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長安街上車水馬龍,一輛“中國郵政”麵包車駛過天安門廣場,一路疾馳,在一座大院的主樓前停穩,郵遞員從車裏取下一個沉甸甸的郵袋,走進收發室,將郵袋裏的郵件倒在寬大的桌案上,與值班員辦完簽收手續,匆匆離開。值班員立即動作嫻熟地分檢郵件,按照收信人姓名和處室,把郵件一封封放進靠牆的幾排櫃子裏。

    一位中年女子走進收發室,打開一個小櫃,取出厚厚一摞郵件。她抽出一個大信封,用手掂了掂:“好家夥,這封信足有二斤重!”

    “你看這個,份量更重。這麽多信件,真夠你們處理一陣子了。”收發室值班員老劉說:“魏敏呀,每天就數你們室的郵件最多,你一天要下來好幾趟,也夠辛苦的。大樓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方便的話,我讓他們給你捎上去,省得你一次次往樓下跑了。”

    “不行,我們室李琪瑛主任說了,要認真對待群眾來信,不能出差錯,讓我必須親自來取,還要一封不拉地登記。”

    “李主任辦事就是認真。”

    魏敏把郵件裝進公文袋,拎著袋子走出了收發室。

    中央紀檢委常委李琪瑛在辦公室聚精會神地閱讀著一封封群眾來信,一邊看一邊用紅藍鉛筆在信上畫著杠杠。她把看完的信件放到一邊,揉了揉眼睛,繼續看下一封,並打開厚厚的一摞複印件翻了翻,皺了一下眉頭,在複印件上畫了幾道粗粗的紅杠,拿起電話:“請接趙主任。是培中嗎?你和家沁到我這兒來一趟。”李琪瑛放下電話,忿忿地說道:“真是膽大妄為,什麽錢都敢貪!”

    隨著輕輕的叩門聲,曹培中副主任和柳家沁副主任走了進來。李琪瑛指著桌子上的一疊信件說:“這些信你倆拿去看看,先看那個大口袋的。這封信有一個特點,就是不僅講了問題的來龍去脈,還把一些證據的複印件都一起寄過來了。以前經常收到一些群眾來信,問題說得血唿拉的,但卻經不起推敲,更經不起調查。這封信從內容上來說,沒有上綱上線,說的都是實事:被舉報人在大連、威海買了幾套房子,多大麵積,在什麽位置,花了多少錢;他賣了幾個官,賣給誰了,收了多少錢,等等,寫得都很詳細。如果你仍然不信,也沒有關係,有證據的複印件。”

    曹培中和柳家沁一邊聽一邊看材料。曹培中說:“這封信不難查,我們派人到濱江市核對一下就行了。”

    “我聽說過錢光這個名字。”李琪瑛說:“好像還是個後備幹部的苗子呢!”

    “舉報人署名思琴,這個名字有點怪,不像是真實姓名。”柳家沁說。“這個署名恐怕也是個謎呀。我有一個直覺:隻要把這個‘思琴’找到,案子就找到突破口了。”李琪瑛說。

    曹培中問:“是不是讓濱江市紀檢委先查一下,看看有沒有‘思琴’這個人?”

    “不,我們要親自調查。”李琪瑛說:“這封信很蹊蹺,這個‘思琴’怎麽知道得這麽具體,而且把證據都拿到手了。”

    “我看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本人就是貪汙網絡的一分子,二是他與貪汙網絡中的某個人比較熟悉,有條件掌握這些證據。”曹培中說:“這封信涉及很多人,濱江市委市政府的局處長幾乎都涉及到了,企事業單位也卷進去了好些人。”

    “從舉報信上看,市委秘書長劉柏鬆是個關鍵人物。信上說,賣官買官都通過他,隻要能讓他說實話,問題就比較容易查清楚了。”柳家沁說。

    “他要是不開口說話呢?”曹培中問:“可不可以先對他實行‘雙規’?”

    “這封舉報信雖然提供了一些證據的複印件,但我們對這些證據尚未進行核實,還不能成為‘雙規’的依據。”李琪瑛說:“我認為,這個案子反映出來的不僅僅是貪汙腐敗,還暴露出我們在幹部管理體製方麵存在的問題。應該與中組部通個氣,一起下去調查。濱江市直單位的領導不會全部都是花錢買的吧?如果把當地幹部狀況做一次排隊,可能有助於查清案情。”

    “現在就與中組部聯係?”柳家沁問。

    “還是我親自與史一清副部長商量吧。”李琪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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