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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驢現在肯定是無比的痛恨它自己:為什麽就不能說人話?


    如果它能說人話的話,就會告訴二哥:這個大哥,是假的!


    相比起我們人類來說,狗對主人的忠誠度,是我們拍馬也趕不上的。


    隻要你對它好,不管你是富貴還是貧窮,它都會對你不離不棄--就像神父在主持婚禮上,跟新人說過的那些話一樣。


    因為它們的智商相當低下,屬於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所以才能在認準一個主人後,把他(她當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從而把他(她的音容笑貌、動作習慣,也包括自身所擁有的氣場,都牢記在心裏。


    至死,不忘!


    所以,它在撲向陸寧時、卻發現他才不是它的大哥後,立馬旋身竄迴,想拖著二哥趕緊跑路。


    毛驢不會說話,甚至不會有太複雜的想法,但它卻能從一個假扮大哥的人,忽然出現在二哥麵前的現實中,敏銳捕捉到了什麽。


    既然它不會說話,那麽當然也無法告訴林舞兒:在被你一腳踢出去時,就在你背後的陸寧,看著它的眼神中有寒芒閃過,右手中多了一把飛刀。


    他要殺毛驢。


    就因為它識破了他是假的陸寧。


    真正的陸寧,怎麽可能會對自己的兄弟起殺心?


    毛驢不想死--最起碼,它不想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因為它很清楚,假陸寧在殘殺它後,肯定能找出最適合的借口,來跟林舞兒解釋。


    所以它隻能逃走--這次,是真撇下了二哥,跟一個假扮大哥的人在一起時逃走了。


    或許,它知道唯有自己能順利逃走,假陸寧才不敢傷害林舞兒吧?


    它已經記住了假陸寧特有的身體氣息(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特殊的氣息,至死不忘。


    它相信,假陸寧也肯定能猜到它為什麽要逃跑了:及時逃走的毛驢,對於假陸寧來說,就是最大的隱患。


    這個最大的隱患,讓他不敢輕易傷害林舞兒。


    他該明白,一旦傷害林舞兒,毛驢就算是死,也會把這件事告訴真正的陸寧。


    所以從林舞兒安全的角度上來說,毛驢的逃走,才算是給了她一張護身符。


    但它能順利逃出大沙漠嗎?


    就算能逃出去,又去哪兒找尋陸寧?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毛驢才在衝上一個沙丘的沙梁後,停住了腳步,趴在沙子上,劇烈喘著迴頭看去。


    沙丘很高,卻看不到林舞兒,還有那個假陸寧了。


    “嗷!”


    毛驢怔怔的望著那邊,很久後才仰天長嚎一聲。


    嚎聲未落,它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是個全身都被灰色長袍包裹,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


    毛驢能斷定這是個女人,才不是因為她有一雙春波流動的眸子,而是因為她身上那種順風飄來的女人氣息。


    馬上,剛趴了沒多久的毛驢,就觸電般的騰身而起,轉頭剛要俯衝下沙丘,卻又停住,迴頭看著緩步走來的女人,鼻子輕輕吸了幾下,猶豫片刻後,竟然慢慢走了過去。


    走過來的女人,全身包裹的異常嚴實,看起來比假陸寧還要神秘,可毛驢卻沒有逃走--它從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場中,嗅到了大哥的味道。


    女人走過來,站在距離毛驢兩米的地方,低頭看了它片刻,才慢慢的蹲了下來,咯的發出一聲輕輕的嬌笑聲後,才問道:“你,就是毛驢吧?”


    毛驢當然不屑親口告訴她,隻是耳朵前後忽閃了下,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溫順。


    “來,過來。”


    女人伸出右手,依舊吃吃的笑著,笑聲中夾雜著明顯的輕浮、輕佻。


    毛驢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站在了她懷中。


    “你肯定從我身上,嗅到了那個小混蛋的氣息,所以才斷定我是他的女人,不會傷害你。嗯,怪不得九幽夫人一再囑咐我,要想確定陸寧的生死,你很關鍵呢。你果然,是條聰明的狗子。”


    女人喃喃的說著,左手摟住了毛驢的脖子,右手揪下了蒙在臉上的灰色麵巾,露出了一張閃著妖媚光澤的俏臉。


    幸虧毛驢隻是一條狗子,跟它大哥對雌性的審美觀完全不同。


    要不然,在看到這張臉後,說不定就會獸性大發了--


    “你肯定不認識我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叫陳婉約。嗯,婉約如水的陳婉約。”


    陳婉約單膝跪地,跪在了黃沙上,左手輕輕撫摸著毛驢背上的毛發:“不過我敢肯定,除非我自己說出來,要不然別人肯定不知道我就是陳婉約。哪怕陸寧、宋楚詞也不能。因為我照過鏡子了,就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我原來可以妖媚到這樣的地步。”


    毛驢才不管這些,隻是從這娘們的散發出的體香中,能嗅到大哥的味道,這就足夠它去信賴陳婉約了。


    “我出來,就是為了確定陸寧是不是真的死了。”


    陳婉約就像夢囈那樣,自言自語道:“在我離開那兒時,夫人就曾經告訴我說,羅布泊內前段時間出現了陸寧的蹤影。不過根據她從天象上的研究,他應該死了--那個人,應該是個西貝貨。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確定他是不是還活著。”


