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家住了一陣的阮政清接到他老師的一封書信後,就起身向程老爺告辭了。程老爺再三挽留,無果。

    “阮賢侄是一個很有天賦才華的人,可惜不能一直留到你科舉之後。”這天早上程禮請安後,程老爺感歎道。

    程禮恭敬道:“政清還沒有離開通州府,以後討教學問書信往來也很方便,父親不用擔心。”

    “對了,你這段時間筆墨的花費也不少吧?月例夠不夠?”程老爺撚著胡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

    程禮不知道他的打算,老實的迴道:“勉強夠用。”

    “隻勉強夠用怎麽行?以後和同窗交際得大方些,身上沒有餘錢可不行。”程老爺說著,又轉身吩咐管家道:“以後西院的月例就再提一等。”

    管家早有預料,恭敬的應是。

    “父親,萬萬不可!兒隻是庶子,不能越了規矩。”程老爺的熱情讓程禮心裏有些發慌,連忙拒絕道。

    程老爺隻以為他三兒子是守禮,便笑著開解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總不能讓規矩框死了不是?”

    “父親,二哥是嫡子,不管怎樣,我的月例也不能跟他的一樣啊。”程禮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他知道他父親向來重禮法,隻能不斷的提醒他自己的身份,讓他不要把太多的注意力和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一提到那個不學無術的兒子,程老爺立馬就拉下了臉:“我就是程府的規矩,月例怎麽定,由我說了算。給你的,你受著就是了。”

    無奈之下,程禮隻好接受他父親的關心重視。

    飯後,阮芷娘起身告退,程老爺又留下了程禮,他端著茶盞慢慢了喝了幾口,才看著下首站立的兒子問道:“那幾個丫鬟不合你的喜好?那我就再給你換幾個。”

    “不用,她們幾個老實勤快,這幾個就夠用了。”程禮連忙阻止道,那幾個丫鬟他都沒想好怎麽安排處置,哪能再收人過來添亂。

    “那幾個丫鬟是用來傳宗接代的,可不是用來幹粗活兒的,還是說阮氏善妒?”程老爺說著,放下了茶盞,在安靜的房間裏,茶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直接說出來了!程禮心中一凜,麵上卻毫無異色,恭謹的解釋道:“父親誤會了,兒這段時間在全力備考,實在是沒有精力想那些。”

    “不是阮氏的原因?”程老爺深深的盯著程禮。

    程禮頂住壓力,堅定道:“芷娘倒還是在我麵前提過幾次,隻是我還是覺得一切以科舉為要。”

    “那就好,善妒狠辣的媳婦最是要不得!”程老爺不知想到了什麽,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又停了一陣才臉色陰沉道:“你是我程家的希望,她沒有子嗣,要是還敢善妒,直接休了就是!”

    程禮聽得心中一跳,但麵對程老爺逼視的目光,他還是勉強穩住心神,麵無異色的應是。

    程老爺深深的看了程禮一會兒,確定不是阮芷娘的因素,便放開了,想著科舉在即,也不急著逼迫他了,科舉之後有的是時間,但還是開口道:“科舉重要,子嗣也很重要,知道嗎?”

    “是,父親。”程禮恭敬迴道。

    程老爺又訓示了幾句,才放程禮離開。

    程禮離開之後,程老爺又轉頭問管家道:“你說,他為什麽沒有碰那些丫頭?”

    “三少爺許是真的在認真備考。”管家道。

    程老爺還是有些疑慮道:“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真能忍?”

    管家:……

    程老爺想著程孝的身體,又想起程禮的禁欲,心裏有些不安:“他會不會跟老二一樣?”

    “三少奶奶去年懷過孕。”管家壓嘴角抽搐道。

    程老爺實在是被孫字輩接二連三的落胎死亡嚇怕了,現在還是有些憂慮:“我還是不放心啊。這樣,你去吩咐上廚房,就說禮兒這段時間一直讀書,辛苦了,讓她們燉些補品送到西院。”

    “是。”管家立馬出去吩咐。

    等管家迴來的時候,程老爺還坐在昏暗的房間裏。

    “你在我身邊也有幾十年了吧?”程老爺慢慢的轉過頭看向管家道。

    “奴才從小就侍候老爺,如今已有四十六年了。”管家不知道程老爺緣何提到這事兒,隻收斂了心神小心的迴答道。

    程老爺眯著眼睛看向窗外的天空,像是在思考著什麽,良久才開口道:“從你祖父開始就在程家侍候,到你這裏也算得上是,世代忠仆了吧。”

    “不敢當老爺的讚賞,但奴才和奴才的兒孫會世世代代為府裏盡忠的。”管家說的大義果決,心裏卻更加小心謹慎。

    程老爺這才轉頭看向管家:“聽說你二兒子還沒有成親?”

