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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李昂就在陸子清的督促下,適應著書生的身份,命的便是練字畫畫,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倒是有六個時辰站在書桌前,手腕上吊著石塊,懸筆練字,順道學畫山水畫。


    長舒一口氣,李昂放下狼毫,看著那篇千字文,倒也有些欣慰,來大秦以後,雖說也是用毛筆寫了三年字,可是那三年裏加起來寫的字還不如這段日子裏,半天寫得多。


    “不錯,剛健有質,古樸厚重,可以拿出去見人了!”看過千字文,陸子清點了點頭,拿起書桌上一副秋雨山居,歎了口氣,“不過李大人這畫道之上,筆法雖到家了,可這意境還是稍嫌弱了點。”


    李昂心中苦笑,若不是他以前學過繪製軍用地圖,懂一些畫圖的知識,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個有些近於癡狂的陸先生。


    “來,李大人,我們再切磋一局。”陸子清也不管李昂已經站了數個時辰,徑直走到棋盤前,手指輕揚,拈起黑子拍在了棋盤上。李昂也唯有拈起白子,與他對局。


    “李大人拈棋的手勢,已經盡得瀟灑二字,也無妨了。”看著李昂下棋時,自始至終都從容淡雅地拈子拍棋,陸子清笑道,“至於樂道,李大人本就是國手之資,亦毋庸再試。”


    “琴棋書畫,李大人已無需擔心,隻是這劍術上。還要再加雕琢一下,去掉那嗜血地殺伐氣,多幾分從容不迫和雍容華貴便行了。”陸子清看著徐徐如林般站著的李昂,滿意地道,“李大人此時出去,便說是荀家,司馬家的公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陸先生。這算是完了嗎?”聽到陸子清所言,李昂問道,這大半個月裏,他都是在書房裏度過,尚未外出過。


    “完了,明日自會有人前來。教李大人劍術。”陸子清點頭道,推開了書房門道,“李大人悶了這麽久,出去透透氣吧?”


    與陸子清一同走出,李昂隻看到那兩個喚作黑摩,黑羅的昆侖奴在外麵侯著,樣子恭順。“陸先生,這兩人?”


    “山陽是青州地界,青州海運發達,不少大戶人家家裏也蓄養昆侖奴。李大人扮得那位李六如公子家裏,便有兩位昆侖奴。”陸子清答道。接著又看向身旁的兩個昆侖奴道,“他們兩人雖是昆侖奴。可是卻是有我大秦的戶籍,是金陵都護府抽調的步戰好手,擅用重劍,有他們在李大人身邊,也算是多兩個好手可用。”


    “見過李大人。”聽著黑摩和黑羅字正腔圓的漢話,李昂點了點頭,仔細打量起兩人來,隻見兩人都是身材壯碩。麵相敦厚,目光順從。


    “陸大人。不知道這昆侖奴在我大秦有多少?”李昂目光從黑摩和黑羅身上收迴,看向身旁地陸子清問道。


    “聽說二十年前,南方各地報上的數目大約在六十萬戶左右。”陸子清答道,“不過黑洲非洲的昆侖奴這些年來,搭乘我朝商船自願前來者日趨眾多,聽說交州,南洋等地,昆侖奴的數目已近百萬。”


    “在黑洲,很多昆侖奴吃不飽飯,各個部落間時常打仗,日子過得極慘。”陸子清看向黑摩和黑羅,朝李昂道,“他們就是小時候跟著父輩逃到大秦來的。”


    走到院子門口,陸子清朝李昂拱手一禮道,“李大人不用送了,在下就此告辭。”


    看著陸子清遠去的身影,李昂想到東廠還有如此人物,不由對明天來得那位劍師有些期盼,不知道那人又能教他些什麽呢?


    走迴庭院,看著已經習慣自己書生打扮地眾人,李昂忽然發現風四娘和林風霜竟是不在,不由皺了皺眉道,“四娘和風霜呢?”


