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慈寧宮出來,大冬天裏蘊純氅衣內的裏衣已經汗濕在滴水了。在殿內還好,太皇太後的殿內燒著足夠多的炭爐十分暖和,可這一出來冷風一吹,冷熱交替身體強健的蘊純也抑不住打了個冷顫。

    蘊純站在一旁看著皇後為首領著嬪妃從她身旁走過,皇後麵容端莊可那帶著諷刺勾起的嘴角和眼中的輕蔑骨灰破壞了那份端莊突顯了她的高傲與得意。皇後之後便是鈕祜祿妃,鈕祜祿妃一如既然的貴氣張揚,氣勢比起皇後半點也不差。接著便是溫婉的佟妃,佟妃身上有著俏似南方女子的婉約,可即使婉約也掩不住與生俱來的傲氣,似乎在宣告世人她後族出身的高貴。

    “恭送皇後。”

    送走了皇後鳳輿然後是鈕祜祿妃和佟妃,一群庶妃盯著慈寧宮外看著鳳輿暖轎緩緩行遠。

    李庶妃迫不及待的湊過來,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蘊純笑話。

    “恭喜妹妹,妹妹……”

    “綠珠,走吧。”

    蘊純沒給李庶妃說完話的機會,手搭著綠珠的手直接越過李庶妃離開。

    “你,你……”

    李庶妃顯然沒想到剛剛被太皇太後罰了的蘊純會這麽直接不給她麵子,想嘲諷蘊純的話堵在嗓眼將她堵得臉色青白交加。一旁看熱鬧的嬪妃此時卻在嘲笑李庶妃。剛才並不是沒有人想上前嘲諷蘊純,畢竟落井下石可是嬪妃慣用的伎倆,隻是沒有李庶妃動作快。

    “王佳妹妹和李姐姐你到底是同住一宮,姐姐又何必相煎何太急呢。”

    董庶妃搭著宮女的手經過李庶妃時半是同樣情半是譏笑,直接越過李庶妃離去。董庶妃的聲音不小,離得近的幾個庶妃都聽到了。對於李庶妃這般同住一同還明著落井下石之人,其他庶妃心裏卻是瞧不起。即使她們心裏也想落井下石但這不妨礙她們看不起別人。

    蘊純一路冷著臉迴到鹹福宮,一進殿冷著臉變化開了。

    “綠珠,叫人弄些吃食來,備熱水本小主要沐浴。”

    他乃乃的,這日子真不是人過,又是下跪又挨批還挨餓,別的都好,就是這餓著肚子難受,一餓蘊純心情就不好。

    一路上準備了一肚子想安慰自家主子的話的綠珠被蘊純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

    “小主……”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吧。”

    “是。”

    蘊純再三催

    促,綠珠趕緊出去吩咐。這幾個月來綠珠也適應自家主子的變化,知道自己主子不經餓。

    “綠珠姐姐,小主怎麽啦?”

    見綠珠出來紅珊忙上前問,蘊純迴來時繃著冷臉宮人們都瞧見了,自然是有人擔心。

    “沒事,小主隻是餓了,你趕緊去取些吃食來。”

    綠珠遣走了紅珊又打發小宮去準備熱水後急忙迴殿內。殿內蘊純正自己解著發髻,發髻上的珠簪都已經解下來扔在梳妝台上,綠珠忙上去拾掇。她這一動作在綠珠看來自家主子是氣狠了,畢竟自家主子什麽做平白無故被罰心裏有氣也是應該的。

    隻是見蘊純臉上不顯,綠珠猶豫了一會才開口。

    “小主……”

    “小主,您心裏若是氣隻管衝奴才發,別憋著心裏頭憋壞了身子……”

    “我沒事,別擔心。”

    “小主……”

    蘊純打斷綠珠安慰的話,心理調節是她擅長的,她真不需要安慰。

    “我真沒事,我也沒氣。不就抄經書嘛,就全當是練字,還不用自己出紙墨,自得了皇後娘娘賞有幾刀紙和上等筆墨,你家小主我還占了便宜呢。”

    蘊純說的卻是真話,至少現在她是不生氣了。

    從知道要去慈寧宮起,知道皇後沒有提前漏半點消息,蘊純心裏就不好的預感。蘊純自己也知道自己三日獨寵招人眼紅了,卻沒想到懷孕的皇後竟然也眼紅。在坤寧宮中的挑撥拉仇恨,在慈寧宮想借太皇太後的手處置自己,看來皇後還真是恨極了她。皇後一番挑撥顯然很有效,竟然引得眾人圍攻她一人。

    不過好在太皇太後並沒有如了她們的意厭惡自己,當然蘊純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後宮嬪妃爭寵不就是如此嗎。對於太皇太後讓她抄經書之事,蘊純是真不生氣,甚至還慶幸這一關就這麽過了。一開始遭皇後等圍攻,蘊純心情一直下沉,就怕太皇太後順勢處置自己;還好隻是禁足抄經,這對於蘊純來說算不是懲罰。再說後宮嬪妃哪個沒抄過經,這一年下來後宮嬪妃各種抄經都能裝上好幾箱了。

    隻是可惜她才複出得寵還沒來得及固寵就被禁足了,隻怕等她解禁出來皇上都該忘了她了,看來得重新籌謀才是。

    “綠珠,前兒皇上不是賞了幾張貂皮吧,找一張黑色的出來我有用。”

    “嗻。”

    自家主子畫風轉得太快,綠珠一時沒轉過來,

    不過不妨礙她聽令行事。

    “主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吃食還有要一會宮人才能迴來,您看您是先沐浴還是?”

