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賀學文出來說話了:“大寶是我的兒子,自然是要留在賀家的。他有病,我來想辦法治。”

    田淑芬變色:這啥意思?難道真要把小寶過繼過去?

    “不……”兒子你要想清楚啊!

    “小寶也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把他隨便給人養。”

    田淑芬鬆了口氣:這還差不多。

    許願尖叫:“這事你一個人說了不算!”她臉都扭曲了,“孩子的戶口在我名下,你又沒娶我……”

    “我娶你。”

    滿堂俱靜。

    賀學文坐在那兒,聲音沉著:“我娶你。兩個孩子歸我,我們關起門好好過日子。”

    田淑芬想也不想馬上跳出來叫道:“不行!我不同意!”

    又是滿座皆驚。

    賀學文定定看著自己的母親:“不娶她也可以,小寶就姓許吧。”

    許願的心情剛被賀學文的娶她取悅,又被這句話潑了盆冷水,就像坐了過上車,忽上忽下的。

    一直在看手機狀若隱形的賀衛國此時也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兒子。

    賀學文看著許愛民:“許叔。”他換了稱唿,“你的意思呢?”

    要女兒的婚姻,還是要孫子。

    許愛民刻意不去看許願的臉,一咬牙:“我要孫子。”

    許願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在三言兩語間就把自己母子的命運全定下來了,搖頭道:“不,不行。”

    但她的聲音微弱,沒人在意。

    賀學文已經站起身來送客:“小寶的戶口我會幫忙,人你們現在就可以帶走,東西這幾天就整理了送過去。慢走。”

    “不不不!等一等!”

    田淑芬終於搶了個空檔,橫在自家孫兒身前,話卻對著兒子說的:“學文,你在做什麽?你不娶許願這沒問題媽也不想讓你娶她,但是小寶姓賀,你不能讓他走!”

    賀學文看了看母親,難得地再一次反駁了她的意見:“大寶也是你的孫子。把他送走就可以?”

    田淑芬壓低聲音說:“這,這怎麽能一樣?大寶他有自閉症,以後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成問題,咱們賀家也算薄有資產,你把他留下,他能繼承家業嗎?許家就不同了,他們隻是要傳一個香火,隻要能生孩子就行。總之,我不同意!”

    賀學文聲音透著一種熱情涼透後的疲倦:“媽,大寶是我兒子。他得了病,我就把他拋棄,我成什麽人了。”然後直接把人拉到一邊,“這事我決定了,你不用說了。”

    早就在尋找機會的傅春英忙搶前一步把賀小寶抱在懷裏,走到許愛民身邊,準備出門。

    許願呆呆愣愣地站在當中,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了。

    她重生以來,大多數事情都還是謀得了的。

    她千方百計讓自己不要被送養,為此設計讓母親流產,讓“前世”本該出生的弟弟今生不再出生;她想取許卉而代之,當上賀太太,為此搶在姐姐這輩子認識姐夫前就用計引誘賀學文上鉤;她想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為此絞盡腦汁就想創業致富……

    開始都很順利,過程卻多坎坷,眼下結果竟然件件出了意外,她不明白,她錯哪兒了?明明她提前知道一切,明明她都按著重生前發生過的事來做的啊!

    她看著自她決策失敗,賀家差點破產後就對她頗多不滿的田淑芬,又看了看自得了賀小寶之後就滿心歡喜得忘了還有別的孩子的父母,她站在賀家新房寬敞明亮的客廳中茫然四顧,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忽然,許願眼前一亮。

    她撲到那人身邊:“姐,姐你教教我,教教我該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一直安靜充當背景板的許卉此時才抬起微斂的眼皮,鳳目含冰,素麵如玉。

    這時候想起我了,早幾年幹什麽去了?

    許卉沒有理會跪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的人,也站起身來:“賀學文,既然許願和你的婚約取消了,那麽我們來清算一下田阿姨拖欠許願工資的事吧。”

    她說著,從隨身帶著的大提包裏抽出一個文件袋,在手中晃了晃:“這裏麵是當初許願策劃並具體經營奶茶店的所有憑證。許願總共在田阿姨的奶茶店裏工作了十二個半月,就因奶茶店出售而失業了,按照我國《勞動合同法》第四十四條規定,用人單位決定提前解散的,應當支付經濟補償金。第四十七條規定,經濟補償按勞動者在本單位工作的年限,每滿一年支付一個月工資的標準向勞動者支付。而田阿姨的田螺奶茶店四年前店長的工資加上餐補等是每月八百元,十二個月就是九千六百元,加上經濟補償八百元,就是一萬零四百元。咱們兩家這麽熟了,四百元零頭就不要了,總共需要支付許願一萬元整。”