    “公子,兩位小姐去看店門子了,說是要把咱們府旁邊的酒肆盤下來,做些生意,省得整天閑著沒事幹!”崔斯特在一旁答道,眼睛偷偷地瞧著李昂,怕他為風四娘和林風霜的事情不高興。


    “找些事情做也好,整日悶在府裏,也不是好事。”李昂自語道,接著找了崔斯特徑直去了書房,他有些事情要他去做。


    將西城和西市的事情講給崔斯特聽後,李昂道,“你找到那戶人家,讓他們替我打聽碼頭各幫會的事情,記得,不要讓旁人知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妥此事。”崔斯特答道,不過想了想,他最後還是開口勸李昂道,“公子,我以前當書吏的時候,京兆尹不是不想管西市碼頭的事情,而是不敢管,以前曾有幾任京兆尹搜集了證據,想要徹查西市碼頭那些控製苦力的幫派,可是最後都石沉大海,有一個還被人尋了由頭革了官職,這事情不好管那!”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不過我也沒指望讓朝廷的那些文官去管這事。”看著一臉憂色的崔斯特,李昂笑了笑道,“你去便是,這事情我自有主意。”


    “既然公子胸有韜略,我也就放心了。”崔斯特見李昂這樣講,點頭道,轉身走出書房,直奔西城舊街而去。


    破舊地瓦房前,崔斯特抬了抬頭上的鬥笠,敲門道,“可是荊家嗎?”


    開門地是個瘦小女人,看到拿掉鬥笠的崔斯特,不由愣了愣,神情有些戒備,“你是誰,尋我家做什麽?”


    “李都尉著我前來,送些錢物。”看著那女人過早蒼老地臉龐,崔斯特想到這西城有很多這樣的人家時,心裏也不由沉重起來。


    “是李都尉他讓你來的,快進快進。”聽到是那天救了自家的李都尉派來的,那女人連忙把崔斯特迎進了門,替他倒了涼茶,便往內房走,“我去叫我家男人起來。”


    “不必,他腿傷未愈的話,還是我去看他,李都尉正好有些事想請他幫忙。”崔斯特跟著女人站起來,一起進了內間。


    看到金發碧眼的崔斯特,圍在父親身旁的荊冷和荊寒不由有些好奇,他們從小到大,還未見過番邦人,躺在床上地荊力早聽得外麵妻子的話,知道這是救命恩人派來地人,掙紮著站了起來,給崔斯特見了禮。


    讓妻子和兩個兒子出去之後,荊力看向了崔斯特道,“不知道恩人有何吩咐,就算要荊力拚了性命也無妨。”經過大半


    養,這個曾經奄奄一息的漢子已是麵色紅潤,中氣十


    “李都尉希望你替他留意碼頭上各個幫派的事情,你能打聽多少就多少。”崔斯特看著麵前質樸的漢子,把李昂的意思告訴了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摸出了一袋金銖道,“這些錢是李都尉給你拿去打聽消息用的。”


    “這怎麽行,隻是打聽消息而已,用不了那麽多?”荊力看著沉甸甸的一袋金銖,慌忙道,他秉性純良,李昂救了他的命,對他來講已是還不清的恩情,這錢卻是說什麽也不肯收下。


    “你這人怎麽這麽糊塗!”見荊力不肯收,崔斯特不由急了,“你不花錢給那些人花銷,如何打聽得到有用的消息。”


    見崔斯特說得鄭重,荊力也不是榆木疙瘩,便收下了那袋金銖,隻是在崔斯特走前指天舉誓,說絕不會用這金銖來自己享用,讓崔斯特直歎遇到了個死心眼的老實人,不由擔心他到底能不能打聽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走出屋外,崔斯特戴起鬥笠,摸出十幾枚金銖遞給送他出來的荊氏道,“李都尉最近有緊要軍務,不能過來,這些錢你拿著用。”


    荊氏呆呆地拿著那十幾枚金銖,直到崔斯特走遠了,才迴過神來,她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冷冰冰的年輕軍官大人竟是這般細心的好人,如此惦記著她們一家人。


    走在西城地街道上。崔斯特忽地拉低了鬥笠,走得步子更快更疾,專挑那些人少的小巷子裏走。


    看著前麵戴鬥笠的藍衣人忽地失去了身影,三蝦不由急了起來,也顧不得會不會被發現,朝前跑了起來,卻沒料到剛進一小巷,就覺得脖子上一陣冰涼。駭得他麵色蒼白,不敢再動半步,隻是看著脖子前的半寸刀尖,顫悠悠地道,“大爺饒命!”


