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總監是最早邀請張歎合作的那位總監,正是因為他的主動爭取,《風聲》才得以交給他們公司,並且很快立項。


    蕭部長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總監聽了,向孫亞東問道:“你有補充嗎?”


    孫亞東說:“我在劇組兢兢業業,從項目開機到現在,一刻不敢放鬆,劇組的人都有目共睹。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張老師,或許是我哪裏沒做好,惹的張老師不高興。但是我希望他能給我一次機會,起碼讓我知道自己哪裏錯了,我現在是稀裏糊塗。”


    總監點頭道:“凡是講個道理,我不會偏袒誰。你說的對,就算要把你踢出劇組,也要講清原因,這樣,我現在打電話給張歎,讓他來一趟,我們坐下來一起聊聊,開誠布公,講清了,講透了,大家都心裏有數,誰也別有怨言,你看怎麽樣?”


    孫亞東:“我完全同意。”


    蕭部長也點頭。


    總監當麵打電話給張歎,讓他現在過來一趟,原因也在電話裏講明了。


    大概半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敲響,張歎走了進來。


    “來了,坐吧,事情電話裏同你講了,就不再贅述,老孫覺得自己稀裏糊塗被你排擠,他心裏想不通,想聽你解釋,你給我們講講。”總監說道。


    張歎剛一坐下,點頭表示明白了。


    孫亞東這時候說:“張老師,您是《風聲》的第一編劇,我是您帶的人,我不敢居功,但這些日子我算是兢兢業業,工作沒出岔子,我是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好好的安排我來公司給新人編劇們講課,劇組工作那麽忙,難道我們編劇組人員已經富餘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公司缺這麽一個講課的編劇嗎?如果,我是說如果,您要是哪裏看不慣我,不妨直接當麵說明,省的繞彎子,猜來猜去。”


    他話裏有話,暗示張歎存在當心他搶風頭的可能,所以才把他排擠走。


    蕭部長也說:“《風聲》現在是公司的重頭戲,投入了巨大的資源,編劇組也是公司再三考慮後組建的,不能說變就變,說不要誰就不要誰,就算真要這樣,那也得是公司來決定,而不是誰單獨決定,這沒有效力。”


    他們倆講完後,張歎才說:“蕭部長和孫老師某種程度上說的都對,《風聲》項目事關重大,不能出半點岔子,我們每個人都是為了這個項目好,以大局為重。孫老師這段時間確實工作辛苦,兢兢業業,確實讓人佩服。您經驗豐富,把工作梳理的有條不紊,在工作能力上,我是完全挑不出毛病,非常好。”


    “但是,能力強歸能力強,如果這個人品行不好,能力再強我也不會用。”


    張歎剛說這一句,孫亞東已經忍不住了,“張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品行不行?我道德敗壞?我可恥???你這不是談工作了,你這是人身攻擊,你要是不解釋清楚,我可以告你誹謗!敗壞我的名譽!”


    張歎:“聽我說,前段時間我找你談過,改劇本的事情,我當時……”


    孫亞東打斷道:“改劇本這事我確實沒有聽你的,但是事出有因,你經常不在劇組,演員們找你不到就隻能找我,你也是經驗豐富的編劇,應該知道拍戲過程中突發事件不斷,劇本是死的,拍攝過程中可能演員們的狀態、靈感、習慣等等會影響到劇本,他們會尋求更適合自己的方式來解讀劇本。我的理念是,在劇情大的方向上不變的基礎上,小修小改是完全可以的,不能教條主義,得靈活應變。我這兩天給新人編劇們講課,就發現他們絕大部分存在這個毛病,這是學了理論卻實踐少的結果。”


    這是攻擊張歎教條主義,攻擊他紙上談兵。


    張歎氣笑了,說道:“你剛才也說了,這是你的理念,你認為劇本可以小修小改,但是不好意思,我是第一編劇,編劇工作全部由我負責,而我的理念是,不行!我對我的每一個文字和符號負責,我沒點頭,就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動!第一次我同你說過,講明了我的原則,第二次你還是這樣,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修改劇本的事,而是你不服管理。我不需要一個不服管理,不能執行到位的人。”


    孫亞東不肯認錯,一直和張歎辯駁,蕭部長在一旁幫襯。


    總監聽了一陣,委婉地勸解,和稀泥,傾向於給孫亞東一些教訓就行了,不必把人踢了,畢竟現在是用人的時候。


    張歎見孫亞東越說越來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孫老師,非要我挑明你收錢的事嗎?”


