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適合為官。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我不適合權謀之術。

    這是爹一貫以來對我的評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爺爺、爹和幾個伯叔在家大談為官之道,哪知我竟氣憤得摔門而去,弄得大家一陣愕然。當時如此之小的年紀,甚至還不大清楚何為“為官”,卻已能如此敏感而清晰的表達出自己的厭惡。我想,這是天性使然,毫無理由的天性。

    我一直以為爹是從這件事中得出對我的評價。可等我長大之後才明白,爹對我會有如此評價是因為娘。因為我像娘,不隻是樣貌上的相像,連性子也像了個十足十,一樣的向往恬淡安然。

    可笑的是,與生俱來的,我對政治也有著無比的敏銳與犀利。

    這,也是爹對我的評價。

    有時候,爹會看著我直歎氣。可是,他卻從來不強迫我做什麽。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嗬護著我心中的淨土,特別是娘去世後,對於我這個在爹眼中與娘最像的孩子,更是疼愛得無以加複,一丁點兒也舍不得我受委屈。

    一直以為,日子會這樣安靜地過下去,卻忘了世上有“事與願違”這句話。

    天祚四十四年,去祭祖迴來的皇上染上風寒。原以為隻是小小的風寒,不料竟釀成的大病。也就是皇上的這一場病,使得原本平靜的靖安處處暗潮湧動。皇上病好之後,身體總不如以前康健,自然而然,立儲之事被提前推上了議程。

    那時,爹每日上朝迴來總是憂心忡忡。我知道,爹其實已經打算退隱了,這也是娘未了的心願。可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爹的計劃,右相這一位置,每日都是處在風尖浪口。

    可是,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天祚四十五年,一直靜觀其變的皇上雷厲風行一連下了幾道聖旨。首先是立了他最寵愛的七皇子為太子,把本該立為太子的二皇子封了個“護國將軍”貶離朝堂,接著又把爹加封為太子太傅,還把姐姐直接指為太子正妃。這一切,無疑是把原本保持中立的謝家硬拉到太子陣營,把原本就處在風尖浪口的爹推到水深火熱中。

    可是在那樣風雨飄搖的日子,爹看我的目光依然帶著疼愛,帶著憐惜,依然不惜一切把我保護得滴水不漏,就像他一直守著對娘的執念那般。

    我開始動搖,開始試著走出去,開始試著去了解,去接受我厭惡的事情。我想,至少,在不幸的事真的發生的時候,我能把謝家完整地保留下來。

    那一年,我十四歲。

    那時,我喜歡到文宇樓,那是一個專供學子們高談闊論的地方。在那裏,我並不說話,隻喜歡靜靜地聽著,獲取我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運國的風氣還算開放,辯論朝政也是允許的事。

    就是在這樣的機緣下,我認識了周煜瑾,當時的三皇子,現今的皇上。

    那段時間,張世家一直暗示我爹兩家聯姻。可是,哥哥已娶,唯一聯姻的對象就剩我。爹從暗示到明示再到斷然拒絕,但張家總是不願放棄。那時,爹心情很不好,我知道,所以連帶的,我也煩躁起來。

    偏巧那日在文宇樓,我聽到有人對我爹評頭論足,終是忍不住迴敬了一句。

    就是那一句話,引起了周煜瑾的注意。

    後來我想,或許並不是那句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而是,他從我的話裏聽出了我的身份。

    當朝右相兼太傅謝大人的幼子——謝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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