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人家,望山外之山,格外荒涼。


    人家,行百裏僅見的人家,人家非人家,而是一處茶館,至於為什麽茶館會開在這裏,是因為這開茶館的人是一位樂善好施的神棍,每逢有人來到,他都要勸人不要再往前走,而那前麵到底有什麽,還得他來說叨。


    這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隨時會暗下來,一路而來的戰無端和慕容月,路經此地,忽見一家孤僻茶館,上有名字,為“望複返”。


    慕容月剛入江湖不久,雖見過葬神峰正邪一戰,但她畢竟是個弱女子,又臨黑夜,見到怪異之物,心中避免不了一絲害怕,隻好問道戰無端。


    “喂,我總覺得這裏有那裏不對,你看我們走了這麽久了,都沒見過一處人家,到處是荒山野林,這裏突然出現一家茶館,你不覺得奇怪嗎?”


    戰無端說道:“最怕不過人,再說,這家茶館並無任何異力存在,你想多了。”


    說罷,向茶館走去,慕容月左看右看,身怕出來個什麽東西。


    茶館兩旁掛著黃燈籠,館內不大,隻有一張客桌,館內茶香四溢,站在外麵都能聞見,館內燭火通明,伴著二人的影子進入。


    戰無端和慕容月剛踏入館中,隻見桌上的茶壺自動懸空,茶杯自動擺正,兩流清茶緩緩倒入杯中,又見桌的上空出現兩行字,似詩不似詩,似詞又像詩。


    隻見:“茶水柔和,盡品之,前路茫茫,莫要行,聽君一勸,勝十載,因果報應,人皆有。”


    戰無端冷哼一聲,說道:“裝神弄鬼,還不快現身,否則這茶,我可沒興趣品了。”


    戰無端剛說完,隻見桌前白霧一現,一個老人顯現了出來,老人白發白眉白須,身穿白袍,像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老人笑聲渾厚有力,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戰無端見眼前老人熟悉,竟是江湖上有名的劍醫“藥夫子”。


    藥夫子自從幫完亞索之後,本想收個徒弟陪自己玩玩,從此退隱江湖,可他找的徒弟非常難尋,迫不得以,隻好下山來,一邊遊曆江湖賞美景,一邊行善助人,做些好事,順便看能不能找到中意的徒弟,在這途中又聞死人害人,不少人中了屍毒,正好管上了一管。


    藥夫子見戰無端身後還站著一位美人,故來美言兩句:“我見江湖上孤男寡女多常伴,多以俠侶自稱,想必二位也是?”


    慕容月一聽,低著頭,臉腮一紅。


    戰無端沒想那麽多,隻是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還開起了茶館?目的為何?”


    藥夫子笑道:“我一個老頭子,能有什麽目的呢?醫者以救人為責,不像你們這些拿劍的,隻知道打打殺殺,受傷了,才知道找我。”


    慕容月走出來說道:“老爺爺,小女子小時候便聽家人說過,夕陽山巔上住著一位神仙,醫術高超,能冶天下不冶之症,名為藥夫子,不會就是您吧?”


    藥夫子一點頭,慕容月可高興壞了,就像見到了什麽寶貝,她沒遇上戰無端前,是一個普通女子,隻聽說過江湖中的傳奇人物,卻未真正見過,第一次見有這樣的表現也是可以涼解。


    戰無端故意咳嗽兩聲,示意慕容月注意一點。


    慕容月也是知道,她白了他一眼,心中略有不服。


    藥夫子看在眼中,也是輕微一笑。


    戰無端這時說道:“藥夫子,少說廢話,你開這個茶館到底為了什麽?雖然瘟疫之禍結束了,但我的劍可沒結束。”


    慕容月說道:“你怎麽和老爺爺說話呢?”


    戰無端冷看了她一眼說道:“蠢女人,你懂什麽?”


    慕容月氣得兩胳膊一抱,哼的一聲。


    藥夫子兩眼一眯,笑了笑,說道:“好了,兩口子別吵了,為了我一個老頭子不值得,老夫開這茶館也是為了告訴過往這裏的人,莫要再往前走了。”


    戰無端冷嗬一聲,說道:“我現在知道你茶館名字的因由了,前麵有什麽?我鬼穀之人可不怕那些精鬼之物。”


    藥夫子歎了一聲,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煉屍術吧?”


    此話一說,戰無端眼神一凜,似乎想起什麽事情,說道:“墨氏一族?”


    藥夫子點點頭,肯定道:“是的,三十年前被你滅門的墨氏。”


    慕容月聽到滅門二字,又是戰無端滅的,她也想到,三十年前他的可怕。


    戰無端嗬嗬一笑,說道:“墨氏,早被我趕盡殺絕,江湖中又怎麽可能有煉屍人?藥夫子,你看錯了一定。”


    藥夫子笑道:“墨氏之術,從不外傳於人,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倘若你真的將他們趕盡殺絕,江湖將再無煉屍一術,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戰無端親手做的事,又怎會不清楚?他隻是不想想起那一段痛心之事,他是在逃避,他不敢麵對。


    這一刻,那一段往事,又出現在戰無端的腦海之中,又一次的痛心,讓他不得不依靠在茶桌上。


    慕容月說道:“老爺爺,您知道他這是什麽病嗎?”


    藥夫子摸著胡子一笑,說道:“不是什麽大病,隻是心病而已。”


    “心病?有藥能治嗎?”慕容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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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夫子搖搖頭,說道:“心病得自己治,一個人心病的由來,是他對一個人的執著,執著的越深,痛的越深,隻有解開心結,放下心中的包袱,這個病啊自然就好了。”


    戰無端冷地說道:“再胡說,小心我殺了你!”


    藥夫子說道:“我隻是好言相勸,這個煉屍人可不簡單,被他煉過的屍身,擁有不滅之軀,不少劍者便吃了這虧,還有那屍毒,我的除腐藥靈也隻能先穩人心性,卻無根治之效,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的墨氏老祖“墨非子”,現在想想,他的這位後代很可能已經超越他了。”


    戰無端站穩身體,撇了藥夫子一眼,說道:“別以為說這些話,我會知難而退,我自己犯下的事,我要親自去解決。”


    說罷,他看了一眼慕容月,又說道:“另外,我先把她安置在你這。”


    慕容月雖是疑惑,但還是想問清楚。


    “為什麽不讓我去?”


    戰無端走出茶館,頭也沒迴,說道:“因為你與此事無關。”


    慕容月見他走去,想跟去一看,隻見他鬼鋒一出,說道:“再走一步,莫怪我劍下無情。”


    她停下了,她並不是怕死,這條命也早是他的了,她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所以,隻好先遂了他的願,再做下一步打算。


    看著戰無端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慕容月把目光看向了藥夫子,問道:“老爺爺,您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藥夫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為情所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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