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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林晚榮緩緩醒來,卻見大小姐正目光炯炯的望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晚榮打了個哈欠道:“大小姐,幾點了,哦,什麽時辰了?”


    他身上除了幾兩碎銀和那隨身攜帶的春宮畫冊之外,再無任何東西,輕裝上陣,睡的十分舒服。昨日那賊首為了讓大小姐安心,竟是連林晚榮身上也未搜查,隻點了二人穴道。


    他二人都被關在車中,不能動彈,這車又不透光,便是想知道此時是什麽時候,卻也是件為難之事。大小姐見他醒了,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但是最起碼過了四個時辰了。”


    “你怎麽知道?”林晚榮奇道。


    大小姐臉上一紅道:“我每日歇息時間,最多不超過四個時辰,時間一到,便也自動醒來。”


    原來是生物鍾啊,林晚榮點點頭,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說他們出了城來,已經走了四個時辰了?那匪首是要將他們帶去什麽地方?竟然走了這麽遠的路?而且從這馬車的形態來看,上高下低,似乎是在爬山。


    正在想著,卻見車簾子被人掀開,那匪首師兄與另一名女子一起進車來,將他二人提著下了車去。


    大小姐例也還罷了,林晚榮被這大師兄提在手裏,卻是絲毫不留情麵,將他抓的生疼。媽的,老子早晚閹了你,林晚榮心中罵道。


    出得車來,林晚榮定眼一看,此時所處的地方,卻是一處半山腰上。這山也身高,遠遠望去,似是看不到頂。


    初冬的清晨,霧氣慢慢升騰。將這山腰圍繞,林晚榮身上忍不住的一陣寒意。再看那大小姐。也是不勝寒凍,身軀瑟瑟發抖,見林晚榮溫柔望著她,眼眶一紅。卻是忍住了,沒讓淚珠落下來。


    這群白蓮匪徒帶了二人,直往山上而行,待到了山頂處,眼都卻是景色一變,在那山頂之上。竟有數排房屋,掩映在青山綠樹中,若不仔細察看。是不會注意到的。見這些賊人對這個地方似乎身為熟悉,林晚榮便知道,這裏定然是他們臨時的巢穴。


    那賊首大師兄對蕭玉若道:“大小姐,既如此,便委屈你幾日,暫且在這裏住下了。待到蕭家籌夠了那萬兩黃金,我便自會放了你出去。”


    媽的,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如果真是那麽簡單,你還辛辛苦苦把我們抓到這裏來幹什麽?林晚榮心裏做此想法,嘴上肯定不會說出來,現在小命還在別人手裏呢。


    這山上房屋極少。那賊首將林晚榮與大小姐分別安排在相連的兩處。大小姐被安置在一間大房裏,卻是裏外兩個通間,雖然簡陋,床具用品卻一應俱全。林晚榮那間卻是一無所有。


    林晚榮心裏哼了一聲,媽的,這些白蓮匪徒,也恁地狗眼看人低了,總有一天,老子要把你們滅了。


    這兩間囚室之間卻是有一個鐵柵攔門通著,隻是上了鎖無法打開而已。如此一來,二人可以隔欄相見,卻無法聚在一起,林晚榮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蕭玉若也是臉上一紅,這樣的安排,倒似是二人共處一室般,但眼下二人為人所囚,還能要求些什麽呢?


    這兩間囚室,皆是大石頭砌成,除了正門外,便連窗戶也沒有一個,要想逃出,完全不可能。正門之上,卻是開了一個小孔,監視之人便在外麵不時的瞅上一眼,林晚榮便是有無限的神通,也沒處遁形。


    還真他媽死定了,林晚榮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情有些沮喪。同時,他也想起了秦仙兒昨日送來的字條,想起那丫頭早些時候便提醒過自己要離開蕭家,隻是那時候忙著製造香水,卻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昨日卻又是不湊巧,他不停的在香水作坊,蕭家大院和酒樓三個地方奔忙,竟然沒有接到那麽重要的信息。


