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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光飛濺裏,李昂一次次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看著眼裏滿是不甘,身體在麵前滑落的黑衣死士,李昂感受著臉頰上血滲出的溫熱,嘴角浮起的淺笑令人有種說不出的戰栗和恐懼。


    圖勒渾身浴血,身上刀口處傳來的痛楚讓他握刀的手不可抑製地顫抖著,殺死敵人,或是被敵人殺死,都無所謂,他隻想跟身邊的‘同伴’一齊廝殺。


    齊陵王和風四娘趕到,然後她們驚呆了,李昂和身邊的十人個個都像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一樣,身上不住地淌著血,他們腳邊是堆積成山一樣的屍體。


    “叮!”齊陵王腰間的風鈴刀出鞘,身子疾衝,橫在李昂身前,架住了撲上的兩名黑衣人,刀鋒一橫一引,快得似電,血色的飛花綻放,兩具失去生命的身體在半空裏倒下。


    看著齊陵王和李昂並肩而立,刀鋒落處,所向披靡,風四娘袖間滑落雙刀,和身後的阿紫一同衝進了陣中,敵住了那些依然不斷湧上的黑衣死士。


    “你來做什麽?”看到風四娘,李昂左手的短刃甩出,釘在了想要偷襲她的一個黑衣死士額頭,接著持刀殺到她身邊,大聲道。


    “我來救你!”風四娘看著李昂染血的臉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愣了愣。


    “這是戰場,不是江湖,快迴去!”李昂猛地揮刀劈翻一個衝來的黑衣死士,護在了風四娘身前,和他一起並肩站著的還有長刀淩厲無匹的齊陵王。


    “迴去吧,這裏不適合你!”齊陵王迴過頭低聲道,她的眼裏平靜,沒有絲毫的得意。


    “姓李的,你…”風四娘看著身前始終不曾迴頭的李昂,最後咬了咬牙,和阿紫在兩人的掩護下退迴了大帳。


    “我等著這一天很久了!”和齊陵王背靠背,李昂看著四周湧來的黑衣死士,忽地道。


    “我其實很想和你一起去江南看看。”齊陵王答道,長刀翻轉,格開了近身的兩柄鋼刀,聲音清冽。


    “想去江南嗎?”李昂皺了皺眉,身上已是挨了一刀,他抽出刀鋒道,“以前怎麽沒聽你提到過?”


    “我講過,隻是你沒聽到而已。”齊陵王想到照顧李昂的那段日子,眼裏漾著暖意。


    “那好,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陪去你看看江南的風光。”李昂踢飛一人,刀鋒切入身側撲來的黑衣死士的脖子,切下了他的頭顱。


    “你答應了,可不能反悔!”齊陵王肩頭一痛,素衣上血滲了出來,不過她的聲音裏卻滿是喜意。


    “嗯!”李昂應聲道,忽地轉身,尖銳的刀鋒刺入齊陵王身後黑衣死士的咽喉。


    聽著耳畔血噴湧而出的風聲,齊陵王朝李昂一笑,身子踏前,手裏的長刀揮出,斬飛了李昂身後衝上的黑衣死士頭顱。


    刹那間,兩人交錯而過,背靠背敵住了撲上的黑衣死士。


    圖勒看著在眼前閃過,錯身擊殺敵人,最後背靠背並肩而戰的兩人,覺得那種天衣無縫般的默契,就好像小時候見過的狼王狼後一般。


    大地忽然震顫了起來,接著‘殺光拓跋叛逆!’的高唿聲響了起來,接著一支奔湧而來的騎兵隊猛地躍入了李昂的視線中,他們穿著火銅色的鎧甲,頭盔上插著長長的白色雉羽,看上去就好像熊熊燃燒的火焰席卷而來。


    慕容恪掣出鞍旁的長弓,引弦奔射,長箭破空唿嘯,射穿了李昂身前一名黑衣死士的胸膛。看著那猶自震顫的箭羽,李昂知道,來得不是敵人,可是他還是不知道這支身穿火紅盔甲的騎兵究竟是什麽人。


    踏火騎如野火一般從那些黑衣死士身後疾掠而過,在他們迴頭的瞬間,手裏稍稍彎曲的馬戰橫刀削過了他們的脖子,刹那間,一排排的人頭衝天而起,接著倒在牧草中,被鐵蹄碾過,化作一團血肉。


    慕容恪策馬奔到李昂麵前,從鞍上躍落,手裏橫刀如匹練一般橫在李昂神情,架住了撲上的黑衣死士,轉身疾劈,將兩人斬下後,才朝渾身是血的李昂抱拳道,“慕容恪來遲一步,還請大人見諒!”此時他身後的踏火騎已是將剩下的黑衣死士分割開來,十騎一組,圍殲陣中殘存的黑衣死士。


