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鶯啼綠映紅,四月份的京城郊外,一片生機勃勃的暮春美景。皇覺寺所在的山上,更是一片鬱鬱蔥蔥。

    此時,平靜的山道上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在這寂靜的山林裏顯得尤為明顯,鳥兒紛紛驚起,似乎在吟唱一首春天的讚歌。

    姚嬤嬤坐在馬車裏,沉默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當真是青山無情,窗外的一片生機越發襯的她心如死灰。眾生皆苦,餘生她隻願在廟中祈福,替娘娘求一個安樂來生。

    突然,馬兒發出一聲長鳴,整個車廂猛的一頓。“這馬夫是怎麽趕車的,”姚嬤嬤剛想斥責,便感覺到一股液體噴濺進來,一看,淋漓的鮮血瞬間濺滿了車廂,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了刺客。

    當下也不慌,娘娘去了,她一個老貨又有什麽可留念的呢,“娘娘,老奴這就來陪你了。”姚嬤嬤閉上雙眼,在心裏默念道。

    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進來,反而窗外一片的刀劍聲,姚嬤嬤有些詫異的睜開眼,難不成還有人一路保護自己不成

    “在下許巍,七皇子派在下在這一路保護嬤嬤,餘下的路程便由在下送嬤嬤前往,還請嬤嬤放心。”

    車外傳來聲音,姚嬤嬤頗是愣了會兒這才迴過神來,“老奴謝過七皇子的大恩大德,隻奴現在不過一條賤命,不知七皇子所為何意”

    從前娘娘在時,自己還算的上是哪些皇子討好嫡母的一個捷徑,如今早已是明日黃花,一個無用之人罷了。

    “在下不知,主子也常來寺中問佛,嬤嬤有疑問他日若是有緣得見主子,直問便是。沒有陳宇飛的允許,許巍自是不會說些什麽。心裏感歎,這主子真是料事如神,誰能想到一個失去倚仗的嬤嬤還值得追殺呢

    眼光瞄了瞄周圍的屍體,許巍笑了笑,心中不屑,“走吧。”馬車緩緩啟程,徒留一地的鮮血,與滿山的翠綠比起來,越發顯得刺眼。

    相必那人也沒料到會有人相救,顧派來這種貨色,不過想起剛才一個活口幹淨利落的自殺,許巍心中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麽人家,即使一個低級的死士也訓練的如此規整呢”心裏不解,打定主意迴去要好好報告一番。

    七皇子府

    “嗯,這事我知道了,姚嬤嬤那裏安排的如何”

    書房裏,陳宇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許巍,開口問道。

    “啟稟主子,姚嬤嬤那裏已是安排好了照主子的吩咐,已留卓遠、顧明兩

    人在那裏看著,主持那裏也打過招唿,想姚嬤嬤短期內是無事的。”

    慧明大師與陳宇飛乃是至交,世人皆知大師佛法精深,卻不知大師一身功夫更是微妙玄通,就連許巍與其切磋過幾次後都覺受益匪淺。如今既然慧明大師應承了保姚嬤嬤安全,隻要不是大規模的暗殺,姚嬤嬤這安全自是不成問題。

    主子問了,許巍自是一五一十的迴答。他是一個侍衛,縱是心中不解,隻要主子不說他便不問,隻管做事便是。

    朝中皆知七皇子為人淡漠,在軍營裏曆練了幾年,如今雖是個閑散皇子可那冷硬氣質卻是益發明顯,此刻麵無表情的看著書的陳宇飛,看起來與往常並無不同,可隻有靠近了,才能看到那雙緊緊捏著書頁的手,泛著青紫,“自己與姚嬤嬤談話時那一閃而過的身影果然不是幻影,那麽,父皇為何不願自己與嬤嬤見麵”或許是,父皇在害怕些什麽

    那次與姚嬤嬤談話的內容飛速閃過,六皇子!莫不是他六哥之事有什麽秘密,可六哥已經去世,母後也已殯天,趙家也翻不出什麽天來,父皇究竟在害怕些什麽呢,陳宇飛有些不解。

    此刻的玉華宮,一片寂靜。宮女進出皆斂聲閉氣,生怕驚擾了主子。

    新進的安貴人懶懶的躺在那裏,一雙丹鳳眼假寐著身邊自有丫鬟輕輕的打著搖扇,心裏有些羨慕的看著主子,陛下對貴人當真是恩寵隆重,就連主子手裏隨意把玩的都是南海今年進供的東珠,據說隻得一對兒,就連新逝的皇後在時也沒能得到呢。君恩似海,當真不是一句空話。

    “陛下駕到。”

    門外傳來通報聲,安貴人這才睜開眼,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行李。

    皇帝自是趕緊扶住了自己的新寵,“玉兒不必多禮。”

    安貴人抬頭一笑,波光瀲灩,眼底似有豔光閃過,一時竟讓人有些看花了眼,當真是天生的狐狸精,勾人的緊。

    見皇帝來了,也不矜持,隻軟軟的靠在皇帝懷裏撒嬌,“陛下,臣妾近日好生無聊。”說著這尾音還微微上揚,便如一把小鉤子,皇帝隻覺自己的心都被勾的癢癢的。

    “玉兒乖,待皇兒誕下,朕帶你好好去行宮玩上一段時間。”