    媽的,這就是信息不暢的惡果啊,有沒有人造手機啊,老子去買他十來個。他心裏意淫了一會兒。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秦仙兒必然是和這白蓮教有些瓜葛,但是她屢次預警,卻也顯得很有情意。


    林晚榮深深的反省著,此次之事,一方麵固然是因為信息不靈,另一方麵,卻也與自己缺乏自保能力有關。


    說起自保,他便想起了肖青璿那高絕的身手來,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找兩個像她那樣身手的保鏢,那便沒什麽怕的了。就是也不知道這樣的保鏢,要多少銀子才能請來一個。他知道那肖青璿出身高貴,又是暫住金陵,若要請她做自己的保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讓她推薦幾個和她身手差不多的,應該不會有錯的吧。


    林晚榮想的挺美,卻不知道,那肖青璿乃是江湖上最頂尖的人物,不說能與她比肩的,便是有她八成功夫的,也是鳳毛麟角。


    林晚榮現在身處危境之中,武功不如人家,便隻有動動腦子了。細細想這次被劫,這白蓮教的匪徒明顯是有備而來,不僅擒來了大小姐,而且似乎對自己也有著興趣。而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感興趣呢?


    難道是因為老子太帥,有做牛郎的資質?日,想想都惡心。


    他又將目光聚集在自己仇家身上,與那程端年有些嫌隙,但是並未發生真正衝突,何況與他是因為秦仙兒的緣故,斷不會扯上蕭家。


    另一人便是那陶東成了,有過衝突,卻又與蕭家有關的,便也隻有這姓陶的。可是這陶東成父親是蘇州製造,他自己又隻是一個布商,怎麽能和這白蓮教扯上關係?而我林三不過是一個小小家丁,與他鬥了幾句嘴,他把得著動用白蓮教嗎?再說了。若真是看我不順眼,當場把我殺了那不也痛快嗎,何苦還要把我請到這裏來?


    那大小姐見他久久不說話,似在沉思些什麽,她現在被囚室中,枯坐無聊,隻有這個人生厭的家丁陪著她,也才算是少了些寂寞滋味。


    “林三,你,你在想什麽?”大小姐極少首先開口問他。這一下還有些不習慣。


    林晚榮一笑道:“大小姐,你很少有這樣悠閑的時候吧。”


    蕭玉若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方才道:“的確。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坐著了。”她作為蕭家的掌門人,從十五六歲年紀,便是整日為蕭家之事操心忙忙碌碌,早已沒了這空坐無聊的閑情逸致,如今這一劫難,倒讓她有了些空閑時光,隻是這樣的空閑,也未免過於心驚膽戰了些。她唯有苦笑。


    “大小姐,人的一生不單是隻有工作,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做,例如,親情,家庭,這些都比工作重要,別把自己逼的太緊,要學會放鬆,學會享受。人的一生很短暫。若是沒有了快樂,那就算白活了。”林晚榮平靜的道。


    “哼,你這人,也不知道哪裏來這麽多感慨。”大小姐哼了一聲道。心裏確實十分受用,但覺他這幾句話說得十分知心。隻是看他麵色平靜,難道他心裏不害怕麽?這個兇惡的家丁總是讓人看不透。


    “人的一生,定是要經曆很多不同的苦難的。就像這次,不要想的太多,便隻把這當作一次短暫的旅程,過了也就好了。”林晚榮勸解她道。


    大小姐覺得他的理論很奇怪,便反駁道:“那你不怕麽?”


    “怕,我當然怕。”林晚榮大方承認道:“每個人都會怕死,這很正常,可是害怕也改變不了事實啊。”


    蕭玉若哼了一聲,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忽然想起一事道:“林三,你昨日是不是與玉霜在一起?”


    林晚榮看她的拌子,便知道她要說什麽了,隻是經過昨晚之事以後,他說什麽也不可能拋下那小丫頭了。他不答她的話,反問道:“大小姐,你是二小姐的姐姐,但你真的了解她麽?”


