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栓看著眼前三人,兩個沉穩睿智的老人,一個看上去有些兇悍的兵王,怎麽安排他們,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莫大栓掏出拴在腰間帶子上的煙槍,想著抽口煙再說。這是青山村老少爺們的習慣了,有事沒事抽口旱煙,快活賽過活神仙。

    “有孩子在呐,煙味大,別把孩子嗆著了。”江老頭急忙製止到,他的寶貝孫子還在呐,自從有了小孫孫,他都不敢在家裏頭抽旱煙了,實在憋不住了才去外頭抽幾口解解饞。

    江老頭說完還瞪了一眼自己辦事不靠譜的大兒子,讓孩子跟這來做什麽,又冷又餓的,來得時候就該先迴家一趟,把小寶和那小丫頭放家裏才對嘛。

    江大海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隻以為他老爹又犯軸了,也沒在意。

    “江大叔就是太小心了點,不就點煙味嗎,怕啥,等一留在大點,沒準抽的比我還溜呐。”莫大栓開著玩笑說到,話雖如此,卻是小心的將旱煙收了起來。

    “這位大哥說的,沒錯,抽旱煙的確不是什麽好事。”一旁的白昉丘對江城的話十分讚同,作為一個負責的老大夫,他也不建議大人在孩子麵前抽煙。

    “這煙草裏含有的煙堿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吸食過量會導致血管損害,還會引起唿吸上的疾病,更嚴重的可能會得肺瘤,到時候可就無藥可醫了。”

    一說起自己學術領域上的知識,原本有些沉默的白昉丘顯得精神奕奕,侃侃而談到:“你們別以為這煙沒抽到孩子嘴裏就沒事了,聞著煙味和直接抽嘴裏沒什麽區別,孩子體弱,比我們大人更容易生病,這旱煙啊,最好別再孩子麵前抽了。”

    煙堿就是現代人熟知的尼古丁,肺瘤就是肺癌,以前認為瘤是人體氣血凝結滯留之物,所以稱之為瘤,古時候人們覺得瘤字不好,還常用柳來稱唿。

    在場的人不明白煙堿是什麽東西,但是聽他這麽一講,就覺得有些不明覺厲,這可是給貴人看病的大夫,還會說錯不成,莫大栓看著腰間的旱煙,那是抽也不是,不抽也舍不得。

    “我看白大夫說的中,我說我家大妮子怎麽老咳嗽呐,準是她爸一天到晚在家裏抽旱煙害的,迴去我可得說說他。”一旁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覺得總算找到了自家閨女咳嗽老不好的原因,恨不得現在就迴去揪著自家男人的耳朵大罵一頓。

    白昉丘遙遙頭:“這孩子咳嗽的原因有好多,也不一定全是由旱煙引起的,

    如果大妹子放心的話,可以把孩子帶來讓我看看,隻是我現在手頭上沒有現成的藥,可能得上山采些藥迴來研製。”

    白昉丘早在上山的途中就觀察過了,雖然黑夜中看不清楚,但大致的形狀還是確認的,大青山這麽大,那些普通的藥草總還是采得著的。

    楊秀哪有不樂意的,開心還來不及呐,這年頭沒什麽大毛病,沒人敢去醫院,一是手續太複雜,這種證明辦下來就要人半條老命,而是價錢太高,而且藥品稀少,像他們青山村的醫療站,就一個赤腳大夫,無論什麽毛病,就隻知道開點手頭上有的藥,沒藥的時候就抓瞎了。村裏人有時候有個病痛,就咬咬牙熬過去,長此以往,積了不少的毛病。

    楊秀靈機一動,開口提議道:“隊長,不如就讓這位老先生去醫療站吧,每天給村裏人看病,沒病人的時候就去山上采草藥,縣城收購站不是也收草藥嗎,這樣一來,上頭也挑不出毛病,村民也受到實惠。”

    白昉丘對此倒是求之不得,像他這樣一把年紀的,讓他下地幹活可得要他老命了,采草藥雖然也累,可是是自己喜歡的,還能趁機搞研究,一舉兩得。

    在場的都覺得好,巴不得有這樣一個大夫待在他們村裏頭。

    至於剩下的阮援疆和霍武,莫大栓仔細想了想。

    霍武倒是簡單,看他這身板就知道一身蠻力,下地幹活還是個好幫手,可是阮援疆一把年紀了,斯斯文文的讀書人,這身板幹的動農活?幹啥啥不成啊。

    “我看牲畜棚那裏不是空著嗎,不如就把我們幾個安排在那吧,老頭子雖然老了,看管幾頭牲畜的力氣還是有的。”阮援疆開口道。

    江一留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自己開口去牲畜棚那種地方住,畢竟有他爺爺在,怎麽的也能給他爭取一個更好的工作和住處。