    “慕容。”李昂微微一愣,然後想起了有關慕容家的傳聞,他們是一百五十年前鮮卑王檀石槐的後人,自太祖賜姓慕容之後,便以漢人自居,是翰州首屈一指的大族,與之後崛起的拓跋氏是死敵,他們認為自稱是鮮卑人的拓跋氏是在指摘他們背棄祖宗,是在嘲笑他們。


    “大人,不知道高歡將軍可在?”慕容恪看著李昂領口處的三枚紫銅龍徽,忽地問道。


    “高將軍在營中。”李昂看了眼纖塵不染,翩翩貴公子模樣的慕容恪,和齊陵王走向了大營主帳。慕容恪見李昂對自己有些戒備,也不說話,隻是讓下馬的踏火騎救治那些受了傷的黑騎營士兵,自己跟在兩人身後,向著主營去了。


    拓跋矽看著身後湧現的踏火騎,將慕容家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可是此時他想離開已經晚了。“原來是拓跋家!”黃泉看著麵前的拓跋矽,冷冷道,“你們竟然敢背叛大秦,真得是活得不耐煩,嫌命太長了。”


    忽地破空聲響起,被黃泉纏住的拓跋矽想躲時,已是來不及,隻是避開胸腹要害,肩頭卻是中了一箭,吃痛裏,被黃泉飛起一腳,踢在腰裏,倒在了地上,想起身時,迎接他的是透著寒氣的刀鋒。


    看著倒在地上的拓跋矽,眼裏收斂起殺氣,慕容恪放下弓,向身旁一直盯著他的李昂道,“像這種叛逆,人人得以誅之!”


    看著被黃泉扔過來的拓跋矽,李昂冷聲道,“我最恨叛徒。”說完,一腳踢在了他中箭的肩膀處,看得一旁的慕容恪大覺爽快。


    拓跋矽忍著痛,臉色鐵青,一語不發,似乎在等著接下來的毆打,不過出乎他的意料,隻是挨了一腳之後,李昂拉起了他,押著他走向了主帳。


    走進主帳,看著站在崔斯特身邊的元洛神和霍小玉,李昂放下了心,他朝崔斯特點點頭,讓他帶著她們離開。


    “洛神,小玉,乖。我一會就迴來。”看著想朝自己跑來的兩個孩子,李昂笑了笑道。


    慕容恪看著兩個小女孩,又看看李昂,隻覺得大為有趣,他想不到這個一直冷著臉的軍官,笑起來居然讓人覺得很溫柔。


    薛衣人看著一身是血,站在李昂身邊的齊陵王,再也忍不住,徑直走向了她。“你們先走!”看著望著自己的齊陵王,李昂朝兩人點了點頭。


    很快,帳子裏隻剩下了高歡和李昂,慕容恪,還有拓跋矽四人。


    “陰蓄死士,和突厥人勾結,現在又明目張膽地刺殺朝覲帝朝的使節。”高歡看著跪在地上的拓跋矽,眼神冷冽,他忽地站了起來,沉聲道,“你們以為我們不敢鏟平你們拓跋一族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拓跋矽猛地抬起頭,看著高歡,“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的又不是我們拓跋一家,要不是慕容氏要籍著此事將我們趕盡殺絕,我們也不敢鋌而走險,襲擊將軍。”


    “拓跋矽,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慕容家何時要將你們趕盡殺絕了。”見高歡眉頭微皺,慕容恪立時大喝道,便要去打地上的拓跋矽。


    見慕容恪要上前,高歡喝住了他,然後看著地上的拓跋矽道,“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的不是你們拓跋一家是嗎,那麽為什麽慕容家沒有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


    “我不管你們拓跋家和慕容家之間的是非,總之此事我會親自向陛下稟報,到時你拓跋家,是死是活,全憑聖裁!”高歡冷冷說完,看了一眼慕容恪,道,“他就交給你了。”


    “喏!”慕容恪應聲間,朝地上臉色死灰的拓跋矽冷笑一聲,抓起他出了大帳。


    “你覺得慕容家怎麽樣?”等慕容恪走後,高歡看向了一直冷眼旁觀的李昂。


    “也不是好人。”李昂答道,想到戰死的那三名黑騎營士兵,他又補了一句,“慕容家早就知道拓跋家要來夜襲,卻隱而不發,分明是要做實他們的罪名。”


    “哼!”聽著李昂的話,高歡的臉色沉了下來,“想要一家獨大,他們的算盤打得太精,嗬嗬…”


    李昂退出了帳子,他不知道高歡讓他知道這些事情,究竟有什麽意思,不過既然不關己身,他也不願去想,聞著風中濃重的血腥味,他皺了皺眉,走向了遠處透出昏黃燈影的小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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