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頭,汽車急刹後輪胎在公路上劃出令人牙酸的尖銳聲響,賀學文身體重重往前一傾,又被安全帶用力勒了迴來。

    旁邊車道上的車主慢慢打燈靠邊停下探頭出來看他:“喂,兄弟,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賀學文把顫抖的手慢慢平定下來,蒼白著臉轉過去:“沒事,謝謝。”

    那人見他車上沒有旁人,他也不像是突發疾病的樣子,隻是發形散亂,衣領也沒有扣整齊,猜他遇到了什麽難事,便安慰他:“兄弟,沒有過不去的坎,看開點。”說完就走了。

    賀學文奇異地安靜下來,在後車的催促下,開車去了公司,打開電腦……

    許卉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就在辦公樓下方被賀學文堵到了。

    “小卉。能談談麽?”

    許卉停了幾秒:“行。上來吧。”

    林俐已經從總經理辦公室撤了出來,新任命的總經理是個男人,許卉便單獨辟了一間暫時閑置的小辦公室來用。

    白秘書進來上過茶水後,許卉先開口:“跟許願有關?”

    賀學文點點頭,艱難地說:“小卉,她昨天,無意間跟我說了點事。”

    許卉輕啜一口茉莉花茶,示意他繼續。

    “小卉,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許卉眉目不動:“你想說什麽?”

    賀學文:“小卉,你有沒有想過,許願她也許根本就不愛我,她設計這麽多事,全都是因為……”

    “抱歉,賀總。”許卉的稱唿和語氣都極生疏,“雖然許願是我的親妹妹,但是你們的愛情故事我沒有興趣,你也不應該向我提及。”

    賀學文的話被全堵了迴去,隻覺得唿吸滯澀。

    愛情故事?

    這詞多麽諷刺!

    他一直沒愛過許願,昨天細細想來,許願似乎也沒有愛過他。

    他昨晚上迴公司後查了一些資料,對照許願從前的舉動,越發覺得與其說她天生帶有宿慧,看待事物目光長遠,思想上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預見性,不如說她是經曾經曆過一些事,或是通過某種手段提前看過某個階段的某些事情。

    若許願真如她在賀家時表現的那般消息靈通,決斷正確,隻是一次決策失誤而已,那麽為什麽她離開賀家之後,就一直隻是一個普通員工,毫無建樹?

    賀學文越查越覺得心慌。

    如果許願真如他所想那般,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算計他,改變了他本該有的命運,那麽是不是說明了,他其實在命定中應該是和許卉在一起的?

    所以他連澡都沒洗,衣服也還是昨天的,完全不顧形象的大清早就跑來堵人了。

    他迫切想獲得許卉的認同。

    但許卉一句話就將他打落穀底。

    “你們的愛情故事我沒有興趣”,多麽冷血無情,卻又是多麽令人無法反駁的話。

    他是不愛許願,但他也沒有拒絕許願,甚至在一次錯誤之後,抱著破罐破摔的想法,又跟許願發生了關係,使其有機會生下了第二個孩子。

    他跟許卉之間,從來橫著的都不是許願。

    而是他的懦弱,是他的無能,是他的,自暴自棄。

    再怎麽說,他都是,遲了。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要把憋在心裏多年的話說出來!

    賀學文失魂落魄,目光充滿痛苦:“小卉,你知道我一直對你……”

    “卉卉,你看我帶了什……咦?你有客人啊。”沈清辭提著一隻錦繡大飯店外賣專用小竹籃低頭開門進來,見到賀學文,友好一笑。

    他坐到許卉身邊,幫她打開籃蓋,取出餐具,溫柔地對說:“知道你很久沒吃繡式早茶了,特地給你去點的,喏,剛出鍋的,還熱乎著呢。”末了扭頭對賀學文說,“賀總也來點?”

    賀學文被這撲麵潑來的狗糧暴擊打中,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勇氣在這驚愕的幾秒中被消耗殆盡,最後那點血皮也急劇下退,岌岌可危。

    他強摁下因為一夜未眠,久未進食而扭曲擰緊的胃,略顯狼狽地站起來:“不了。我,我先走了。”

    說完連頭也沒迴,高一腳低一腳地快步走了出去。

    許卉靜靜看著沈清辭。

    沈清辭反催她吃東西:“吃吧,涼了不好吃了。”

    許卉看著他目光坦蕩,幾絲憂心毫不遮掩,暗歎了口氣,瞥了眼碗碟裏隻餘幾絲熱氣的蝦餃:“你在門外聽了多久了?”