    “你是誰,為什麽跟蹤我?”崔斯特壓著喉嚨。低聲問道,這個小矮漢已跟了他不短的時間,隻不過跟蹤得實在低劣,不過是出了荊家所在的那條土街,就被他發現了。


    “大爺這,這是什麽意思,要是劫財的話,小的身上就三個銅鈿。”三蝦哭喪著臉道,不知情得還以為他說地是實話。


    “看起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死心。”崔斯特冷哼間,刀鋒一緊。在脖子上拉了道細口,頓時唬得那叫三蝦的小地痞求饒起來。


    “大爺。別,別。小的說,說。”三蝦嚇得兩腿打起了哆嗦,“小,小的叫三蝦,是言老大讓我看著荊家,說是有人去他家的話,就讓我跟著來人,打聽下底細。”


    “那個言老大是幹什麽的?”崔斯特刀鋒鬆開了些。讓那個叫三蝦地小地痞心定了定。


    “大,大爺。言老大是西城天門賭坊的大老板。”


    撤去刀鋒,也不待那小地痞轉過頭,崔斯特一刀柄砸昏了他,將他拖入小巷的陰影處,拉了拉鬥笠,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夜晚,迴到府裏,崔斯特將白天的事情全告訴了李昂,“公子,我打聽了一下,那家天門賭坊,在西城算是不小的黑道勢力,手底的幫眾不下三百,不過沒聽說他們有和哪家世家或是朝廷官員有關係。”


    “不必管他們,隻要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就行,這件事情急不得,先這樣好了。”李昂略微思索下道,“對了,你讓老岑以後多留意下長安黑白兩道的江湖勢力。”


    走出書房,李昂徑直去了前廳,風四娘和林風霜買下了自家門前不遠處的酒肆,也不知道她們商量得怎麽樣了。


    “咱們就以賣酒為主,老娘倒不信,就賣不過那個天然居的灞橋春。”老遠地,李昂就聽到了風四娘的聲音,不由笑了起來,他地風老板娘終於迴來了。


    “什麽酒,那麽貴,居然要三百金銖一壇?”李昂跨進前廳,看著風四娘和林風霜笑問道,說實話,他雖然聽說過天然居的大名,可是那酒倒不曾聽說過。


    “是天然居獨門秘製地灞橋春。”看到李昂眼裏不解,林風霜答道,“據說是天然居用冬天的灞橋雪水,釀製的清酒,喝下之後,迴味無窮,每日隻售百壇,仍是供不應求?”


    “哦,那什麽時候倒要弄壇子來嚐嚐味道,看看是怎麽個迴味無窮的法子。”李昂聽了之後,笑道,“隻是三百金銖,實在是貴了點。”


    “哼,什麽迴味無窮,根本沒我的冰裏燒好,不過是靠著名氣唬人而已。”風四娘在一旁憤憤道,頗有些不平的意思。


    “風霜,你們喝過那酒了?”李昂看向了林風霜,口裏那聲風霜叫得極為自然。


    “我和風姐姐早上見你又被逼著寫字,就一起上街看熱鬧去了。”林風霜看了一眼李昂,心裏卻是為了那聲風霜心跳不已,她眼裏含著喜意道,“哪想到碰上了那個荀公子,他非要請風姐姐和我去天然居,喝了那個灞橋春,風姐姐就…”


    “你們那一頓花了多少錢?”聽到荀日照又來了,李昂不由皺起了眉頭,偷偷地看了一眼風四娘,那個書呆子可不是她的對手啊!


    “沒多少,五千金銖而已!”風四娘看著李昂,得意地道,“我和林妹妹一共喝了十壇灞橋春,你是沒看到他的臉,真是有趣極了。”


    “十壇。”李昂愣了愣,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林風霜和風四娘是什麽人,一個以前是數萬鐵騎地統領,一個是開黑店的老板娘,區區十壇子清酒,實在不算什麽。


    “對了,你跟我說說,我地冰裏燒在長安賣,叫什麽名字好?”風四娘忽地看向了李昂,“你跟那姓陸的那麽久,應該知道怎麽取風雅的名字。”


    “四娘你釀的冰裏燒,是不折不扣的烈酒,在長安賣的話,就叫長安醉好了。”李昂笑了笑道。


    “長安醉,醉長安。是個好名字,風姐姐,我們就用這個名字吧?”林風霜聽了之後,眼睛一亮道。


    “嗯,長安醉,醉長安。蠻有味道的,就用這個吧!”風四娘念了念,定下了這個日後替李昂賺得盆滿缽滿的烈酒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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