    不過正是因為明白,他的心裏反倒更加尊敬眼前的這位老人。

    阮援疆眼神製止正要開口說話的江老頭,他們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雖然這個村子裏還是好人多,可是難免會有幾個看不慣他們這些外來人的村民。

    住在牲畜棚,一是為了讓隊上對上頭有個交代,二來,他知道江家的幾個孫女每天早上都會送飼料去牲畜棚,這樣一來二往的,他們和江家的接觸也不會太顯眼,不給那些有心人攻訐江家的機會。

    阮援疆的這個決定,白昉丘和霍武都沒有異議,白昉丘都這把年紀了,阮援疆看的明白的事,他心裏也

    門清,霍武倒是不太明白,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反駁阮老的意思,雖然心疼阮老一把年紀了還得跟牲畜同住,卻也沒開口製止。

    心裏想著,大不了他每天早起勤快些,把牲畜棚打理幹淨,反正他有的是力氣。

    莫大栓沉思了片刻,點點頭:“這樣也好,我們村裏人心實,也不搞外麵那些虛的,反正你們在我們村裏隻要不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們就不會為難你們。我們這兒偏,外頭搞什麽活動也不樂意來我們這,你們就安心的住在這吧。”

    莫大栓又深深地看了對麵三人一眼:“這工分我不能亂給,隻能按上麵說的那樣,這點工分也隻夠你們勉強不餓死。”

    阮援疆選了牲畜棚的工作,這個工作的工分按理是最高的,因為它最臭也最累,幾乎過得去的人家,沒人願意去牲畜棚工作。

    一般青壯年一天下地勞動可以計十到十二工分,而牲畜棚的工分,最低也是從十二起的。可是規定就是規定,像阮援疆他們這些下放勞改的人,隻能計最低的工分,無論他們做什麽活都一樣。

    這就是改造的意義。

    莫大栓的意思他們自然明白,可是幾人都是手有餘糧的人,也不怎麽在意。

    莫大栓看他們這副表情就知道人家肯定還有些家底,暫時還餓不著,自然也就放心了。

    “牲畜棚那的屋子頂被掀了一半,明天還得找人修修,今晚——”莫大栓看了看這幾人,手上的包裹也不像是裝了什麽厚被褥的,原本想著讓他們在大隊部休息一晚的計劃看樣子是行不通了。

    “而且牲畜棚那裏的房子沒有設土灶,前頭莫老頭每餐都是在他弟弟家搭夥的,就算現在立馬搭灶頭,顯然也來不及。”

    莫大栓有些擔心這些日子幾人的吃住問題,住到還行,修屋頂也就一兩天的功夫,可是搭灶房可就沒那麽簡單了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吧,這些日子,他們去哪吃飯呐。

    “沒事,就讓他們住我家吧,這些日子就在我家搭夥。”江老頭拍板道:“村裏就先支些糧食出來,可以在年末的工分裏扣。”

    江家的老宅去年剛剛擴了兩間,一間是給大妮她們四姐妹的,一間是給一留長大些住的,現在他還小,每天不是和爸媽睡,就是和幾個姐姐睡,雖然他抗議了好多次,都被鎮壓了,五歲的孩子,誰放心讓他一個人睡炕上啊,半夜摔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江一留的房間雖然空著,可是火炕什麽的

    都是修好的,隨時都能住人進去,農家的土炕又大又寬敞,睡他們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完全不是問題。

    在場的幾人都知道江家的情況,也覺得這麽做很好,莫大栓還十分感激,覺得江大叔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忙,十分爽快的說到:“程明,你明天給他們三撥一個月的口糧出來,等年末分糧了,再從他們的工分裏扣。”

    會計程明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離年末分糧也就一個月的功夫了,江老頭對莫大栓的做法沒有任何異議。

    幾個人的吃住工作全都安排完了,天色也徹底暗下來了。

    “大海和一留這麽晚了還沒吃飯吧,趕緊迴去,苗嬸應該熱好飯菜等著了。”楊秀摸了摸江一留的小腦袋,親熱地說到。

    “白叔,明個我就帶我家丫頭來找你看病啊,你放心,江大叔一家為人和善,住在他們那最合適不過了。”

    楊秀笑著說到,這江家人的確沒話說,要是江家老兩口能改掉那重男輕女的毛病,也就更好了。

    白昉丘笑著點點頭,對於老首長的選擇,他自然是再放心不過了。

    江家和另外幾人都不是一個方向,寒暄著告別,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幾人都十分小心的沒有開口說話,直到走進自家的小院,江城才鬆了一口氣,將幾人迎進堂屋,把大門緊緊關上,這才激動地和阮援疆緊緊抱在一起,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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