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不能進去。”

    小太監滿頭是汗地堵在門口,低聲勸著。

    不知怎的,看著平日裏一向端莊賢淑的德妃娘娘今日的打扮,他竟是有些發怵。

    “無事的,本宮就是去給陛下送碗湯。”

    德妃淡淡笑著,伸手揮開小太監,抬步就想往前走。

    “陛下剛才已是喝過了湯,飽得很,喝不下了。”

    小太監擦擦額上的汗,苦哈哈地陪著笑。

    奇怪了,這外麵的天還涼著,可他怎麽覺得越來越熱呢…

    “狗奴才,妄圖揣測聖意,你該死。”

    德妃眉梢一挑,指尖指著小太監斥責出聲,語氣忽的就冷了幾個度。

    小太監被唬了一跳,忙跪下請罪,但還是忍著懼意膝行了幾步擋在了德妃麵前。

    “娘娘,要不奴才去給您通報一聲?”

    德妃不耐地皺皺眉,給翠蔓使了個眼色,自己抬腳繞開那小太監便走到了門前。猶豫了一瞬,推門進去。

    看著已是進了書房的德妃,小太監嗚咽一聲坐在地上,幾欲哭出聲,可身上的躁動卻是愈發明顯。

    翠蔓擔憂地望著德妃進門後才轉頭看向地上的小太監,聽著他越來越重的喘息聲,眼裏一亮。

    “小公公,你現在是不是特別熱呀?”

    “是啊,好熱啊。”

    小太監掙紮著爬起來去拉翠蔓的袖子,淚汪汪地哀求著。

    “翠蔓姑姑,您去勸勸娘娘吧,陛下怒起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無事,你且安心。”

    翠蔓輕聲笑笑,拍拍小太監的肩便轉身離去。

    太監都能察覺到藥效,看來那春藥還真是有用。想必娘娘的計策是萬無一失了,她得趕緊迴去準備準備那碗保胎藥。

    “不經允準,擅入書房,你意欲何為?膽大包天,朕可以借此廢了你的妃位,甚至給你安上個圖謀不軌的罪名。馬、畫、蓮。”

    靳承乾最後的那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疾聲厲色,戾氣畢現。

    “陛下,臣妾沒有別的意思,臣妾就是心裏難受。”

    德妃亭亭站在門口,麵龐楚楚動人,纖腰不盈一握,眼裏更是梨花帶雨,淚意點點。

    她今個穿得極薄,大冷的天

    ,卻隻著了條鵝黃色的羅裙,酥胸半露,玉頸生香。

    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捂著唇輕泣的時候,眉眼中還真有幾分路菀菀的模樣。

    看著這樣的德妃,靳承乾隻覺怒火中燒。想學貴妃娘娘,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兩,畫虎不成反類犬,你自己就不嫌害臊。

    還有,那聲臣妾真的是將他給惡心到了,怎麽路菀菀嘴裏說出來那麽美妙的詞,到了她這就這麽令人作嘔呢。

    見著靳承乾眼中森森的寒意,德妃心裏顫了顫,但還是鼓起了勇氣往前踏了步。

    “陛下,父親今個去了,臣妾心裏很難過。臣妾許久沒見到您了,就想著來看看您,說說話。”

    “你會難過?”

    看著德妃黃色的裙擺隨著步子旋出了朵漂亮的花,靳承乾眉心狠狠抽了抽,攥住朱筆的手手背青筋蹦起。

    德妃身上的脂粉味極為奇怪,似花非花,說不上多讓人喜歡。可聞著這味道,他卻忽的覺得心底裏燃起了團火,燒得他燥熱不堪。

    “你是怎麽安安穩穩做了這些年德妃的,別以為朕不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以為朕當年真的信了你賢妃失足落水的謊言?連同胞姐姐都能狠了心除掉的女人,會因父親的過世而傷心難過?”

    “陛下,臣妾燉了羊肉羹,您要不要嚐一嚐?”