    陸寧忽然現身羅布泊內後,不但林舞兒知道,九幽夫人更能知道。


    相比起被龍頭給‘洗了腦’的林舞兒來說,九幽夫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確定那個家夥真得死了--他能出現在羅布泊內,隻是某些人用來迷惑她不敢輕舉妄動的棋子罷了。


    既然假陸寧能出現,那麽就證明他肯定熟悉真陸寧的所有習慣。


    甚至,包括他在跟女人鬼混時的樣子(陸寧跟陳婉約鬼混時,龍頭他們可是能現場觀摩的,自然能把他假扮個十足,哪怕陳婉約也無法分辨出來的。


    但有一個人……如果把毛驢也當做一個人的話:塵世間,唯有毛驢能分辨出陸寧的真假。


    假陸寧能把真陸寧任何習慣、習性學個惟妙惟肖,有一點他卻無法改變,那就是他本身所具備的獨特氣息。


    陸寧的氣息,肯定深深烙進毛驢靈魂最深處了,就像不管毛驢混在多少隻狗中,隻要它叫一聲,陸寧就能馬上分辨出它在哪兒一樣。


    所以,毛驢的存在,對於‘鑒別’陸寧的真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九幽夫人才告訴陳婉約:要想分辨陸寧的真假,那麽必須得先找到毛驢。


    剛開始時,陳婉約還是不相信九幽夫人這些話的:一條狗子而已,又不是二郎神的吠天犬,怎麽可能會有那麽神奇?


    但當她躲在暗中,看到了毛驢死命拉扯林舞兒逃走未果、就迅速掉頭逃跑的全過程,尤其是看到她就主動過來親近後,陳婉約終於相信九幽夫人的判斷沒錯了。


    “你肯定想問我,我為什麽現在不過去,去拆穿假扮陸寧的那個人的假麵具,幫你帶迴那個秀氣的男人婆。”


    陳婉約下巴抵在毛驢的背上,凝望著林舞兒的方向,喃喃說道:“因為我不能出現。那個人,是某些人精心安排的棋子,任何人--任何狗,如果想撕下他的麵具,都別再想活著走出大沙漠。”


    “幸虧你不會說話,秀氣的男人婆,在短時間內,也想不通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常動作,更恰到好處的遇到了我,所以才能活著離開,去驗證那個小混蛋到底是生,還是死。”


    陳婉約說到這兒後,再次拍了拍毛驢的後背,才站起來,重新掩上麵巾說:“走吧,我們去外麵那個花花世界--我請你喝酒。”


    毛驢不走。


    因為林舞兒還在那邊,正跟一個假扮大哥的人在一起。


    它想不通別人為什麽要假扮大哥,最多隻知道那個人別有用心,會利用二哥,害了二哥。


    “別擔心,隻要林舞兒沒有認出那是個西貝貨,她就是安全的。而且,我敢肯定,那個秀氣的男人婆能活著離開沙漠的。西貝貨,隻想利用她的嘴,來告訴一些人,陸寧還活著。卻不敢假借陸寧之名,去傷害她的。”


    陳婉約伸手,摸著毛驢的耳朵,柔聲勸道。


    毛驢很不習慣跟她這樣親近,擺了下腦袋,就走到沙丘最高處,衝林舞兒那邊的方向,一聲悲涼的長嚎。


    長嚎被風吹出老遠,卻又很快被吹散,根本傳不到林舞兒所在的位置。


    其實,就算林舞兒能聽到,她也聽不到了--現在,她的整個世界中,隻有眼前這個男人。


    “我種了九幽王的屍毒,又遭到了核輻射,自身氣場發生了一定的變化,或者幹脆說是身懷邪氣,所以才會讓毛驢感到陌生,害怕,想遠離我,帶著你一起。”


    這是陸寧在給林舞兒解釋毛驢看到他後,為什麽卻發瘋的答案。


    陸寧身中屍毒,又在地下古城內遭到核輻射的這些事,龍頭都已經告訴她了。


    屍毒是種什麽玩意,林舞兒不知道。


    但卻能因此聯想到一些邪惡的東西--就像科幻電影中的喪屍,在被感染後,不也是變成那副鬼樣子了嗎?


    陸寧又解釋道:“可能是我又遭到了嚴重的核輻射,反而製止了屍毒的發作,起到了一定的中和作用,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所以我才能活到現在。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身體正在逐漸虛弱下去。


    所以,我必須得找到活下去的辦法。


    或許,羅布泊深處的那個黑暗世界內,某股邪惡的力量,能對我有用,我這才來到沙漠中,想找到那個世界的入口。


    舞兒,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我得為自己活下去再拚搏一把。


    我發誓,等我找到解決辦法後,我就會出去找你。”


    “你說話算話?”


    聽完他的解釋後,林舞兒看著距離自己足有三米遠的陸寧,低聲問道。


    陸寧沒迴答,抬頭看向了遠處。


    “那我等你。”


    林舞兒轉身,走向駱駝:“可你別忘記,你曾經單膝跪地向我求過婚的。從那一刻起,林舞兒就是你的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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