    蕭玉若道:“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當然了解她了。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你可不要再害她了。”


    林晚榮眉頭一皺道:“大小姐,你說這話,我很不喜歡聽。我從來沒害過二小姐,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本來昨日之前,我也和你一般,以為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是後來發現我錯的很離譜,我小看她了。她每天都在為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擔心,每天都在為蕭家祈福,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


    蕭玉若正要開口,林晚榮卻一擺手製止了她道:“老實說,大小姐,要不是二小姐待我厚重,我是絕不會管你們蕭家之事的。”


    聽他以這種口氣與自己說話,蕭玉若心裏十分惱怒,隻是見他神色平淡,與平日那刁惡模樣竟完全不同,讓人心裏隱隱的有些畏懼。大小姐一驚,他這人怎麽變化這麽大,我倒還是喜歡與他那般說話。


    “這個,林三,我們就不說這些了吧。現在我們身陷圍圈,說這些敗了興致。”蕭玉若軟弱無力的道。


    “不僅是身陷囹圄,還可以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大小姐,咱們這可是三生修來的福緣啊。”林晚榮似乎恢複了原來那些性格,又口花花了起來。


    大小姐心裏微微一顫,他這話說得不錯,二人之間,雖是隔了一道打不開的鐵門,卻反而更多了些旖旎氣氛,隻是見他如此的調笑自己,蕭玉若卻又十分的生氣,怒道:“林三,你休得輕薄於我,你若是再如此說話,我便,我便――”


    “你便搬出去住是不是?”林晚榮嗬嗬樂道,在這鬥室之中,看看這個驕傲的大小姐發怒的樣子,卻也十分地有趣。


    大小姐臉色通紅,哼了一聲,便不理他了。


    “那陶家最近有沒有再找過你,大小姐?”林晚榮的聲音又平靜了下來,落在大小姐的耳裏,卻覺得這聲音之中有一股睿智的感覺。


    蕭玉若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麽,便答道:“沒有找過我,也沒有提起過聯營之事。”


    自陶東成表白之後,他竟然一直沒有找過蕭家,而且也沒有提起聯營?這事似乎有些古怪,陶家越是平靜,這事背後就越是非同尋常。


    “那蕭家最近推出的內衣旗袍之事,陶家知道嗎?”林晚榮在他的囚室裏緩緩的鍍來跺去問道。


    蕭玉霜靠在鐵窗邊,見他動作,心道,你便是這樣就能想出眉目來了麽,隻是看他眉頭緊皺,卻也生不出反抗之感,隻道:“這些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想來他們也應該知道了吧。”


    林晚榮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一字一頓地道:“那香水之事,他們也知道了麽?”


    蕭玉若見他眉間煞氣隱現,心裏頓生幾分恐懼,隻覺此時的林三距離自己十分的遙遠,她可不願意在這林三之前弱了自己名頭,哼道:“我哪裏會知道?”


    見林三目光冷冷盯著自己,她便不由的軟弱了下來,輕聲道:“這些事情哪還能瞞得住別人,我們要推銷那香水,他們自然會知道了。”她忽然意識到什麽,心裏一驚道:“你是在懷疑那陶東成?”


    見林晚榮沉默不語,蕭玉若皺眉道:“我與這陶公子雖然交往不深,但這陶公子待人身為和藹,又是官宦世家,名門之後,如何能與這白蓮教的妖人扯到一起。你可莫要妄自揣度人心。”


    林晚榮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人心?這世界上,最難揣度的,便是那人心二字了。”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搖搖頭,媽的,這事要是真的像想象的那樣,可就不簡單了。


    兩個人在房裏被囚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林晚榮囚室的那扇門打開,一個白蓮教徒在外麵叫道:“林三,你且出來。”


    來了,來了,這便來了麽?林晚榮冷冷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蕭玉若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叫:“林三,你不要去――”林晚榮迴過頭,對她笑了笑,便大步一邁,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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