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還是灰蒙蒙的,路莞莞卻在睡夢中驚醒。下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隻帶著刺的小球在肚子裏滾動,痛得路莞莞渾身抽搐。

    “慘了…”

    一想起昨晚吃的那一大碗辣湯麵,路莞莞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哀怨地吸了吸鼻子,我這都是作的什麽孽啊…

    看看身邊還熟睡著的靳承乾,再看看外麵的天色。路莞莞強自壓下疼痛,從他的胳膊上抬起頭,用力向旁邊一滾,撞在了另一側的床壁上。罷了罷了,天還早著,陛下剛睡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天亮了再說吧。

    “嘶…”冷汗從額頭上滑落,路莞莞蜷起腿抵在胸前,慢慢唿吸著想要壓製住這一波劇烈的疼痛。

    靳承乾已經習慣了懷裏總有著個香香軟軟的小人兒,現下路莞莞這一離開,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伸手往旁邊摸著,“乖寶?”

    “在這兒。”路莞莞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伸過去握住靳承乾的。

    “亂跑什麽,不乖。”靳承乾鬆了口氣,抓住路莞莞的小手,稍一使力,便又將她拉入懷中。

    大手在小手的手心裏摸了摸,靳承乾睜開惺忪的睡眼,“怎麽這麽涼,還這麽多汗?”

    剛剛那一撞扯到了路莞莞,又是一陣疼痛襲來。盡管緊咬著牙,還是有痛唿聲逸了出去,“唔…”

    “怎麽了,乖寶?”靳承乾瞬間清醒,翻了個身用兩隻胳膊環住路菀菀,入手卻是一片濕熱。

    靳承乾心裏咯噔一聲,忙翻身下床去拿了蠟燭來。搖曳的火光下,路莞莞的臉色更加蒼白,縮著身子無力地半睜著眼,嗚嗚咽咽,“陛下,我沒事的。”

    靳承乾看著滿手的鮮血瞬間懵了,顫抖著將燭台放在床邊,伸手用被子裹住路莞莞抱進懷裏,啞著嗓子,“乖寶,疼?”

    “疼…”看著靳承乾關切的眼睛,路菀菀再也不想忍,濕淋淋的小手抓住靳承乾的衣角,嗓子裏咕嚕咕嚕擠出一個字。

    靳承乾隻覺心髒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疼得他喘不過氣來。眼淚毫無征兆地滾出眼眶,滴落在被子上,伸進去,留下一個深色的點。

    低頭吻了吻路菀菀汗濕的小臉,靳承乾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寶兒乖,朕去給你找太醫,你再堅持一會。”

    路菀菀撩開眼皮,看著靳承乾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心裏暖暖,張張嘴,複又閉上。算了,就讓他再擔心一會,誰讓他昨晚不知

    節製。

    魚真剛剛起床,打著哈欠整理腰帶,就聽見靳承乾在外麵撕著嗓子大喊,“來人,去傳太醫!”

    “嗯?”魚真一個激靈,菀菀怎麽了?匆匆忙忙係好腰帶,急急衝出了門。

    靳承乾已經迴屋了,坐在床邊默默看著路菀菀的睡顏,手指顫抖著撫去她額上的汗。

    “給陛下和娘娘請安。”魚真跪下給靳承乾行了個禮,還沒等到迴應,就迫不及待地抬頭看向路菀菀。

    路菀菀緊緊閉著眼,淺淺睡著,不時發出一兩聲悶哼。看著這情景,魚真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下時間,心下了然。

    “陛下,”看著靳承乾比路菀菀還要蒼白的臉色,魚真咽咽唾沫,“娘娘沒事,您別擔心。”

    “沒事…”靳承乾喃喃地跟著念了遍,忽然又轉頭向魚真暴躁地大吼,“她都疼這樣了,還流了那麽多血,你還說沒事?你真以為朕不敢動你?!”

    魚真被靳承乾赤紅的眼睛嚇得一愣,向後跌坐在地上,狠狠搖了搖頭,愣了愣又狠狠點了點頭,“陛下,娘娘真的沒事,她隻是來了月事。”

    靳承乾唿吸一滯,低頭看向路菀菀的臉,正對上一雙迷蒙著水霧的眸子。路菀菀輕輕頷了頷首,唇邊勾起抹淡淡的笑,“卻是月事,陛下別擔心。”

    剛才還暴怒的像隻獅子,準備大殺四方的威帝王驚住了,轉而像隻羞囧的小鹿,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慘白著臉還止不住笑意的路菀菀囁嚅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終是抱住路菀菀,將手伸進去覆上她的肚子,“乖寶,你可真是太壞了。”

    複而又長歎一口氣,“還好隻是月事,你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朕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魚真跪在地上垂眸低頭,心裏默念著非禮勿視。冷漠帝王的囧事,她可沒那個眼福去參觀。

    “陛下,”路菀菀輕輕往上蹭了蹭,靠進靳承乾懷裏,“換下床鋪和衣服吧,再拿條月事帶來,咱倆的寢衣都染上紅了。”

    靳承乾低頭一看,還真是,白色的寢衣上是星星點點的血跡。怪不得剛才出去時符延臉色都變了,保不準是以為來刺客了。

    “陛下,奴婢這就去,再煮完紅糖水來。”

