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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聞道,夕死可矣,出自孔老二的論語。


    原意有好幾層解釋,但最被人接受的一層意思,則是說:隻要能讓我獲悉大道的真諦,哪怕是早上才知道,晚上就掛了,也會很滿足了。


    漠北北借用這句話,則是在暗示陸寧:隻要你能真心的愛我,哪怕過兩年我們就得一起死,我也很會感覺很幸福的。


    如果是水暗影那娘們,在寧哥麵前拽文,他早就一拳揍過去,讓她說人話了。


    可漠北北不是水暗影,所以寧哥不能動手,隻能咂巴著嘴,甚至還咬著手指頭吭哧了半天,才搞明白她想說的話,心中頓時浮起一股子暖意。


    也想拽一句: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可不敢拽,老天爺就在雲層裏瞪著他呢。


    “小北,你的好意,我隻能心領了。”


    陸寧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那隻有些發涼的小手,語氣誠懇的說:“如果我要是真接受了你,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會有愧於心的。做人,無論是死活,都得求個心安才對。”


    不等漠北北說啥,陸寧又說:“更何況,我現在也是個有婦之夫了。”


    “什麽?”


    漠北北身子一震,猛地縮迴手,後退幾步看著陸寧,小臉上滿是驚訝,吃吃的問道:“你、你跟宋總結婚了?”


    漠北北隻知道,陸寧跟宋楚詞是戀人關係(最起碼曾經是,而且現在倆人好像也很曖昧的,卻沒想到他自稱是有婦之夫。


    有婦之夫這四個字,可是專指已婚男人的。


    漠北北不顧自己生死的,追求喜歡的未婚男人,無論誰知道了,都會為她的癡愛所感動。


    但她要是對一個有婦之夫,發起瘋狂的進攻,那麽就會被人視為不要臉的小三了。


    這麽純潔的女孩兒,怎麽可能會給人當小三!


    “不是宋總,是另外一個女人,她目前在京華。”


    陸寧抬頭,看著北方,說:“早在春風那會兒,我就已經跟她在京華領了結婚證--宋總也知道,所以她才對我不冷不熱的,很失望吧。”


    我真是個天才,能拿出水暗影來婉拒小姑娘的同時,順便解釋了宋楚詞為啥不跟我好了。


    陸先生故作遺憾的歎了口氣時,心中得意的這樣想。


    “原、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漠北北臉上的驚訝,慢慢變成了無比的失落,緊緊咬了下嘴唇後,轉身就快步向前走去:既然某人是有婦之夫了,可不敢再跟他壓馬路了,那樣會被人指責為破壞別人家庭的小狐狸精。


    陸寧可不放心她自己迴家,連忙追了上去。


    保持著六七米的距離,正好。


    漠北北沒有迴頭,越走越快,最後竟然小跑起來。


    唉,穿這麽高的高跟鞋,跑的這樣快,要是崴了腳咋辦?


    陸寧心中歎了口氣,又開始痛罵自己:都特麽的怪你,這樣討女孩子喜歡,為你不顧生死,被你在愛心上狠狠斬了一刀,你真是個罪人啊!


    “媽、媽媽,你怎麽了,你起來呀!”


    剛隨著漠北北拐過一個小路口,陸寧就聽到有女孩子的哭聲響起。


    抬頭看去,就看到那邊圍了一圈人,有唉聲歎氣的,有對著背後醫院門口爆粗口怒罵沒有人性的。


    原來,這是一對從鄉下來市區討生活的母女。


    母親今年三十八歲,女兒十五歲。


    女人的男人,也就是女孩的爹地,早在幾年前因病去世。


    擔心自己再嫁會傷害女兒的女人,就一手拉扯著孩子,來市區打工,希望能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能給孩子提供一個盡可能好的成長環境。


    女人的名字很普通,叫張素芹。


    女兒的名字倒是她那個年代最流行的,林盼盼。


    就像漠北北的名字一樣好聽。


    張素芹平時在某建築工地食堂打工,托國家新政策的福,林盼盼拿了極少的擇校費,目前在崔家一中讀初二。


    本來,隻要張素芹能辛勤工作,還能支撐母女倆的生活,為林盼盼以後上高中積攢學費的。


    誰知道,就在去年初冬時,正在幹活的張素芹,卻忽然昏倒在了工地上。


    你不得不承認,無論在任何世道,還是好人多。


    建築隊包工頭姓楊,在張素芹昏倒後,馬上就把她送來了區中心醫院--檢查結果,對於這對母女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白血病中期。


    就算是中期,很有康複的希望,可錢呢?


    楊工頭人再好,可也是拖家帶口的人,能夠在全部支付張素芹的工錢、又格外拿出兩萬塊錢後,就已經很不錯了,實在是無力管下去了。


    這小半年來,張素芹花掉了所有的積蓄,林盼盼也輟學來醫院照顧母親--但這些,遠遠不能讓母親康複起來。


    上個月時,院方就幾次催促她們繳納醫藥費了。


    在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的母女倆,去哪兒找高額醫藥費?