    話音一落,辦公室裏立刻安靜,總監和蕭部長都看向孫亞東。


    孫亞東臉上震驚,強作鎮定,臉色快速漲紅,憤怒道:“你說什麽!你別血口噴人!!!”


    張歎:“我本想留點臉麵,給你台階下,但你不接受,那我就隻能說明了,收錢沒收錢你心裏清楚,張麗已經跟我說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收拾東西滾,二是我把事情說清楚,請公司處理,到時候是報警還是上法院,就不再是我和你能控製的。”


    孫亞東臉色僵硬,臉紅如潮,胸膛劇烈起伏。


    蕭部長本來是支持他的,見狀感覺不對勁,“老孫,你說啊,你肯定沒有吧,你說啊——”


    孫亞東心裏劇烈鬥爭,忽然起身,對蕭部長和總監說了聲對不起,臉色通紅,匆匆出了辦公室。


    蕭部長滿臉震驚,追了出去。


    辦公室裏,總監好半晌反應過來,“老孫真收錢了?”


    張歎:“心裏有鬼,多半是。”


    總監怔了怔,“你詐他的?”


    張歎:“猜的,可能性一半半,沒證據。”


    總監良久豎起一個大拇指。


    “老孫走了,編劇組人手不夠吧?補個誰?”


    “張淩這段時間表現挺好,孫亞東的位置可以由他來頂替,再找兩個人給他當幫手,現在公司不是有個新人編劇班嗎?我從裏麵挑兩個。”


    總監:“那好啊,正好鍛煉下他們。要不然,現在就去挑人?我把負責人喊來,讓他挑兩個人過來,對這些新人,他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張歎笑道:“先不急著挑人,把他叫來我們聊聊,推薦兩人,我再去看看。”


    “那也行。”


    沒一會兒總監把負責人喊來了,聽說張歎要挑人,他問清要求後,推薦了兩個,然後帶著張歎去班上。


    今天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張歎沒有過去就挑人,而是利用這點時間給大家講了一課,並且布置了作業,說:“晚上9點鍾之前,你們把作業寫好,發郵件到我的郵箱,我會從中挑兩個最滿意的,明天就到《風聲》劇組報到。”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眾人群情高漲。


    講完了課,張歎離開。班級負責人則迴去向總監匯報,並且納悶道:“不是已經給張老師推薦了兩人嗎?直接挑就行了,怎麽還要布置作業一遍?”


    總監笑嗬嗬地說:“可能他不放心吧,按他的意思來就行,我們不幹預。”


    負責人沒從中看出名堂,他看出來了。


    如果張歎按照別人的推薦直接挑人,那人情就是別人的,而不是張歎的。而現在,張歎又是講課,又是布置作業,通過表現來挑人,最終挑誰其實不重要,這個過程才是關鍵,有了這個過程,最終被挑中的兩個人一定會對張歎報以感激,這人情就落在了他身上。


    兩個新人而已,總監不知道張歎這麽麻煩幹什麽,兩個新人的人情有什麽用?他懶得琢磨。


    張歎是有自己的考慮,孫亞東的事情讓他把培養自己的班底提上了日程。要培養自己的班底,就必須上心,讓他們打心底感激他。


    他開車迴到黃家村,把車停在停車場後,步行迴家,路上遇到一輛小運輸車,無意中往駕駛室裏一瞥,瞥到一隻小小隻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位上,戴著大大的口罩,大眼睛瞪著他。


    喜,喜兒???


    張歎怔了怔,喜兒怎麽會在這車上?


    開車的是個從沒見過的大叔!!!


    喜兒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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