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又開始了賓客盈門的日子,通州府的士紳們雖然不知道這個皇宮裏出來的公公喜好什麽,但帶點銀子和值錢的古董字畫,總是沒錯的。

    這些士紳就帶著銀子和夫人到了程府,他們來程府的目的,一是要拜見欽差,二是要和程府加深關係,現在程府眼看著更加興盛了,他們自然要和程府打好關係。

    對於程府接到聖旨這件事,程老爺心裏是很是自傲。再看往日和他地位相當的士紳,感覺地位比他們高了不止一等,但他好歹還是快要知天命的年紀了,這種自傲情緒很快就壓了下去。他程府現在再興盛,也不能隨意得罪人。於是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帶著熱情的笑意,親自在門口去迎接本地的名望。

    提前得到了消息的士紳看程老爺待人還是這麽熱誠周到,頓時心中好感更甚,也連忙恭喜程老爺得封了員外郎。其他不知內情的鄉紳看到這情況,也連忙上前恭賀。這些鄉紳們心裏想著,原來這個公公不是來找麻煩的啊,他們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了,又盤算著以後對待程府要更恭敬一些。

    隨著這些士紳過來的夫人們,自然跟著前來接待的丫環往後院走。對於程夫人,她們心裏是羨慕的,像程夫人這樣年輕時娘家有能力,出嫁後丈夫有能力,現在兒子又成為了監生,怕是一輩子都會風光了。不過心裏再羨慕嫉妒,她們對程夫人都得好好奉承,畢竟現在程家正風光著呢。

    程夫人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這麽風光過,所有的夫人都在逢迎她。她的衣衫首飾,每一件都有人不著痕跡的吹捧;她的兒子女兒媳婦,每一個都有人用真誠的目光誇讚;連她的丫鬟,都有人稱讚舉止伶俐、教導有方。那些夫人眼中恰到好處的羨慕,更是讓程夫人走路都有些飄飄然了。

    那太監在程府待了五天,由程老爺陪同,接見了不同的鄉紳。他雖然覺得這些鄉紳是井底之蛙,讓他看不上眼,但對漸漸鼓起的荷包還是很滿意的。五天時間足夠把通州的大戶人家接待完了,五天之後傳旨太監徹底告辭迴京,程府舉辦了一場踐行宴會之後,徹底的鬆了口氣。

    雖然欽差住在家裏足夠光榮,但壓力也大,說話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那一點不合欽差的意。現在欽差走了,程府的人才找到當家做主的感覺。

    送走傳旨太監,程府眾人才安心的吃了一頓飯。

    飯後,人都慵懶了些,連日來緊繃的情緒才放鬆。程家長子程忠帶著幾分壓不住的興奮和忐忑道:“父親,我什麽時候動身去國子監?”

    “我早就吩咐管家定好了船,時間就在後天,今天就開始準備吧。”對於這個問題程老爺早有打算。

    程夫人雖然高興兒子能夠進入國子監,和那些貴人一起讀書,但畢竟是要離開自己的身邊,這一走基本上就是半年不見了,心裏難以割舍:“現在還什麽準備都沒有,不能晚一些?”

    “國子監早已開館,忠兒這樣中途入館的,本就引人注目,你還想讓他推遲入館,是想讓他給博士和教諭留下個懶惰的印象嗎?”程老爺對他夫人的話有些不滿。

    “我不是……,隻是想著忠兒這麽大,還沒有離開我怎麽久,就有一點……。”程夫人說著就開始拿著手帕拭淚,一副擔心兒子的慈母形象。

    程忠見狀也憋紅了眼眶,用哽咽的聲音道:“兒子不孝,勞母親操心。”

    又是一出母子情深的大戲,周圍丫環們看著。也都用手帕抹了抹眼角,表現出一副被深深感動的模樣。一邊的程老爺,早就忘了剛才對程夫人的不喜。也在欣慰著兒子的孝順,隻是要繃著一副嚴父的麵孔,沒有上前親近,但兒子表現出的對父母的孺慕之情,還是讓他心中暗自喜歡。

    程府大房,丫環正在給大少爺打包衣裳,大少奶奶鄭氏坐在上首端著茶盞,半天都沒有動。旁邊的奶娘看著不是辦法,打發了小丫鬟,開口問道:“還沒有決定哪個丫環嗎?”

    在得知丈夫要進國子監,半年都不會迴來後,鄭氏就和奶娘商量過要不要派個丫環貼身伺候。按照鄭氏的本意是不願意的,但奶娘說服了她: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丫環的賣身契和性命好歹還掌控在她的手上。而她丈夫真要在外麵找了個良家女子,就不那麽好處理了。

    鄭氏理智上是同意奶娘的意見,但真要把自己的貼身丫鬟送給丈夫還是有點膈應。雖然這種事兒已經發生過,但她還是不能適。她想再過幾年,她應該能夠像無數的大家夫人一樣,能夠笑著處理這些事情。

    最後,鄭氏還是不願意下決定,直接把這個問題甩給她丈夫。

    程忠把目光在三個低頭的丫環身上瞄了兩圈,最後看著長相秀麗的茗香道:“茗香茶泡的好,帶她出去也能方便交際。”

    聽到這話的茗香臉色瞬間蒼白,抬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鄭氏。

    鄭氏當然沒有看到,她已經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麵上仍舊笑的溫婉:“好。”

    最後鄭氏想程夫人報備的時候,程夫人怕一

    個丫環伺候不好她兒子,又派了一個麵容嬌美的丫環。看著這個麵帶柔笑的丫環,鄭氏瞬間在心裏生出對她婆婆的恨意,平時那麽小心的孝順奉承,就得來這麽個結果。

    這兩個丫環並沒有跟著程家大少爺上京,因為程老爺得知後,憤怒的阻止了。程老爺得知這個事情後肝火大動,把兒子叫過來,想狠狠地教訓一頓。

    程忠對他爹一向怕得緊,見父親說道丫環的事情,連忙道:“行程的事都是鄭氏安排的,我這就迴去說說她!”

