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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最近我出不去,你這幾日得空兒可一定要來找我玩兒呀!”,雙手挽著唐離的臂膀,晃蕩著三丫髻的李騰蛟一路將唐離送別到府門處,依依不舍的說道。


    於府們處站定,唐離拉過李騰蛟的蔥白似的小手,輕輕用指甲劃著,逗出她衛片咯咯笑後,才柔聲說道:“乖乖在家呆著,這幾日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一句話說完,又伸出手去撥了撥好晃動發髻後,唐離一笑轉身向自己坐騎走去。


    “該去那兒買院房子!”,一路打馬而迴的過程中,唐離不斷注視著路邊那些宅院,不斷尋思道。


    迴到小院,剛剛進門,就見那正過來拉馬的青衣家丁湊上前來道:“姑爺,剛才府裏來了個惡客,您告待會兒見他的時候可得小心點兒!”。


    唐離見這青衣家丁年紀當在三十左右,麵相也善,隻是卻不知道名字,“惡客?”。


    “正是,此人名喚黑天,渾號黑天王,乃是本城五流兒的首領,不知今天為何尋到了這裏,姑爺,您見他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心!”,這家人說話間,很有一副擔心的樣子。


    “黑天找我做甚?”,腦中思量,唐離對這個家丁印象倒是不壞,動步間說了一句道:“恩,多謝了!”


    “您說這話不是折煞了小的,六姑爺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實在當不得您這個‘謝’字”,這家丁陪笑了說了一句後,牽過馬韁自去了。


    看著這走開去的家丁,唐離一笑間搖搖頭,徑直向書房走去。


    走近書房,就見那身形長偉的黑天正於書房閑坐,唐離走進書房的同時,麵帶微笑的拱手道:“不知黑兄大駕光臨。迴來得晚了,怠慢了,太怠慢了!”。


    惹府長安城中消息靈通。隻怕沒幾個人能比得上這位黑天王,唐離這幾日在長安城中風頭之勁,他自然更知道的清楚,見這位新科狀元見了自己並不拘傲,黑天心下又生出幾分好感,因起身抱拳還禮道:“上次多承了情分的。”


    “請坐,請坐!”,束手邀客示意黑天安坐,與書幾後坐定了身子地唐離笑道:“黑兄說那裏話來。當初在下初來京時就曾受惠過黑兄,上次略有小報,原也是份所應當”。


    見黑天麵有不解之意,唐離遂笑著將當日發生之事再說了一遍,到最後他更接上一句道:“若非當日黑兄來得及時,隻怕在下剛進長安難免就要露宿街頭了!這份高情焉能不報!即便不說這些,就是當日黑兄一人之出,頓令宵小束手。這份氣概也主在下心折的緊哪!”。


    緊緊注視著唐離。見他這番話說的誠懇,絕不是虛偽地敷衍。黑天愈發覺得這狀元郎特別。


    隻是他本也不是愛多說客套話的人,聽完唐離這番言語後,徑直開言道:“狀元公子可有意要尋宅子?”。


    “黑兄如何得知”,這句話可算問到了唐離的心口兒。


    “某今jp來備了些薄禮,倒也是進了這宅子才生出這想法!高中狀元,又是天子賜婚,這房小院兒雖然幽靜,怕也是住不得了”。


    “莫非黑兄知道有什麽好宅子要售賣?”,收起輕叩書幾的右手,唐離俯前了身子繞有興趣的問道。


    “明日一早,某當再來拜會,以報當日之恩”,這黑天行事倒是幹脆,一句話說完,抱拳一禮後,起身便去。


    一路將他送到院門處,目送他走遠,唐離正要轉身進門,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老遠喊道:“阿離,快來接客!”。


    自己地朋友中能喊出這句話地,不用看,唐離也知必是翟琰無疑,隻是此次他倒來的聲勢煊赫,居然前後有三輛馬車同行。


    可惜唐離剛剛活動開的手肘卻無用武之地,三輛馬車靠近前來,第一個下來的卻不是翟琰,而是第二輛車中滾下的一個肉球兒。


    “姐夫,姐夫!”,這小胖球兒剛一滾下車,口中就開始迭聲叫了起來。


    “姐夫,你幹地真不賴,中了狀元還撈個天子賜婚,姐姐知道該有多高興…………”,鄭鵬下了車就奔到唐離身邊,扯著他衣襟興奮說道。


    可是,他嘰裏呱啦說的這些,唐離幾乎一句都沒聽進去,此時,他的目光都被剛自馬車上緩步而下的一個中年所吸引。


    這是一個年近五旬的中年,頭戴一頂遠山冠,身上穿著也是麻布所製,但形製與唐離緊腰收袖不同,卻是極為複古的寬腰博袖。


    雖然已過四旬,但這中年地麵容依然稱得上“俊秀”二字,尤其是那雙眼睛,便如同一潭碧水般,清澈而寧靜。


    寧靜正是這中年風儀地最好概括,從他的眸子到他麵上那淡淡的笑容,再到他修長指掌中輕握的那串佛珠,無一不給人一種寧靜脫俗的感覺。寬腰博袖的麻衫穿在他那瘦削的身體上,在初春的和風中輕輕拂動,真是大有飄飄出生之意。