    魚真得了靳承乾允準忙爬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走。看來小燕子那個“跪得容易”,自己也得抽時間做幾幅了,對了,還得給符總管帶個份。

    宮女剛來換了床褥,伺候著路菀菀擦淨換

    上月事帶,符延就帶著太醫進來了,還是上次給路菀菀看膝傷的那三個。

    看著地上跪著的三個白胡子老頭,路菀菀有些過意不去。大初一的,天還沒亮就被從床上挖起來了,還是因為自己這說不上是病的病,實在是有些難為人家。

    “三位辛苦了。”路菀菀輕輕笑了聲,“待會可要多給些賞銀。”

    “還不快過來。”靳承乾知道路菀菀沒危險了,語氣也不像從前那樣急躁了,溫和了許多。

    仍然是章太醫頂著重重壓力站起了身,上前給路菀菀診脈。這脈象真是讓章太醫欲哭無淚,就是因為月事腹痛,符總管竟是把拂塵差點揮成了皮鞭趕他們過來,這、這至於嘛這。

    章太醫退下,另兩位又上前輪流診了脈,湊在一起討論了一番。

    “稟陛下,娘娘並無大礙,月事期間腹痛而已。所謂痛則不通,痛則不通,這多因氣血運行不暢或氣血虧虛所致,氣滯血瘀…”

    “閉嘴,說重點!”

    靳承乾厲眼一掃,嚇得章太醫一個哆嗦,“這痛幾幅藥便可消下去,隻是止痛畢竟治標不治本。娘娘身子弱,前些日子又受了寒,才會腹痛的如此劇烈。應用藥好好調理,忌冷忌辣,注意保暖防寒,慢慢便會越來越好的。”

    “平日裏多喝些紅糖水,吃些益氣補血的粥,清蒸魚,豬肝,大豆都是有益處的。”

    靳承乾皺皺眉,將路菀菀放倒在床上,往被子裏塞了個軟枕,“朕出去和章太醫聊聊,你乖些,待會喝些糖水再睡。”

    “哎,知道了。”路菀菀屈起身子將軟枕頂在肚子上,笑著跟靳承乾道別。

    “糖水來咯。”魚真把托盤放在床邊,拿了個枕頭墊在床頭,笑眯眯扶路菀菀起床,“我還往裏放了紅棗,香香甜甜,快嚐嚐。”

    舀起口紅棗喂進路菀菀嘴裏,魚真挑挑眉,“甜不甜?”

    “疼。”路菀菀哭兮兮。

    “耳朵怎麽還不好了,”魚真笑著將碗塞進路菀菀手裏,“我知道你難受,自己喝,我給你揉揉肚子。”

    “我記得上次你疼的下不來床,是因為廚房做了水煮魚。說實話,你昨晚把我攆走後,又貪了什麽吃?”

    “吃了些麵,你慢慢揉,再輕些。”路菀菀抿了口糖水,哼哼唧唧。

    魚真幹脆坐在腳凳上,上身趴在床上彎著腰給她揉,“放了那個什麽神奇的醬吧?不是我說你,不是

    告訴過你了麽,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這個事情可大可小,你要是一直這樣任性下去,說不定會影響孕事的。”

    “影響孕事?”路菀菀端著碗呆住,“那麽嚴重?”

    “可不是麽,”魚真見她害怕,粗著嗓子嚇唬她,“所以你得自己當心,記著些日子,把你那個神奇的醬扔遠些。”

    “是傳奇的醬…”路菀菀抿著嘴反駁,有些失落的低頭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肚皮。

    陛下都二十三了,還沒個子嗣,現在還好說,以後怕是要被朝臣咬著不放了吧。開枝散葉,那是多重要的事,要是有天陛下迫於壓力不得不去了別的娘娘的宮中…想想就覺得有股無名火起。

    孩子呀,有個香香軟軟會叫母妃的孩子多好,不對,應該是一群。自己一定要努力,用美色和孩子牢牢拴住陛下,讓他除了北辰閣哪兒也去不得。嘶…肚子疼,昨晚為什麽要吃那個東西啊…

    放下碗,卻是越想越難受,手腳還冰涼著,心裏卻好像有口灶在燒,燒的她煩悶不已。

    “哎呀…”路菀菀幹脆將上身縮進被子裏,捂著肚子煩躁地扭來扭去。

    “手…手疼。”魚真費力地將手從路菀菀腰下抽出,用嘴輕輕吹著氣,“真絲的寢衣就是好呀,手被這麽壓都不留痕跡的。”

    抖抖手腕,用指尖捅了捅被子凸起的部位,“我說,我給你喝的是紅糖水,又不是雄黃酒,你這還是要現出原形是怎樣?”

    “好煩呀。”被子下傳出路菀菀悶悶的聲音。

    “經期綜合症…”魚真眨眨眼,伸手去扯被子,“你別悶著,把頭露出來。我唱曲兒哄你睡覺好不好?”

    “用不著,你的曲兒,越聽越煩躁。”路菀菀撩開被子大大吸了口氣,“我自己睡會,你出去吧。還有,把那罐子辣椒醬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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