    程老爺聽見不是兒子的主意後,臉色好看了些。他就說他兒子雖然老實了些,但不糊塗。果然,這事兒是兒媳的歪主意。自以為清楚了始終的程老爺決定,讓他老妻好好教教兩個兒媳。

    當天上廚房裏就接到命令,做幹糧。

    此時程府的所有仆役都已經知道了程府發生的喜事,因為傳旨太監剛一走,程夫人就下令:全府仆役賞一個月月錢。整個程府都歡騰了,不光是因為多了一個月月錢,而是主子榮耀了她們才能有麵子。作為賣身的仆人,她們的一切榮辱都是和主家綁在一起的,主家好了她們才能好。

    上廚房裏的人接到命令,開始連夜趕製幹糧,主要是做餅,點心、炒豆子之類,可以就著熱水直接吃的。陪著大少爺一起去京城的暫定為兩個人,一個陪讀的書童,一個跑腿的小廝,李玉兒她們要準備的就是這三個人到京城的幹糧,到京城的路上有沒有耽擱,誰都說不清楚,幹糧隻能做多,不能做少,因此李玉兒她們做了三人整整一個月的幹糧。

    第二天,程家大少爺又宴請了一些之交好友喝了一些踐行酒,聽多了周圍人的恭維話,真覺得自己能力不錯,進入國子監肯定能輝煌騰達的,整個人意氣風發,把前段時間的忐忑徹底拋開了。

    出發的前夜,程老爺把他的長子叫到房裏,他仔細的打量了兒子幾遍,越看越滿意。以前他覺得長子平庸,科舉無望,可以守護家業;三子有科舉天賦,將來能興盛程家。所以他在教導長子的同時,也把很多精力花到了三子身上。而現在一道聖旨,他的長子就前程可期,他也能把更多的期盼傾注在長子身上,畢竟長子才是他的嫡子。

    程老爺心裏雖然在規劃著未來的美好藍圖,但也不忘叮囑兒子,低調做人,能進國子監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任何一個都不能得罪。程忠雖然正式自我膨脹的時候,但他爹的話還是聽得進去,並保證了聽話。至於他爹的話能夠記多久,就是個問題了。

    程府大少爺離開之後,程府平靜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裏,程府接過聖旨這件事,已經在通州府傳遍了。連街上的一個小販都能把這件事將的滔滔不絕,恍如親眼所見。皇權在百姓心中影響還是很大的,通州府有人被皇帝下旨嘉獎,整個通州府的人都感覺與有榮焉,程府在通州府的地位達到了空前的地步。

    在市井傳說中,程府也開始帶了點神秘色彩,好多老百姓都希望到程府大門上去摸摸,希望能沾到程府的運氣。當然程府那幾個護院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讓路過的百姓敢想不敢做,每次隻能看看過過幹癮。周圍人的目光都在覬覦程府的大門,讓程府的門房和護院都繃緊了神經,對路過的人都開始警惕。

    這時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向周圍人打聽著走到了程府門前,向程府門房拱手道:“請問,這裏是程員外的府邸嗎?”

    麵前這個人麵有菜色,身上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青衫。門房一看就是個落魄的讀書人,心裏先輕視了兩分,語氣敷衍道:“這裏就是程府,請問有何貴幹?”

    那少年看出了門房的輕視,想甩袖就走,但想了想還是忍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有些泛黃的拜帖道:“在下是阮家故人之子,今日特來拜訪,煩勞通傳一遍。”

    程府門第不低,這些年正門出入的都是些鄉紳富豪。門房還沒見過有這麽落魄的人,跑到正門來遞帖子,也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窮酸。至於那少年所說的‘故人之子’,門房心裏是不屑的,覺得頂多是來找麻煩打秋風的。每天要求見程老爺的富商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哪來這麽多時間,接見這些不知所謂的人。

    “有事求見,到側門去等著,會有人來接待的。”門房說著,還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少年看了看側門出入的仆役之流,頓時覺得受到了侮辱,想要發怒,但想到在家的姐姐又強自忍下,從懷裏摸了些銀錢遞過去:“煩請通報一聲。”

    那門房看少年遞過來的銅板,嗤笑了一聲:“你這落魄窮酸樣,還想去拜訪老爺?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樣子!”

    說道這裏門房心裏一陣自豪,每次來拜訪的鄉紳打賞的都是碎銀子,怕是眼前這個窮酸還沒見過銀子吧。

    “你,你……”少年氣的麵色發白,指著門房想要大罵,一時間記憶裏又找不出罵人的話。看見周圍漸漸聚攏圍觀的百姓,和門口虎視眈眈的護院,終究是理智壓下了怒火,甩袖走了。

    少

    年走在路上越想越氣:“下人如此目中無人,主人如何,可想而知!當年父親怎麽把姐姐許配給了這樣的人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家女古代生存手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米飯家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米飯家族並收藏農家女古代生存手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