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脖子被莊龍一隻手緊緊地擒扣住,喉結骨之間的縫隙徹底被密封,她無法唿吸。


    沒有被掐過喉嚨的人,沒有感受過什麽叫做窒息的人,根本無法體會瀟離當時的痛苦。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很快就由白變青,瀟離用雙手去拍莊龍的背,想將他從這副癲狂的狀態中拍醒。莊龍卻渾然不覺,他甚至還加了手上的力氣,他用憎恨的目光盯著瀟離那張泛青的臉頰,他用陰森無情的口氣,問她,「你敢打他,你是不是想死?」


    瀟離努力搖頭,疼得眼淚直往下落。


    意識到自己是喚不醒莊龍的意識了,瀟離的手在身後摸了摸,摸到了那瓶醒過的紅酒。她捏緊了紅酒,舉起又放下。


    莊龍突然偏頭來,用沉沉的目光看著早就被嚇壞的莊麒麟。


    莊麒麟被莊龍那一眼,看得打了個哆嗦。


    「你過來。」莊龍對莊麒麟招了招手。


    在招手的時候,他那捏住瀟離喉嚨的手指,沒有鬆動過一分。


    瀟離快要死了,豆大的眼淚珠子,順著眼眶滑下,有幾顆,沾到了莊龍的手背上。莊龍卻沒有半分心軟,他還在跟莊麒麟招手,並說,「乖孩子,你過來,把那鞋子也拿過來。」


    莊麒麟愣愣地撿起那隻高跟鞋,朝莊龍靠了過去。


    「爸、爸爸…」莊麒麟喊他的聲音,聲音都在顫抖。


    莊麒麟嚇得臉都白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爸爸要這樣對媽媽。


    莊龍拍了拍他的腦袋,動作意外地溫柔。


    他的左手,撫摸的是孩子柔軟的頭髮和溫熱的腦袋瓜子,右手捏著的卻是妻子的喉嚨。


    那一刻,他是天使,也是魔鬼。


    莊龍取過那隻鞋,又將它遞給莊麒麟,並笑著告訴莊麒麟,「乖孩子,來,拿著鞋。」


    莊麒麟呆呆地握住了那隻鞋。


    莊龍又說,「用它打她。」莊龍笑容不變,又補了句,「就像之前她對你那樣。」


    莊麒麟握著鞋子,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我不要!我不要打媽媽,我以後再也不在屋子裏溜冰了,爸爸,你別這樣,我不想打媽媽!」他怎麽可以傷害媽媽!


    媽媽那麽好,媽媽會給他做早餐,會給他講睡前故事,會在他做噩夢的時候抱住他輕輕地搖晃。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怎麽能傷害媽媽!


    莊麒麟一邊哭,一邊求莊龍,「爸爸,你快鬆手,你快鬆手啊!媽媽要死了!你看到沒有,媽媽要死了!」這個時候,瀟離的舌頭已經開始往外伸了,眼睛也開始外突。


    見莊龍還是不鬆手,莊麒麟隻好朝瀟離哭喊,他求瀟離,「媽媽!你快把爸爸打暈!你把他打暈啊,你不打他,他會殺了你的!」


    那個時候,瀟離分明是還有意識的。


    莊麒麟看到瀟離奮力地舉起了紅酒瓶,莊龍發現了她的動作,也笑眯眯地看著瀟離的動作。結果,瀟離卻鬆開了手,任由那瓶紅酒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巨響,驚動了許多人。


    莊龍低頭看著那碎裂的紅酒瓶,目光閃了閃。


    她為什麽不朝自己的腦袋砸?


    莊龍像是被燙了手一樣,忽然鬆開了瀟離的喉嚨。


    瀟離身體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她開始不停地咳嗽,捧著自己的喉嚨,模樣很狼狽。


    莊龍低頭看著垂死掙紮的瀟離,忽然無助地叫了一聲,然後大步地朝後倉皇倒退。他絆住了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莊龍盯著那不停咳嗽,臉喘息都滿臉痛苦的女人,悔得白了臉頰。


    「阿離…」莊龍的聲音顫抖得嚇人。


    莊龍朝瀟離那邊爬了幾步,但他又頓住了身子,緊跟著,忽然又朝後麵倒退。


    那樣子,就像是一條可憐的流浪狗得到了一個肉包子,他吃了包子,拚命想要靠近善良的施捨者,卻又怕施捨者會嫌棄他,隻好忍住所有想法,不甘心地朝後退。


    瀟離吸了幾口新鮮的氧氣,沒有那麽難受了,就朝莊龍那邊看了過去。


    發現莊龍的狀態很不對勁,瀟離慢慢地朝莊龍爬了過去。


    莊麒麟完全懵了。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為什麽剛才還兇得要命的爸爸,會突然間變得這麽怯弱。而本來差點被爸爸殺死的媽媽,在得到救贖後,不僅不報復爸爸,反倒掙紮著爬到了莊龍的身邊。


    瀟離竟然還緊緊地抱住了莊龍。


    莊龍在瀟離的懷裏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喊著,「你離我遠點!阿離,你別碰我!我差點殺了你,你別碰我啊!」


    瀟離捧住他的腦袋,輕聲說,「別怕,我沒事,阿龍別怕,我沒有死,你沒有害死我,你沒有…」瀟離一邊安慰莊龍,一邊去親莊龍的額頭。


    莊龍逐漸在瀟離的懷裏平靜了下來。


    動靜這麽大,終於將在隔壁樓房裏休息的管家和傭人們迎了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莊龍基本上已經恢復了情緒。


    他站起來,懷裏抱著瀟離,他神色很冷漠地對管家說,「收拾好屋子裏的東西,帶小少爺迴房去睡覺。」然後,就抱著疲憊的瀟離上了樓。


    莊麒麟盯著爸爸的背影,覺得這一刻,爸爸不像是平時的爸爸,也不像是剛才那個發瘋的爸爸。


    他就像是,一個冷靜的陌生人。


    第二天早上莊麒麟是被瀟離給叫醒的,瀟離竟然要帶他去旅遊。莊麒麟懵懂地跟著去了,他們在夏威夷呆了幾天,等到瀟離喉嚨上的拇指印記沒有了,他們這才迴去。


    迴到家,莊麒麟就發現曾經那個熟悉的爸爸又迴來了,而那一晚,那個跟瘋子一樣可怕的男人,似乎隻是他的一個幻想。


    但莊麒麟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幻想裏的爸爸,有多麽的可怕。


    那次過後沒多久,瀟離就跟莊龍離了婚。


    …


    此刻,莊麒麟紅著眼睛瞪著莊龍,他有一肚子的火想要朝他發,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他說。


    但他想到母親前些日子告訴他的事,又硬生生止住了。


    他擦了擦眼睛,冷冰冰地說,「也沒什麽,就是我做錯事,我媽媽打我,你看見了,就跟我媽媽打起來了,我媽好幾次都舉起了酒瓶子,都捨不得往你腦袋上砸。」手機用戶看餘生悲歡皆為你請瀏覽m.shuhuangge.org/wapbook/44958.,更優質的用戶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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