晚榮身邊,遞給他一隻明晃晃的鋼刀。


    靠,你當我是真的要衝鋒陷陣啊,我可是個有肚子的人。林晚榮嘿嘿一笑:“高大哥,快將鋼刀收迴去,小弟見不得這等兇器。”


    高酋見他麵帶笑意,似是沒有絲毫懼怕之意,忍不住欽佩道:“大敵當前,林兄弟卻能如此沉著冷靜,高某實在佩服之至。”


    二人說話的時候,白蓮軍又被李聖的炮火掀翻了幾隻小船。但他們船眾人多,已有數十隻衝在最前麵的小船到達岸邊。數百名白蓮軍一起殺了上來。


    胡不歸身經百戰,早已將軍士們結陣以待,看準敵軍衝鋒的時機,大喝一聲:“放箭!”


    神機營的箭矢如紛飛的蝗蟲,向搶先登陸的白蓮軍眾人射去。這些時日神機營的苦練終於有了結果,不時有白蓮軍中矢倒地,淒厲慘叫,不絕於耳。


    五輪箭雨過後,搶先登陸的白蓮軍傷亡慘重。尚在湖中的小船依然源源不斷的向前衝來。這次他們學乖了,剩下的幾十隻船分散著從各個方向進攻,顯然是要分散官兵的火力。白蓮軍傷亡已近三成,但剩餘下來的人數仍比官兵多,同時他們的進攻更加瘋狂勇猛,移動速度加快,神機營的大炮已經很難見到成效。


    林晚榮在高酋的護衛下,離湖中有一段距離,他仔細觀察了一陣,才找到那正中處的一艘小船上,人數隻有四五人,似乎是白蓮軍指揮的模樣。


    “高大哥,我眼神不好,你幫我看看。那船上有沒有女子?”林晚榮向高酋道。


    高酋也注意到了這艘小船,他凝望一陣,搖搖頭道:“似乎沒有女子的身影,林兄弟,你要找女子做什麽?”


    廢話,找女子能做什麽,當然是做老婆了。得知仙兒不在船上,林晚榮長長的出了口氣,大聲對李聖道:“給我瞄準那隻船。兩炮一起打,一定要打準他,打沉他!”


    “得會!”李聖大喝一聲,迅速掉轉炮口,瞄準林將軍指定的那艘小船,轟隆兩炮轟了過去。隻可惜那賊首小船移動甚快,這兩炮全都落了空。


    靠,這些家夥比免子還狡猾。林晚榮自杯裏摸出火槍。遠遠的瞄準了那船上的幾人。隻可惜這距離隔著遠了些,火槍暫時使不上用處。高酋見他又拿出了那神秘的短武器,疑感道:“林兄弟,這是什麽兵器。”


    “一種天下無敵的暗器!”林晚榮嘿嘿笑道。他將藥彈填裝好,仔細檢查一陣,又收迴了兜裏。


    高酋疑惑不解,還未說話,卻聽前麵的胡不歸大聲道:“敵軍上岸了,弟兄們準備――”


    林晚榮聞言,急忙順著話音望去。在付出了巨大傷亡的代價之後,白蓮軍的小船終於靠了岸。軍士如潮水般的湧了上來。這些軍士頭頂上纏著一塊白色紗巾,動作迅捷,神情彪悍,一望便知絕非等閑之輩。


    我日,這是誰給白蓮教設計的發型,沒事就裝阿拉伯人?林晚榮急忙走到胡不歸身前道:“胡大哥,如何了?”


    胡不歸臉上一陣肅穆道:“林將軍,這白蓮軍訓練有素,今日此戰殊是不易。但我三軍兒郎也非善與之輩,今日定然與他們血戰到底,絕不退縮。”


    別啊,別血戰到底啊,打不贏就跑,這才是聰明人,至於什麽神機大炮,又笨重又難看,丟了就丟了,大不了讓老徐快些轉移,這白蓮軍還能怎的?


