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早晨起來李玉兒三人先互相拜了年,才去上廚房。

    外麵的樹上都掛了紅布條,各個門窗上也貼了紅紙對聯,看著都十分喜慶。

    新年新氣象,今天上廚房的丫環婆子們都穿戴一新,雖然還是仆役衣服,但明顯都是個人珍藏的最好的一套。見了麵互相恭賀之後,總是免不了互相打量,誰的衣裳新,誰的頭花漂亮,總能引起一大群人羨慕。李玉兒才來還沒有滿一年,冬衣隻有兩套,雖是換另一套,但外麵的衣衫仍舊隻有七八成新。

    今年初入府的小丫環都隻有兩套冬衣,所以窘迫也是大家一起窘迫。李玉兒這樣的穿著。在小丫環眼裏很平常,在其他入府的老人眼裏看著就有些寒酸了。原先有些嫉妒李玉兒的人,看著她這樣寒酸,心裏倒是平衡了些。

    李玉兒現在身上有六兩多銀子,隻要她願意,托針線房的人再做幾套嶄新的都可以。但李玉兒不願意花那個錢,一是她才來,不想高調的花那個錢;二是覺得沒必要,再新的仆役服,不還是仆役服嗎?她不覺得這仆役服很漂亮。況且她還打算存贖身銀子呢,雖說有銀子,不一定能夠贖身,但沒銀子是一定不能的。

    李玉兒對手上的銀子雖然看得比較重,但該花的還是會花。雖然外麵的冬衣沒做,但還是花了些銀錢做了兩套質量較好的裏衣。外麵穿差一點沒關係,影響的是別人的眼睛,裏麵一定要穿好點,嗬護的是自己的肌膚。

    李玉兒起的比較早,她到上廚房的時候,二等丫環隻到了一個桂香。兩人互相拜過年後,又接受了粗使丫鬟和三等丫環的拜年,然後互拜。等拜完過後,其他的二等和蘇廚娘也來了,眾人又先對著蘇廚娘拜年。不久,大廚房的人,也被魏廚娘和陶廚娘帶來了,兩邊又開始拜年。這一通拜下來,天色已經大亮。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上房給老爺和夫人拜年了。”蘇廚娘看了看沙漏,笑著道。

    李玉兒和幾個二等丫環走在三個廚娘後麵,在她們後麵跟了一片三等和粗使丫環,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上房走。在去上房的岔路上,又碰到了帶著灑掃丫環的蔣婆子。

    蔣婆子彎著腰諂笑著給蘇廚娘拜了個年,就帶著丫環們把路讓開:“蘇廚娘,您先請。”

    蘇廚娘沒同她客氣,微微點了點下巴,就帶著身後一串人走了過去。

    蔣婆子看自己這麽巴結,都沒得到個笑臉,不由的小聲咒罵了幾句。

    吳大丫正痛恨著從她麵前走過的李玉兒呢,聽見蔣婆子的咒罵,也湊上去附和著咒罵,一邊發泄心中的痛恨,一邊想著討好蔣婆子,完全沒有留意到蔣婆子罵人都是壓低了聲音的。

    吳大丫咒罵的聲音不小,駭的蔣婆子魂都冒出來了。她連忙向前看了一眼,廚房的人都走遠了,應該沒有聽到,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著吳大丫就是一個耳刮子:“你找死啊!誰讓你對蘇廚娘不敬的?給我滾到後麵去!”

    周圍灑掃丫環都默默後退了一點,生怕蔣婆子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吳大丫。

    吳大丫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周圍嘲諷的目光,心裏恨毒了這些人,卻不能反抗,隻能咬牙走到了後麵。一路上都埋著頭在心裏臆想著:將來她得了勢,要怎麽折磨這些人。

    吳平平站在小丫環堆裏,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剛才吳大丫看李玉兒的狠毒眼神。她見現在吳大丫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而蔣婆子已經恢複了理智。想了想便不顧周圍詫異的視線,走到蔣婆子麵前,用擔憂的口氣道:“蔣大娘,她這樣臉上帶傷,出現在主子麵前好嗎?”