    靜靜的看了這中年看望功夫之後,辰羊綻出一絲淡淡笑意的唐離上前拱手為禮道:“山南後學唐離,見過摩詰先生!”。


    “別情無需多禮!”,這中年笑容便如同初春的各風一般,恬淡而不著痕跡。


    “阿離,你以前見過王摩詰不成,何以就知道是他?”,自第三輛馬車上走下的卻是道裝高髻的玉真公主。


    向玉真公主淡淡一笑,唐離輕輕開言道:“當世之中,豪放飄逸自當推青蓮居士;但能如此平淡清和氣度都,舍摩詰先生更有何人?今日得見先生真容,始知詩如其人誠然不虛,先生請!”。


    “請!”,輕拈著手中的念珠,王摩詰並玉真公主等人隨著唐離入院門而去。


    ……………………………


    唐離所居小院附帶著一個小小的後園,這後園也不過兩畝見方,素日並不曾啟用。此時這小園正中處的桂花樹下,卻立著小幾,小幾上紅泥爐中淡淡的青煙飄散。幾旁劃地上散放著幾塊兒旃檀,眾人隨意而坐。


    “和尚,你別隻顧著喝酒,沒得街會兒糟蹋了阿離煎煮地好茶!”,剛剛從外邊走入的翟琰見懷素和尚捧著酒壇一樽樽自斟自飲,遂出言說道。


    孰知那和尚卻不理他,照舊如此。但喝酒,速度畢竟是慢了幾分。剛剛坐下地翟琰見勸他不聽,索性也不再多說,隻湊上身子對正專心煮茶的唐離耳語道:“我已派人快車去請歌妓,你點的那個蘭心更是沒忘。”


    唐時聚會宴飲,歌妓助興乃是不可少。奈何現在唐離家中沒有,也隻能去外邊去請。


    曲膝而坐,聽聞翟琰所說,唐離微一點頭,卻不曾接話,此時他所有地心思眼前紅泥爐架著的小鼎上。


    片刻功夫後,鼎中水三沸已起,唐離迅速將右手中準備好的茶芽丟入其中。點水三注。堪堪等水再沸時,他即滅火分茶。


    伸手接過茶盞,觀色,聞香之後,王摩詰輕呷一口,閉口凝視片刻後,才驀然睜開眸子細細看唐離一眼,怡然笑道:“清新滌肺,確是好茶,舍弟所言別情善煮茶,誠然不虛!”


    “實不相瞞,今日四位光臨寒舍,卻是讓在下又喜又憂,喜自不必說,憂的卻是無物可待雅客,無奈之下隻能濯手烹茶,所幸去歲末時收得一些好雪,現是得摩詰先生一言而讚,實是幸甚了!”,跌坐在旃檀上,手捧一盞清茗,唐離靠著桂樹笑著解說道。


    “好你個阿離,我知你善製酒,卻不想還能烹得這一後好茶,這等欺瞞之罪,來日必罰!”,再呷了一口盞中茶後,半依身而坐地玉真公主嗔笑說道。


    “能為公主烹茶,不知是多少人修不來的福緣,緣何為罰,公主但有所命,小子又焉敢不從”,麵對玉真公主,唐離卻是並不拘束,調知了這一句後,他才複又看向王摩詰道:“說到茶,卻讓小子想起魏晉間的一位名士來。”


    “噢,願聞其詳!”,輕拈著手中茶盞,王維淡一笑道。


    “魏晉時有名士王艨好飲茶,每有客至必令命客暢飲,是以時人每去其家都笑言:‘今日有水厄’,竟是將這飲茶視為遭受水災之苦了,久而久之,‘水厄’一詞竟成了江南飲茶人之戲語,後梁武帝之子降北魏,魏臣無義欲為其設茶:‘卿於水厄多少?’,其意本是問能飲多少茶,,孰知這們武帝之子竟是不解其意,茫茫然道:‘下官雖生在水鄉,卻並未遭受什麽水災’。”北靠桂樹,跌然而坐的唐離說到這裏,已引得幾人莞爾而笑,便是王維亦是如此。


    唇角掛著一絲笑意,唐離續言道:“在下少小既日日常誦先生之詩,心底實是仰慕得緊,今日有幸得以一睹真容,卻又無佳物以待新尊客,說不得也隻有請先生多遭‘水厄’了!”。


    玉真公主等人適才的笑意還未去,再一聽這話,頓時愈發笑地厲害,正在幾人言笑正歡之時,卻見小園門處嫋嫋走理幾個或捧琵琶或執牙板的女子,原來,是翟琰遣人請來的歌妓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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