    他正在胡思亂想間,就聽杜修元大喝一聲:“變陣――”


    幾輪箭雨過後,白蓮軍拚死衝到了官軍身前,神機營的箭矢已起不到作用,步營的長槍兵士便是防衛的第一道屏障。


    胡不歸長刀一指,大喝一聲道:“兒郎們,隨我衝啊――”他手執長刀衝在最前,隨手撂倒兩個匪軍,滿麵胡須根根豎起,望著便像是黑麵的張飛,氣勢迫人,好不威風。跟在他後麵地卻是少年許震,他年紀雖輕,手上卻不含糊,長刀翻飛,眨眼已砍翻數個白蓮軍。跟隨在他們身後的,是胡不歸特意訓練的精兵,以山東兵為基礎,混合浙江兵中的佼佼者,二人分為一組,互相配合,是林晚榮三營裏戰力最為強悍的一票人馬了。


    兩軍接觸之下,刀槍相撞得巨響,兩軍將士的唿喊,一起映入耳膜,中間還夾雜著幾聲淒厲的慘叫,一個年輕的浙江兵士和一個白蓮匪軍同時倒了下去,鮮血汩汩流下,染紅了江岸。倒下去那兵士的同伴,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見昨日還在一起說笑的兄弟,眨眼便倒在了刀劍之下,臉上還掛著驚恐與不甘,他似是發了瘋般,滿目血紅,啊的大叫一聲,空門大開,手中長刀不顧一切的向對手撲去,將那匪軍砍倒的同時,眨眼便已被對手砍倒在地。


    殘酷的肉搏戰終於開始了,一支官府的雜牌軍與白蓮教精銳,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這些娃娃兵們將要經曆生與死的考驗,倒下去地永遠不會起來了,活著的,就將成為涅盤的鳳凰。


    林晚榮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真實的拚殺,以前雖然帶著洪興打過架,但那種混混一樣的群毆,哪裏比的上眼前的情景這般真實壯烈。他雖是早已打定主意,一旦打不過就要逃跑,但是他從來不缺乏熱血,望著眼前慘烈悲壯的情景,他有一種被同化了的感覺,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溶入到這支自已帶領的軍隊之中。若是今日逃了,那便根本就不配做人。


    望著那一張張年輕的臉孔,望著他們緩緩倒下的身軀,望著他們身上淋滿的鮮血,林晚榮心裏仿佛有一團巨大的火在燃燒,他血脈噴張。忽然想要大聲喊出來。


    他緊緊的咬咬牙,忽然道:“高大哥,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高酋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見他雙目通紅,渾身像火一般得熱烈,忍不住豎起拇指道:“林兄弟,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人。”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高大哥,說的好。今日我要向你交待一下我幾個老婆的事情。我有一個老婆在京城。叫做肖青璿,在金陵還有一個小老婆,叫做巧巧,還有。蕭家二小姐也和我有勾搭,今日我若是壯烈犧牲了,就請你轉告她們,要永遠記得我。”


    高酋大聲道:“林兄弟。好端端的怎麽說起這些了。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林晚榮嘿嘿一笑道:“沒見過老爺們殺人麽?”


    他將外套一甩,長刀握在手裏,渾身殺氣騰騰,大聲叫道:“兄弟們。跟我殺啊,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誰就是孫子養的”


    眾人一愣神期間,就見林將軍風一般的往前竄出,直往白蓮教中殺了過去。高酋首先迴過神來,大叫一聲“殺啊……”,便緊緊追隨著林晚榮而去。


    林晚榮與高酋殺在最前,迎麵碰上兩個白蓮兵士,他一揮手間。長刀帶著一陣勁風,便將那兩人的脖子活生生地砍斷,一股鮮血衝天而起,灑落在他的戰袍之上。


    見著了這鮮紅的熱血,林晚榮渾身輕顫,正見眼前的一個年輕的軍士,一槍刺穿敵人胸背,自己卻被敵軍一刀劃破腸肚,鮮血與腸子洶湧而出。“啊……”林晚榮大叫一聲,長刀急揮,便已將偷襲的敵軍砍為兩斷。


    胡不歸與手下眾將士見林將軍如此勇猛,頓時大受鼓舞,戰力倍增,雖是才上戰場的新軍娃娃兵,卻也與敵軍殺了個難解難分,雙方的傷亡直線上升。一時之旬,鮮血遍地,將這般山湖染紅了一片。


    林晚榮手下皆是弱小的新兵,雖然經過了訓練,到底是初次上戰場,堅守了半個時辰,便已損耗過半。望著年輕的軀體一個個倒下,望著他們不甘的雙眼和痛苦的臉龐,林晚榮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陣陣熱血直往腦門衝,他覺得自已快要爆炸了,那一股燃燒的獸血,讓他再也想不起任何東西,肚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殺!


