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人漸漸遠去的身影,蘇穎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身邊的丫鬟見側妃這樣,有些擔心,“莫不是那些人冒犯了娘娘不成,娘娘如今身子貴重又豈是她們可比,可不要傷了身子,得不償失。”

    “你又是什麽東西,本宮的事兒又豈是你能插嘴的。”蘇穎心情不好,嗬斥道。再說自己的家人再是不好又豈是她一個下人可以隨意言說的。

    “奴婢知錯了,還請側妃饒了奴婢這一迴。”那丫鬟原本還以為討了個巧,如今這蘇側妃可是世子麵前的第一人兒,這迴被下了麵子心裏定是有些惱怒,卻不料反而觸了側妃的黴頭。遂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蘇穎這心裏是有些惱怒,自己原先被送入晉王府之時,父親便言明蘇家是自己的後盾,隻要自己不犯錯,縱是親王府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拿自己如何。後來事實也證明父親說的正確性,再加上自己的小意奉承,世子對自己倒也有些憐愛。偏原世子妃進府後對自己是一百個不滿意,好不容易等她逝去,自己也生了庶長子卻又被自己的堂妹截了胡,蘇穎想縱是個聖人也不是個沒脾氣的吧,更何況自己隻是想要過的更好些。讓自己的兒子未來走的更平順些,難道這也有錯嗎?

    想起剛剛一向對自己和善的二伯母言明八妹妹對世子妃之位並無意,隻是形勢所迫,以後縱是進府也不會為難自己更不會擋了熙哥兒的道,讓自己寬心,自家姐妹就不要互相為難了。蘇穎有些想笑,有些憤怒,又有些悲涼。

    是啊,別人棄之敝屣的東西自己偏是求而不得,自己兒子終究是要頂著個庶出的身份在外處事,或許自從八妹妹這個世子妃定下來了之後自己這個側妃也就沒那麽重要了吧。自己已是明日黃花,哪裏比的上她蘇珍的青春年少。蘇穎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等幾年後八妹妹進門時自己該是更老了些吧。

    “不!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兒發生,她的熙哥兒是那樣的聰明,自然一切都要是最好的。”心裏的聲音仿佛都要衝破喉嚨,蘇穎頓了頓,“今個兒我也有些累了,這就迴府吧。”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在這菊花盛放的季節,景陽侯府今日也是熱鬧萬分。

    整個蘇府可以說是是煥然一新,比起前段時間老太爺生病時期的死氣沉沉相比簡直可以說是不可同日而語。

    戲台子是早早的便搭起來了,上麵一曲麻姑獻壽可以說是博了個滿堂彩。原來今日

    正是蘇老太爺七十大壽。

    人生七十古來稀,更何況這蘇老太爺前段日子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聽說還是皇帝陛下親自指的太醫方才治好。如今這外麵誰不道一聲皇帝仁厚,道一聲蘇府君恩深重。這迴蘇老太爺的壽宴自是早早的便準備好了厚禮前來。

    隻見來來往往的馬車停滿了廊簷,門口接客的管家也是一身新衣,此時正笑容滿麵的在蘇宸旁邊收著禮物,命下人仔細些登記造冊,這可是日後人情來往的重要憑據,定是要小心些才是。

    此時的明心堂,蘇老太爺看著眼前一排的孫子孫女,他如今雖是醒了,這身子卻是有些動彈不得,這眼裏卻滿是笑意,顫聲道,“快起來快起來,”又對自己的嫡長孫蘇醴說道,“轉眼間醴哥兒都得了兒子了,我也是老了,仿佛昨日醴哥兒才這麽大。”

    蘇老太爺顫巍巍的伸出自己的手,有心比劃比劃卻發現自己隻能躺在床上,這目光不免有些失望,“罷了罷了,以後醴哥兒也要幫襯著你父親些才是,”又對蘇寧等其餘人說道,“你們都是我蘇家的子孫,既享了蘇家給你帶來的富貴,自然也要承擔些家族的責任,也不求你們鞠躬盡瘁,隻是這團結二字你們是定要記住的,不管何時,不管遇到何種事,我蘇家內部不能亂!”