    踏出了第一步,便就有了勇氣踏出第二步。

    德妃並未理會靳承乾的指責與不滿,隻是悠悠往前走著,笑著揚了揚右手上的食盒。

    “再往前一步,朕便將你碎屍萬段。”

    德妃離他越來越近,縈繞在他鼻端的那奇異的香味也就越來越濃。

    靳承乾隻覺心底的那團火焰騰得燒大,火苗順著他的喉管直衝腦門。燥得他口舌發幹,連眼前都升起了片煙霧。

    四肢百骸立時興奮了起來,手上的力氣大的不行,隻想找個什麽東西來發泄他的心頭火。

    定是中了這個賤人的藥了。

    靳承乾心頭暗咒一聲,將手上的筆杆生生掐斷。斷裂的木頭紮進了他的手心,痛意總算讓他清醒了些許。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裏,要不然沒法跟媳婦解釋。

    “陛下,怎麽熱成這樣,臣妾給您擦擦汗。”

    看著靳承乾的眸子慢慢變得血紅,德妃咬了咬唇,眼裏閃過抹笑意。

    “呀,您的手流

    血了,臣妾給您看看。”

    朦朧之中,靳承乾看著那個翩躚的鵝黃色身影一點點湊過來,像極了路菀菀。螓首蛾眉,蓮步輕移。

    “嗬。”

    靳承乾輕笑一聲,站起身冷眼看著德妃越走越近,看著她將食盒放在桌上,然後伸手去欲要握他的手。

    “陛下,臣妾…啊!”

    靳承乾猛地閃過德妃的手,袖子揮過食盒,羊肉羹灑了一地。濃濃的肉糜之香混著滿屋子的脂粉味聞起來說不出的怪異。

    望著德妃不可置信的臉,靳承乾邪肆地挑了挑唇角。

    “你以為,穿件像她的衣服,描個像她的妝,說幾句像她的話,你就是她了?馬畫蓮,你就算是換層皮,也學不到她半分的精妙。”

    德妃怔愣地看著靳承乾,眼裏閃過一絲憤懣。咬咬牙,又牽起抹笑,抬手想去解靳承乾的腰帶。

    “陛下,您熱了吧,脫了衣服能涼快些,臣妾幫您。”

    額角的汗珠越匯越大,順著頰邊滑到下巴上。

    靳承乾感覺身下漲的生疼,但即便是這樣,看見麵前這張模糊的女人的臉,他卻隻覺得惡心想吐。

    “賤、人!”

    靳承乾雙手摳住桌案的下沿,臂上猛地使力,一個用勁便將整個桌案翻了起來。腕子一動,再狠狠地砸到另一側的地上。

    德妃被靳承乾的動作驚到,想躲閃卻已是來不及。桌案連著硯台筆架和上麵的那座碩大的玉雕蟾蜍全都生生砸到了她的身上,將她狼狽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德妃趴在地上,發髻散亂地掉在肩上。她瞪大著眼睛,驚詫地望著靳承乾,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怎麽會這樣?那樣霸道的藥物,怎麽可能會失手。況且,陛下他明明已經是動了情。

    靳承乾喘著粗氣,拳頭猛地砸到身後的牆上,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到地上。

    看著手上的血,他卻隻是覺得心頭的火燒得更旺,連吐出的氣都是灼燙的。

    靳承乾森森笑著收迴手,一步步挪到德妃麵前。再一腳踩上她的手腕,轉動著腳尖狠狠碾過。

    “你以為,給朕下了藥,朕就能賣你麵子上了你?朕告訴你,你就算是脫光了從明嘉宮跪著爬過來,朕看到你,也就隻是惡心而已。”

    德妃痛的縮成一團,可被沉重的桌案壓著又動彈不得。使力去掰開靳承乾的靴子,卻隻是

    讓他踩的更重。

    聽見靳承乾冰冷的話,德妃萬分羞辱,想大聲反駁迴去,到了嘴邊卻成了不耐地嚶嚀。

    糟了,解藥的藥效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她本以為能在這段時間裏得手的,沒想到現在卻…