    “我日你租宗……,,林晚榮爆出一陣驚天長吼,雙眼血紅,長刀揮舞成一麵密不透風的刀牆,眨眼便已將數人斬與刀下。他內力強橫,長刀猛揮,直入敵軍內部,兇猛無匹之下,竟無一合之將。高酋渾身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忠勇的護衛他身邊,二人便如下了界的殺神般,直入敵陣,所向披靡。在這種血戰中,所謂的武藝技巧早已失去了作用,全憑的是一股耐力與狠勁。


    這來襲的白蓮精銳,顯然沒有想到一支老弱病殘的雜牌軍,竟也會有如此戰鬥力,雙方正膠著不下之時,忽聞白蓮教中傳出一聲大喝,一個高大威猛地身影騰空而起,大聲道:“我乃白蓮教第一勇士孟都,誰敢與我一戰。”


    “戰你媽個頭。”早已殺紅了眼的林晚榮大喊道,他掏出懷中火槍,根本不用瞄準,隻憑感覺順勢一槍轟出,砰的一聲巨響,隻見那第一勇士胸前現出一朵巨大的血花,嘩啦一下自空中栽了下來。


    雙方將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這第一勇士蓋都,怎麽還未戰上一個迴合,就這樣被射殺了。


    “孟將軍死了。”白蓮軍乍失主帥,頓時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人人臉上流露出驚駭之色。林晚榮愣了一下,老子隨便打打,這鳥將軍太他媽不中用了。


    胡不歸見林將軍一槍斃了敵人主帥,心裏狂喜,大喝道:“林將軍神勇,力斃敵酋。敵軍必敗,我軍必勝,衝啊!”


    眾軍士往林將軍望去,隻見他右手槍左手刀,渾身鮮血染紅了戰袍,立在那裏便如一尊不倒的戰神。


    “燃燒你們的獸血,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林晚榮沙啞著嗓子叫道,聲音中帶著一股強烈不可戰勝的冷酷味道。”


    “極仇。”群情大奮的官兵們,如同下了山的猛虎般,瘋狂的向白蓮軍撲去。敵酋被斃,官兵士氣正高,白蓮軍鬥誌全無,迅速的潰敗下來,淪為三營兵士刀下的冤魂。


    “林將軍,我們的援兵到了。”杜修元渾身鮮血,麵色大喜的過來報道。


    “來了就來了吧,難道還要老子夾道歡迎不成。”林晚榮將長刀扔到地上,眼中卻沒有半絲喜色。經此一場拚殺,三營的士兵,六七百的人馬,幸存下來的,隻有四百人不到。以老弱殘兵迎擊敵人精銳一千餘人,又是在被偷襲的情況下,不僅全殲了敵人擊斃敵酋,且已方僅傷亡三百餘人,這可以說是一個輝煌的勝利。


    但在林晚榮臉上卻尋不到一絲的驚喜神色,落入他眼裏的,是那陣亡的三百餘名兄弟的麵孔。他們是如此的年輕,還未品嚐過人生的滋味,便已長眠於地下。


    前麵傳來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和一陣怒罵聲,林晚榮放眼望去,隻見許震渾身是血,正在低頭抹著眼淚,胡不歸正在一旁大罵著他:“有什麽好哭的,打仗麽,哪次不死人,要為兄弟們報仇,下次多殺敵就是了。”


    林晚榮走過去道:“小許,怎麽了?”


    許震含淚道:“林將軍,我一個總旗的兄弟,全都沒了,嗚嗚


    許震到底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一個總旗五六十號人,就這麽戰死了,讓他怎能不悲傷。


    “你是為國征戰的將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胡不歸罵道。


    “哭,哭咋的了?哪個說將士不準哭,老子也要哭,怎的了?”林晚榮大聲吼道,眼圈紅了起來。


    眾將士見林將軍雙目含淚,也忍不住麵現悲淒,今日這一仗之慘烈,讓他們一夜之間,由新人變成了老兵。


    林晚榮鼻孔一酸,大聲道:“杜修元,杜修元。”


    “末將在!”杜修元急忙道。


    “收斂陣亡弟兄們的遺骸,要完完整整,一根頭發也不能少,否則的話,軍法處置。”林晚榮大聲喝道。杜修元急急答應,領命而去。


    胡不歸走過來道:“林將軍,救援我們的騎營副將軍翟滄海,已經帶領五千人馬趕了過來。”


    話音未落,便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數不清的騎兵已經衝了進來。行在前麵的將軍麵皮白淨,神色倔傲,撥馬衝過道:“是你們求援麽?”


    看他那張臉就不爽,像老子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林晚榮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胡不歸道:“稟告將軍,我軍方才與白蓮軍精銳數千人激戰,已將匪軍盡數全殲,眼下正在清點戰果。”


    “全殲?就憑你們這群運糧草的廢物?”那翟滄海和他背後的將官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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