    眾人皆應是,就連一向吊兒郎當、被哥哥們趕來看著父親的蘇進也是沉聲應道。

    既是蘇家人,自然是要為蘇家做些事兒的。若是平日裏享家族富貴之時心安理得,待家族有禍之時卻隻知各自逃走,又稱何世家風骨。

    一個家族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最重要便是要團結。這大家族裏最不缺的便是醃臢事兒,手心手背尚有分別,這一碗水又怎麽可能是真正端平了的,到了今天,蘇老太爺也隱隱感覺到了大限將至,他活了一輩子了,也為蘇家操心了一輩子,不求子孫後代大富大貴,隻求團結些。縱是丟了這祖宗的鐵帽子隻要這兄弟齊心也是能熬出頭的。

    站在一旁的蘇老太太見丈夫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心裏酸澀,悄悄的用手帕抹了抹眼淚,“好了,這外麵也都開始了,你們都出去待客吧,這裏有我呢。”

    此時外麵一片喜慶,本也是存了衝喜之意,又得了老太太首肯,蘇府這迴自是辦的盛大。這侯府本就精致,那客人出亭過池,隻覺這一花一木、一山一石皆是巧妙,今日又著意添了些絹花,配上遠處戲台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音樂,當真是讓人感歎,蘇家之盛,可見一般。

    蘇寧蘇珍也

    正陪著各家小姐一同賞花,如今正是秋菊盛放之際,別的也就罷了,這府中花匠特意培養出的綠菊卻是引起了各位小姐的驚歎。綠菊本就稀少,眼前這株還特意修剪成了一個壽字,當真是精巧美麗之極。

    蘇芳遠遠的看著亭子處的景象,當真是人比花嬌,看看那周圍男客已是有些忍不住飄過去的目光,心裏嗤笑,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澀在裏麵。她再有兩個月就要及笄了,照著祖父現在的樣子看來這及笄禮是不可能大辦的,何況她心裏也清楚自己一個庶女,身份不如七妹妹,運氣不如八妹妹,家族也不願花此精力。就像今日這樣的盛景自己也隻能隱在花叢裏遠遠的看著罷了,不,她不甘心,她不願意再這樣平庸的過下去。看著周圍傳來的腳步聲,蘇芳心一橫,“機會來了。”

    秋色正好,亭子裏的人更是自得雅趣,幾個人笑語不斷,一時間氣氛可以說是頗為和樂。

    康寧郡主周寶璐卻隻坐在一邊不說話,心裏有些不平,“這蘇府是否有些富貴太過,這樣的綠菊縱是自己府中也是舍不得拿來修剪的。”剛想說些什麽,想到母親臨行前的囑咐終究是把話咽了下去。

    見郡主不說話,氣氛自是有些凝固。餘夢霞謝瑩幾個與郡主關係好,成心說了個笑話,眾人見狀自是捧場的笑了起來。蘇寧正想打趣幾句,便聽到遠方隱隱傳來的落水聲,隨後傳來的便是丫鬟的驚叫聲,似乎還有個人隨後跳了下去。整個人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忙派人去打聽究竟是何事。

    心裏暗暗盼著千萬別是哪家的小姐,心裏也有些奇怪,因著蘇珍是庶出,今日來的小姐不分嫡庶都在此,那麽這落水的到底是何人呢?腦子裏開始過起有沒有哪家夫人的嫡幼女或是庶女是沒有在此的,心裏暗暗期盼千萬不要出事才是。

    待下人前來稟告說是這六小姐不慎落了水,恰巧被這正巧路過的鄭國公府的四公子救起之時,不說她,便是與她關係好些的謝瑩餘夢霞也替她感到有些尷尬,千防萬防卻沒有防住自家人。

    “也不知這六小姐是怎麽落得水,偏落到我景表哥懷裏。”眾人隻聽這周寶璐是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這鄭國公乃是鳶安大長公主的夫君,周寶璐喚一聲這鄭四公子表哥倒也不為過。隻這蘇寧的目光是一下子便冷了下來,“此事還未查明,還請郡主慎言才是。六姐姐平日裏最是守禮不過,且如今也是定了親事,郡主若再是信口雌黃。我蘇家的小姐也不是任人羞辱的。”

    聞言,周寶璐自是漲紅

    了一張臉,“怎麽,她蘇六敢做不敢當不成,定親了還勾引我表哥還說什麽守禮當真是荒謬之極。”

    蘇寧原本是想借蘇芳定親之事壓上一壓這周寶璐的銳氣,如今竟是有些無言可對。當下隻命蘇珍先招待著些,又命丫鬟婆子趕緊去給母親大伯母報信,自己朝眾人致歉,這才匆匆忙忙的往出事兒的地方去了。

    府中出了事兒,梁氏自是早早的便接到了消息,心中冷笑一聲,這還當真是自己的好侄女兒,在老太爺衝喜的壽宴上搞出這檔子事兒來惡心誰呢。

    坐在一旁的三太太得知庶女出了事,臉色不變,隻說自己家中侄子來訪出去招待些便隨著眾人一起出去了。心中則是暗罵,這真是養了個白眼狼,還是個不識眼色的白眼狼,蠢到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出事,恐怕日後家中也無人肯替她撐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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