    直到骨頭的碎裂聲響起,靳承乾才收迴腳,搖搖晃晃地抬步往門外跑去。

    他得快點迴到北辰閣,他的解藥在那裏。隻有他的寶貝菀菀才能泄了他的欲火,看到別的女人,他就隻想吐。

    可剛邁出一步,靳承乾就感覺到衣服的下擺被人緊緊攥住。

    “陛下,救救臣妾,臣妾受不住了…”

    德妃哀哀淒淒地喚著他,她現在覺得渾身好像有千百隻小蟲在爬著,癢的她快要瘋掉。

    不該這樣的,她能看得出靳承乾有多難受,可是他還在忍什麽?

    “婊&子。”

    靳承乾閉了閉眼,一腳踢開德妃的手,轉身撞開門跑了出去。

    玫瑰餅的事其實不用符延親自去辦,但他還是迴了一趟北辰閣,就是為了去看看魚真。

    可沒想到巴巴地怕門邊想給那丫頭一個驚喜,就瞧見了她正眉飛色舞地跟貴妃娘娘展示著什麽東西。

    貴妃娘娘好像挺不待見那團水紅色的皺巴巴的東西,一直往後躲著,側頭時差點就瞄到了他,嚇得他趕緊離開了。

    本想著能因公徇私迴去看看自己家的傻丫頭,沒想到倒是白跑了一趟。

    是以,符延迴到書房時的臉色很是不好,甚至比平日裏的不苟言笑還要冷漠上三分。

    這種不悅在看到門口愁眉苦臉踱著步的小太監時又加了三分。

    符延眯了眯眼,走上前對著那滿地亂轉的小太監屁股上就是一腳。

    “足底生瘡?”

    小太監轉身看見符延的黑臉,腿立馬就嚇軟了。慘白著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拽著符延的褲腳哭哭唧唧地求饒。

    “總管,您救救奴才啊。剛才德妃娘娘來了,奴才沒攔住,她…她進去了。”

    “你把她放進去了?”

    聽了這話,符延的怒氣蹭的一下達到了頂峰,一腳將滿臉鼻涕眼淚的小太監踹開,語氣可以說是咬牙切齒。

    “咱家是怎麽教你的,你都當作耳邊風了是不是?”

    “總管,您教的奴才都記著呢。”

    小太監期期艾艾地望著符延,伸手擦了擦鼻涕。

    “可是那位是德妃娘娘啊,奴才怎麽得罪的起。”

    “所以你就能得罪的起陛下了是不是?”

    符延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德妃進去多久了?”

    “一炷香了…”

    “自己去領罰,還有,以後別讓我看見你。”

    不看地上小太監絕望的神情,符延冷哼一聲,甩了袖子趕忙往屋裏走。

    陛下對那些宮嬪的態度,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他還是進去找個由頭將德妃請出來的好,要不然,陛下一生氣將德妃給打了,說出去也不好聽。

    符延心裏正思量著進去該怎麽說,就聽見前麵砰的一聲巨響。

    一抬眼,隻見靳承乾紅著眼眸撞開了門,像陣風似的跑遠了。那手上還往下滴著血,星星點點地融進塵土裏。

    低咒一聲,來不及再進屋看個究竟,符延也趕緊轉身跟上了靳承乾。

    德妃臥在地上,身上壓著沉重的案桌,她卻沒了力氣去翻開它。

    身上燥熱地不行,眼前滿是虛影。可是無論她怎樣喊叫,都沒有人來應她。

    德妃的神誌已經是不清不楚,隻能不住地往下撕扯著衣服想要接觸些清涼。

    她的臉上滿是汗珠,妝容花成一片,狼狽不堪。

    可她不知道,還有一場好戲就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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