    “先沐浴,再讓人下煮碗薑湯,熬得濃些。”

    今日受了寒氣,雖在她身體健康但也需要養,經曆過生死的蘊純很惜命。經此事,蘊純得不得蟄伏。

    泡了熱水澡,吃飽和溫的蘊純靜下心來抄經。因為是太皇太後親自禁她足,那些不甘心想落井下石的嬪妃也不敢來對她冷嘲熱諷,不過嬪妃們還是在其他地方為難她,從紅珊拿迴來的點心不如之前的好吃蘊純就知道是有人出手了。後宮的消息就是傳得這麽快,宮裏的奴才的臉變得比二月天還快。見站得寵的主子就諂媚,見著不得寵的主子就狠踩。

    西配殿的宮人雖然不忿,但蘊純卻沒有生氣,再難吃的東西她都吃過,這點心比起末世那些過期的食物來說已經是極好的美味了。

    又到皇上翻牌子的時辰,敬事房的太監端著綠頭牌進去,恭恭敬敬的站在旁等著。這些日子前朝一直不平靜,外頭局勢動蕩,康熙一整天都忙碌不停,根本無心關心後宮諸事。

    敬事房的太監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見康熙一直埋頭苦批折子,梁九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提醒。

    “皇上,該翻牌子了。”

    康熙停下筆,歇下來才感覺到批了一天的折子的肩膀和手腕都有些酸痛了,突然想到王佳氏那按摩的手好藝,康熙沒多想更沒去看牌子便道:“就王佳氏吧。”

    原本這時敬事房太監就該退下來,可今兒敬事房太監卻一臉為難的站那麽,梁九功見了氣惱。

    “怎麽還不退下?”

    “梁總管,今兒沒有王佳小主的牌子。”

    王佳庶妃的牌子已經被皇後撤下去了,可這會皇上卻要翻王佳庶妃的牌子,他要是這麽迴去,晚上沒人侍寢皇上還要砍了他的腦袋。

    “沒牌子,王佳庶妃的牌子呢,怎麽迴事?”

    梁九功今兒跟著康熙忙了一天,一步也沒離開後,還沒來得及聽人報後宮的事自然也不知道蘊純被禁足的事。

    “這牌子是皇後娘娘讓人傳話撤下的,具體是怎麽迴事奴才也不知。”

    敬事房的太監慌得都快哭出來了,這主子做的事他一個小太監怎麽知道,他更怕被皇上遷怒。

    “梁九功,怎麽迴事,還不退出去。”

    兩人

    嘀咕聲音雖不大,可這麽兩個人杵那康熙也不可能看不到。

    梁九功趕緊上前迴話。

    “皇上,皇後娘娘撤了王佳小主的牌子……”

    “皇後撤了王佳氏的牌子,到底怎麽迴事?”

    康熙有些不悅了,他想幸的嬪妃竟然被撤了牌子,雖不是多大的事,若是平常康熙或許不會費心這等小事,隻是這些日子前朝事多心煩,再加上蘊純這幾日侍候得好,讓康熙身心舒暢愉悅,尤其是在那事上的合拍每每極致快感讓康熙有些食髓知味,如今他還未倦怠正是想念的時候卻突然沒有了,心情會好才怪。

    “皇上恕罪,奴才這就去問。”

    梁九功急忙出殿招人來問,不到一刻鍾梁九功就迴來了,他將今天後宮發生的事一一稟報康熙。

    康熙知道後臉上神情莫測,心裏卻對皇後此次所為不滿。康熙一直對年幼嫁於他與她共患難的發妻敬重有加,往日裏沒發現他一直敬重有加的發妻竟會如此嫉妒一個小小庶妃。如今康熙手中政權未完全穩固,正是他極力想鞏固政權的時候,康熙最容不得別的置疑反對,便太皇太後如今也不會跟著康熙硬碰硬碰。這皇後完美的賢妻形象在康熙心裏有所受損,也不知道皇後知道會如此會不會心裏後悔。

    不過康熙到底顧忌著太皇太後,知道太皇太後親自將王佳氏禁足他到底沒想跟太皇太後對著幹,仔細想來三日是有些過了,他也歇了翻王佳氏牌子的心思。

    看了一眼龍案上的折子,招敬事房的太監上前,康熙直接牌了鈕祜祿妃的牌子。

    又想到王佳氏平白受了委屈。

    “梁九功,從朕的庫房裏挑幾對金玉簪子給王佳氏送去,還有那塊紅碧玉登雀玉佩也送過去。”

    “嗻。”

    梁九功領著旨正要去又被康熙叫住了。

    “等等。”

    “算了,先記著,改日再送過去。將那柄玉如意還有那支銜珠鳳簪給皇後送去,讓她好好養胎,等朕閑下來就去看她。”

    康熙突然想到懷孕的皇後,皇後還懷著他的嫡子,康熙到底顧著皇後的心情。想剛剛翻了鈕祜祿氏的牌子,那太監已經離開想撤迴來有些晚了,康熙也不願指了鈕祜祿氏的麵子。皇後嫡子重要,可鈕祜祿氏的分量也不輕。

    至於蘊純,她一個小小庶妃還是比不上康熙的嫡子重要。

    蘊純被禁足,後宮嬪妃伸長的脖子等

    著皇上翻牌子的消息,皇後也想到今兒是節氣皇上怎麽也得來看自己,也望著宮門盼著。待皇上翻了鈕祜祿妃的綠頭牌傳到後宮,皇後直接將桌上的杯壺給掃落在地。

    “鈕祜祿氏這個賤人!”

    沒想到她一番算計竟然讓鈕祜祿氏那個賤人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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