    “是的老爺,那小子年紀不小了,終身大事還沒個著落,就盼著老爺能指個好姑娘。

    ”管家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些懊悔,他最看重機靈的二兒子,本想給他找個好親事,但現在他不得不這麽說了,因為程老爺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問起他兒子的婚事,肯定是想牽紅線了。

    程老爺看著俯視著躬身的管家,把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慌了才道:“好姑娘倒也有,你看西院的芳芸怎麽樣?”

    這個婚事是程老爺仔細思考後才說出來的,以前他很忌諱管家和自己幾個兒子相交,但現在他不得不考慮以後了,長子是從小當繼承人培養的,從小就接觸府裏的各項產業和各種人脈,現在三子慢慢培養可能來不及了,他不得不給他拉關係了。

    “謝老爺!芳芸姑娘忠義賢惠,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管家立馬擺出笑臉道,他已經知道了程老爺的意思了,想著自己的兒子還是有造化的,說不定能繼承自己老路,一下子也顧不得計較芳芸明顯偏大的年紀了。

    後院正房

    程夫人坐靠在床上,她現在是真的病了,被關在後院本來就心情不好,在加上下人怠慢,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很快就病了。

    “這個……咳咳,這個大夫怎麽說。”程夫人捂著嘴咳了幾聲,在喝了竹香遞過來的水後才好了一點。

    竹香含淚搖頭道:“還是沒有辦法。”

    “……那就算了,以後不要再花那些銀子去找大夫了。”這次程夫人沒有發火,隻閉著眼睛平靜地開口道。

    竹香心裏一涼,咽了一口口水道:“就這樣放棄了?”

    “那有什麽辦法?!我又不是大夫?我又沒有讓他在孝期去強……咳咳。”程夫人厲聲道,話還沒有吼完又開始咳嗽,便強行起身要去端桌子上的水。

    竹香連忙阻止道:“夫人,這是冷水,您不能喝多了。”

    “咳咳……,沒有熱水,冷水也喝不得了咳咳……,你是成心要渴死我是不是!”程夫人一把揮開竹香,端著桌子上的冷水就往喉嚨裏灌。

    許是灌急了,程夫人又是一陣咳嗽,竹香趕忙幫她撫背順氣。程夫人氣順之後,本打算揮開她,但想著身邊就這麽一兩個丫鬟了,便忍了下來,隻狠狠道:“那些見風使舵,捧高踩低的賤婢,我遲早有一天要把她們扒皮抽筋!”

    “夫人,奴婢迴來了。”屋外傳來絲絮輕柔的聲音。

    絲絮和竹香已經是程夫人身邊唯二使得動的丫鬟了,其他丫鬟或被動的或主動的被調離了她身邊。竹香一直被程夫人派

    去關注北院的事情,絲絮就被程夫人派去關注西院的事情,現在絲絮迴來,說明是打探到了新的消息。

    “進來!”程夫躺在床上大聲開口道,她想要顯出氣勢,但實際聲音有些虛弱。

    程夫人看著絲絮仍舊恭敬的行禮,心裏有些滿意,開口叫起後又問道:“西院有什麽消息?”

    “阮政清已經離開了,老爺又加了西院的月例,老爺還打算把芳芸配給管家的二兒子。”絲絮低著頭道。

    “咳咳……”程夫人又開始劇烈的咳嗽:“我就知道……咳咳……,他想要把家業留給那個賤人的兒子!”

    這一次無論竹香和絲絮怎麽安撫都沒用,程夫人依舊止不了咳,也許是咳得太厲害,不一會便涕淚四流。

    “夫人,不要傷心。老爺或許不是重視三少爺,而是二少爺已經沒用了,才……”絲絮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立馬住口。

    程夫人又開始掙紮:“怎麽咳咳……,怎麽不是因為那個賤人,當年就是因為她,那個老東西才咳咳……,別以為我不知道,後麵那些通房姨娘那個不是有幾分像那個賤人才被抬舉的!明明以前他隻有我咳咳……”

    也許是生病太脆弱了,程夫人又開始迴憶以前,看著她這個樣子,竹香心裏都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而絲絮唇角卻勾出了一絲笑意,那笑意又隨即隱沒在她滿口關心的勸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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