    沈清辭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沒多久。從前世今生開始。”

    那不就是從一開始?

    許卉看著餃皮都有些發幹了,接過餐具一口氣吃完一格,然後才說:“什麽時候去複診?”

    沈清辭眸光

    閃動:“一會兒就去。”

    許卉說:“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沈清辭看著她。

    許卉卻把目光別開,開始吃東西。

    沈清辭頓了頓,卻也沒說什麽,陪著她也吃了一點。

    去找柯老的時候,仍是許卉開著林俐的車,她大三暑假的時候就拿到了駕照,倒是沈清辭才剛剛開始學。

    複診的時候,柯爾還記得許卉,瞟了她一眼,拉著沈清辭說了一通小話。

    沈清辭聽得麵紅耳赤的。

    許卉雖然沒聽到他們聊什麽,不過想也知道肯定是什麽少兒不宜的內容,有些尷尬地裝做沒看見。

    從柯家出來,已經快中午了,許卉問沈清辭:“先去吃飯吧?然後去煎藥。”

    倆人隨意找了家館子,點了菜,沈清辭就說:“卉卉,那個賀總……”

    許卉忽地抬眼看他。

    沈清辭沉聲說:“我對他沒有興趣,我相信你。但是我很擔心他對你說的那些話裏的事。”

    許卉斟酌了一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你說。”

    無論許願說漏嘴也好,還是故意為之也罷,既然賀學文都有可能知道了真相,沒道理沈清辭還被蒙在鼓裏。

    他既然是她選定的人,自然是要跟自己共進退的。

    許願雖然在商業上表現出來了愚蠢的一麵,不足為慮,但是她並不清楚她的重生時間點,也不清楚她還知道些什麽。

    比如她重生前的人物關係,還有一些未來有可能發生的大事,如果許願有心利用,就算不能得逞,也足夠惡心她好久的。

    她是不可能跟賀學文再度走在一起的,所以不可能跟他聯手,那麽,把事情跟沈清辭坦白,是最合適的選擇。

    聽許卉把許願的畫詳細說了一遍,沈清辭難得的震驚之色溢於言表。

    像他這樣的人家,自然會接觸到一些奇人異士。

    他是家中獨子,從小身體就不好,家裏為他求醫問藥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大工夫。到最後,不信邪的父親沈鴻飛敗下陣來,聽從家裏老人的建議,請了個大仙來看他。

    大仙先問了下他的基本情況,說看看本人再說吧,這才來到沈家。

    具體說了什麽他也不清楚,反正從此他是有驚無險,有病無災的長大了,就是身子弱一些。

    四年前,他從錦繡市迴去後,家裏帶他去大師那兒拜訪,大師一見他就輕咦了一聲,說他命數有變。

    當時沈鴻飛可是嚇了一大跳,連聲追問,大師才說是福是禍,此時他也無法斷定。

    他並不太相信這些事,隻是麵子上跟著長輩們敬著人家,轉眼就把這事忘了。

    可是聽完許卉說的話,竟然隱隱跟大師的某些推斷對上號了。

    星局已亂,有新星入局,所以他們這一盤就全變了。至於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那就因人而異了。

    再抬眸,沈清辭已經大致梳理了一下事情經過:“所以前世時,你並沒有遇上我?”

    這個推斷讓他心理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要是遇見過他這樣好的人,許卉還選擇跟賀學文那個沒用的軟蛋在一起,他真的會炸。

    菜上齊了,二人吃飯。

    “你一開始提到你妹妹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古怪。”

    許卉動作一頓:“嗯,我很感謝你當時沒有追問我。”

    沈清辭一笑:“我也很高興你現在如實告訴我了。”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過三言兩語,二人感覺心又更進了一點。

    沈清辭埋了單走出來,坐到副駕座上,許卉冷不丁問他:“剛才柯老跟你說什麽了?神神秘秘的。”

    沈清辭係安全帶的動作一頓,含糊道:“就是讓我保重身體,不要太過……勞累。”

    許卉淡淡嗯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沈清辭隔了很久才敢去看她,見她素白如瓷的臉上淡淡飛起一朵雲霞,也紅了耳尖。

    柯老真是老不正經,他跟許卉……說那個幹嘛!

    氣氛相當尷尬,沈清辭幹咳一聲,隨手扭開廣播電台,流暢的音樂聲瞬間流淌開來,掩住了青年男女心內微微的躁動和羞澀。

    到了沈清辭所住的賓館,許卉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就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讀者“香山神隱”,灌溉營養液+102017-08-0113:20:09讀者“與君成霜”,灌溉營養液+102017-08-0112: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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