    於是乎,今晚院方終於把她們給趕了出來。


    人們對醫院‘金錢至上’的沒人性舉止,憤怒異常,好幾個人在怒罵完後,就拿出身上不多的現金,放在母女倆旁邊。


    可善良的人們能做的,也隻有這點了。


    林盼盼雙膝跪地抱著母親,邊哭邊給好心人磕頭道謝。


    女孩兒的淒哀哭聲,讓陸寧聽了很不舒服,也顧不得去追漠北北了,停下了腳步,準備再痛罵毛驢一頓(每次做好事前後,陸先生都會痛罵毛驢,埋怨它咋就不把大哥的良心吃掉?那樣,就能無視這對母女了。


    陸寧不知道的是,本來已經走出十幾米(在經過這對母女身邊時,漠北北可是腳步絲毫不停的的漠北北,迴頭看著他,黛眉微微皺了下,隨即快步走了迴來。


    搶在陸寧要說話之前,頓在林盼盼身邊,柔聲問小妹妹怎麽了。


    不用林盼盼說啥,旁邊好心人就替她敘說了當前的困境。


    “哪位好心的大哥,能幫我叫輛車,送這位大嫂去市中心醫院?放心,我會付車費的,而且還會無償照顧好大嫂,小妹妹的。”


    漠北北站起身,問圍觀者。


    雖說很多人都不屑以貌取人,但毫無疑問的是,無論是誰,在看到幹淨的猶如冰山雪蓮一樣的漠北北後,都會本能的對她生出好感,相信她絕不會騙人。


    好孩子啊,不但長的漂亮,心地又這樣善良。


    嗯,肯定會長命百歲,福如東海的--很湊巧,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大家跟漠北北一起,七手八腳的把張素芹抬上了車。


    林盼盼自然不住的哭著感謝,漠北北唯有歎氣搖頭,看向了陸寧。


    “大家放心,我朋友說她會管這位大嫂,那麽肯定就會管的。”


    漠北北的善良,讓陸寧更加痛恨毛驢了:你要是把我良心都吃了,我才舍不得把這麽優秀的女孩兒往外推呢,死也不會!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能調動起白衣天使們的積極性。


    晚上十一點半時,始終處在昏迷中的張素芹住進了市中心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陸寧從繳費處迴到病房中時,漠北北正在低聲安慰林盼盼。


    兩個女孩兒,一樣的漂亮,哪怕林盼盼身上的衣服很陳舊,樸素。


    “該繳的錢,我都繳好了,往裏麵存了十萬塊,不夠的話,我再繳。”


    陸寧走過來,伸手在剛要從病床上站起來的林盼盼腦門上,很自然的揉了一下後,笑道:“別擔心,你、媽媽會好起來的,醫生也這樣說。”


    沒有哪個深愛著自己母親的女兒,不相信母親好不起來的。


    林盼盼也是這樣。


    可她還是擔心:陸寧支付的醫藥費,該咋還?


    本來是漠北北要支付的,還有些良心的陸寧搶先去交錢了,林盼盼看的很清楚。


    看到林盼盼欲言又止,陸寧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了,笑著開玩笑:“這筆錢嘛,你當然得還我。但我可以給你時間,等你長大參加工作後,再給我。我保證不給你長利息,所以你得好好讀書,才能找個好工作,你小北姐一樣掙錢養家。”


    無論張素芹母女當前有多困難,陸寧也不會明說,會無償給她看病。


    盡管他就沒打算,把這筆錢要迴來,可必須得女孩子留點尊嚴,或者說正確的人生觀:沒誰是該給你母親出錢看病的,最多是看你們困難,借給你們的,等你長大後參加工作再還錢。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林盼盼當然能聽懂陸寧這番話的意思。


    她不知道該怎麽感謝這對好心的哥哥姐姐(漠北北這麽純潔的模樣,她實在喊不出阿姨這個稱唿,唯有在陸寧縮迴手後,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給倆人磕頭。


    很用力。


    地板都砰砰作響。


    這也是林盼盼目前唯一能表示對陸寧倆人的感謝方式。


    “記住,就算是個女孩兒,可膝下同樣有黃金的,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後都不要隨便對人,彎下你的膝蓋,這樣,會讓人看不起的。”


    陸寧趕緊扶起林盼盼時,就聽漠北北低聲說出了這番話。


    唉,到底是文化人啊,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陸寧在心中讚了一個後,看向了漠北北。


    好像知道陸寧在問什麽,漠北北盯著腳尖,輕聲說:“今晚,我就陪著盼盼在這兒好了,你是男人,不方便陪床的。”


    “那好,我明天再過來。”


    抬手又在要婉拒的林盼盼腦門上揉了下,陸寧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等他乘坐出租車迴到胡同口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經過秦大川租住的大門前時,陸寧特意看了下:鐵將軍把門。


    看來,那個家夥還在他單位奮戰。


    也有可能,早就輸光了,怕陸寧要債,逃離了唐王。


    陸寧不以為然的笑了下,走到自己家門前,開鎖走了進去。


    房間的窗戶都黑漆漆的,看來陳婉約已經休息了。


    陸寧轉身,要關上房門時,忽然有條黑影,猛地從門幫旁的黑暗中竄出,豹子般的撲在了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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