    安貴人卻是不依,“皇上日理萬機若是為了臣妾那般,外麵哪些酸腐文人又要寫些酸詩來罵臣妾了。”

    這話聽起來頗是委屈,皇帝皺起眉,“誰給你傳的這些話”

    到底不忍心

    苛責懷裏的嬌嬌兒,隻厲聲對周圍人說道,“以後這些話不許你們主子聽到,若是貴人煩心,仔細朕揭了你們的皮。”

    周圍人自是應諾心裏惶恐,主子看起來萬事不理,這些話是怎麽傳到主子耳裏的他們竟是一無所知,聽了皇帝的話,當下隻覺這冷汗都冒了出來,心裏暗暗決定以後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安貴人倒是突然笑了,貼近皇帝低聲說道,“臣妾可是狐狸精,陛下想好怎麽被臣妾迷惑了嗎”

    皇帝低聲一笑,“那麽,愛妃想讓朕如何做呢”男人帶著些曖昧的氣息噴灑到安貴人的臉上,讓她瞬間便軟了腿。若不是皇帝扶住,恐怕此刻已是癱軟在地。

    皇帝不由得大笑起來,“這般敏感,還當真是個狐狸精。”他就愛她肆意的性格,愛她敏感的身體,每每在她身上馳騁的快感仿佛都在告訴他依舊年輕,那一聲聲的嬌喚更是讓他愛憐不已,勇猛異常。

    顧及到安貴人有孕,皇帝壓下自己的欲望,倒是安貴人察覺到皇帝的反應,一笑,在皇帝身邊說了句話,皇帝抬頭看向對麵的侍女,肌膚盛雪,雙目似是一泓清泉,雖不如安貴人的嫵媚,卻自有一股清靈,正是欲火難消之時,便成全了她。

    安貴人見狀,心裏有些諷刺,臉上卻是一副撚酸吃醋的樣子,惹的皇帝大笑,又許了她無數的好處,這才往偏殿去了。

    直到隔壁傳來隱隱約約的動靜,安貴人這才說道“我累了,你們服侍我休息吧。”

    眾人隻當她吃醋,心裏感歎這琴晚當真是好運,得承雨露,這可是多少人盼也盼不來的福氣。當下服侍主子睡下,也就退下了。

    直到寢殿內恢複了安靜,安貴人這才睜開眼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先前的嫵媚迷離,換了身夜行衣,幹脆利落的從窗口跳了出去。門口的侍衛打著盹兒,在太平盛世,哪來的危險要守,不如讓他們快活些。

    待到了目的地,那裏早有人候著。安貴人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那老不死的精明的很,隻隱隱約約得了這些,日後有了消息我們再見。”

    那人點了點頭,囑咐到,“你也萬事小心。”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紙條塞進懷裏,仔細查看了周圍的動靜,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了。

    安貴人看著那人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眷念,隻現在還不是談這些的時機,且早已不潔的自己也配不上那人吧,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也轉過身往玉華宮去了。

    一覺睡醒,她仍是那個天生媚骨、迷惑君主的貴人。至於昨晚的影子,雨現在的她不過一場幻夢,夢醒之後,自當忘個幹幹淨淨。

    “稟告侯爺,剛才一個小乞丐突然跑過來遞給老奴這個,奴才想著,萬一是什麽重要的事兒,還請侯爺先過目才是。若不是,奴才立刻處理。”

    承恩公趙府,侯爺趙暉有些驚疑的拿過管家手裏的信,承恩公親啟。

    龍飛鳳舞的大字,考究的宣紙,可又是從一個乞丐手中遞過來,無不說明著它的不尋常。

    待打開一看,趙暉隻覺自己渾身一震,“去喚世子、二公子迴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管家領命而去,趙暉則是陷入了沉思。

    妹妹臨走前給自己遞了封信,言在必要時候可以助七皇子一臂之力,他卻沒怎麽在意。隻當妹妹心軟,左右如今哪個皇子登基都與他趙家無關,他自是沒有必要去趟這灘渾水。

    可若這信上說的是真的,趙家是否還能更近一步呢那往日烈火烹油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轉眼卻已是冷冷清清,趙暉隻覺一陣心痛。他是謹慎,可這不代表他沒有野心。

    這事關重大,還是要與兒子好好商量一番才是。

    待趙敬、趙鵬趕到,看了信件也是大吃一驚。父子三人細細商議一番,今夜,這燈,徹夜不息。

    第二天,京城大街小巷便傳出一個消息。

    承恩公府二公子在外養妓子的消息不知怎麽讓府中人知道,承恩公大怒,竟將次子趕出了門,隻言日後沒這個兒子。

    百姓們議論紛紛,想不到趙二公子這清貴讀書人私下竟如此不堪。經此一鬧,這趙二公子日後這仕途怕是不順的緊。這讀書人最是愛惜名聲,篇他鬧出這種醃臢事兒。聽說已經羞愧出京了。

    承恩公府

    趙暉看著次子離京的方向,眼中隱含淚光。迴頭拍了拍趙敬的肩膀,父子二人頷首,一切竟在不言中。

    佛說,一念成佛,一念亦成魔。日後萬般變化,不過源於當初的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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