    許卉的聲音

    偏清冷,泠泠如泉水擊石,這麽一大通嚴肅又枯燥的話說出來,令人心中一寒。

    屋內所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卉,唯賀學文低低歎息:“你果然是這樣的女子……”

    他看著許卉,沉寂了許久的眸中有暗燃明滅:“許願雖然沒領工資,但是她的吃穿花用都是從店裏出的。一個月八百太多,四百五,總共給你六千。”

    “行。”

    刀槍劍戟,輕擦而過,隻餘風痕。

    賀學文低聲讓許卉寫個銀/行/卡號給他,田淑芬這才反應過來,尖叫道:“怎麽還要給她錢?她賠了咱們賀家的錢!白幹都是應該的!何況我們哪裏短過她吃穿了?”

    許卉報過號碼,轉頭,目光寒涼:“田阿姨,做人要講道理。許願參與你們賀家的生意了?她何時入職,任何崗位,又在何時何地做出錯誤決定?”

    賀學文被說得麵皮發臊,隻得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後迴頭把田淑芬摁住了。

    許卉轉身招唿看呆了的許愛民夫婦:“爸,媽,走了。”

    許願目光呆滯地看著許卉。

    不是要幫她的嗎?怎麽還找賀家要錢?賀家還給了?那她……

    許卉一腳跨出門檻,側頭低斥:“還不快跟上!”

    許願渾身一個激靈,身體比大腦更早做出反應,緊跟在許卉身後走出了賀家。

    臘月寒風刺骨,許願剛才在裏頭哭得滿臉是淚,被風一吹,仿佛要裂開。她清醒了過來,嘶聲問道:“姐,我,我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賀學文明確表示不會和你結婚了,爸媽也同意了。而且剛才你也看到了,賀學文的父母可是都不希望你繼續待在他們家。你要是想硬留下來也行,不過別指望家裏再管你。”

    她扭頭繼續往前走:“你現在迴去還來得及。”

    聲音裹著寒冷的北風,直往許願空落落的心頭灌。

    她立在原地,迴頭,賀家的大門早鎖上了,連門口的小路燈都熄了。

    沒有人在等她迴去,沒有人希望她迴去。

    她轉頭,咬牙跟上父母長姐,淚水洶湧,滴落領口。

    幾人乘車迴家,已是晚上九點多鍾。

    賀小寶,不,許小寶早已趴在傅春英的肩頭睡熟了,老夫妻新得了個大孫子,愛如珍寶,忙活著給人鋪小床,輕手輕腳伺候孩子脫衣上床換尿布。

    許卉徑自迴到房間,坐在椅子上,微斂鳳目,長出一口氣。

    該屬於她的六千塊,她拿迴來了。

    許願哼哼唧唧湊過來:“姐……”

    “嗯。”

    “姐,你不怪我了?”

    許卉睜開眼睛,涼涼一瞥:“你到底姓許,我在場時,沒有看著你被外人欺負的道理。”

    許願抹抹臉:“那,姐……”

    許卉複閉上雙目:“閉嘴。”

    許願嚇得咬到舌頭。

    她灰溜溜地洗了手臉,費力開了頂櫃拿出幹淨的被褥,給久未有人睡的床換上。

    許卉卻翻身坐起,收拾了一下行李,直接出了門。

    許願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敢問,隻能整個人窩在有些發潮的被窩裏,咬著下唇流眼淚。

    自從許俊傑的事被挑破,許卉就不能放任自己跟許願在同一個房間睡覺了。

    好在她也不是無處可去。

    出門,打車,到了林俐的房子,洗漱幹淨躺在床上,許卉這才鬆了勁,卻沒睡著。

    許願的事,雖然她自己作死居多,但是也給她敲響了警鍾。依靠他人都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自己的骨頭會長肉才有用。

    她翻來覆去,想了很久,直到天色微微發亮,才朦朧睡去。

    時近中午,許卉才起床,想到昨天隻在客廳留下一張字條,父母恐會擔心,電話說不清楚,還是決定迴家解釋一下。

    她推開門,家中氣氛又融洽又尷尬。

    融洽的是許愛民夫婦和許小寶,尷尬的隻有許願。

    她身為許小寶的親生母親,此時卻對兒子如鯁在喉。

    若不是他,自己怎會被賀家放棄?

    她目光複雜,對次子再也親近不起來。

    見許卉迴來,並未察覺長女昨夜便已外出的許愛民漫不經心地說:“一大早去哪了?”

    許卉頓了頓:“爸,媽,我想搬出去住。”

    作者有話要說:許卉冷冷地:沒有金手指,照樣吊打你。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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