    被吳平平這一提,蔣婆子猛然反應過來,對著吳平平擠了個自認為和藹的微笑:“你是個好的,知道為大娘考慮。不像那些白眼狼,一個個恨不得我倒黴!”說著用懷疑的目光往周圍的丫環身上掃。

    吳平平看這火要燒到無辜人身上了,連忙道:“姐姐們自然也是為大娘考慮的,不過也像大娘一樣一時沒有想到罷了。”

    “是啊,是啊,我隻是沒有考慮到。”其他丫環也馬上附和,本來還在懷疑吳平平落井下石的人,聽吳平平在給她們解釋,頓時心生好感。覺得吳平平這樣做,隻是不想讓她們這些灑掃丫環惹主子的眼。

    “希望真是這樣。”時間不早了,蔣婆子也沒時間浪費,直接打發吳大丫離開,把吳平平帶在身邊。

    周圍丫環接二連三表忠心的聲音,把吳大丫從自己的思緒了拉了出來。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要被蔣婆子打發迴去,頓時又是委屈,又是憤恨:憑什麽?今天去拜見主子是全府奴仆的榮耀。但麵對狠辣的蔣婆子,她隻敢弱弱的問:“為什麽?今天不是所有奴婢都可以去拜見主子嗎?”

    “為什麽?因為你現在的麵容會汙了主子的眼!因為我是管事,有權不讓你去!”蔣婆子狠狠的說道。

    最終吳大丫沒有跟去,她用如寖著毒汁的

    眼神目送著蔣婆子她們離開,這時她覺得全世界都是惡人。

    走在蔣婆子身後的吳平平心裏鬆了口氣,她剛才打壓吳大丫的舉動有些冒險了,好在沒人懷疑。她之所以違背一貫的行事準則,冒出頭去打壓吳大丫,是因為吳大丫對李玉兒的敵意太明顯了。

    李玉兒不知道,和她經常一起做灑掃的吳平平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吳大丫再繼續放任,遲早會早李玉兒的麻煩,倒不如她先下手為強,挑起蔣婆子對她的惡感。

    蔣婆子經常打人,所以對打過的人幹的小錯事兒也不會記多久,但經剛才吳平平提醒,蔣婆子會記得更久一些。

    李玉兒對吳大丫的事情毫不知情,她跟著幾個廚娘到了正院,這時滿府的奴仆基本都已經到了,都由各管事帶領著恭恭敬敬的立在院子裏。李玉兒人雖矮,但是二等丫環,站的比較靠前,隱約看得見正房裏的一些情景。

    正房裏,先是姨娘給程老爺和程夫人拜年,程老爺通房眾多,但能走到姨娘這個地位的隻有三個。包含了三個年齡階段,有比程老爺年齡大的,有比程老爺的年齡稍小的,還有個二八少女。

    程老爺的年齡將近五十了,沒想到還有一個這麽鮮嫩的姨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下得了手禍害的,不過不管這個姨娘來路怎樣,但看她年紀輕輕就成了姨娘,可見她很受寵愛。程夫人抿直了嘴唇,臉上擠出笑容給了賞賜。

    接下來又是程老爺幾個兒子兒媳過來拜年,程老爺長大了的兒子隻活了四個,大的二十多,兒女都有幾個了,小的還隻有十三歲。看著幾個好不容易長成的兒子,程老爺自然高興,但礙著嚴父的架子,隻能端著嚴肅的麵孔,教導了幾句。

    程夫人對自己兩個兒子和兒媳的祝福話是樂著接受的,但看著兩個庶子卻有點笑不起來,尤其是那個庶三子程禮,憑著先生的看重,得了她夫君的青眼,都快壓過她兒子了,而這個庶子每年都要來堵她的心,想想就讓人痛快不了。

    等那些主子都拜完年了,就輪到仆役了各個管事都領著手底下的人一起給程老爺程夫人拜年,烏泱泱一群人齊齊下拜,站在上麵的程老爺感覺沉寂了的雄心都複蘇了,頓時感覺自己年輕了十歲,還能再打拚打拚,把家族帶到更高層次。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所有人都賞一個月月例。”程老爺撫著長須笑道。

    丫環小廝都喜笑顏開道:“謝老爺。”

    拜完年後,各處的丫鬟仆役都散迴各處

    了。李玉兒她們自然是迴到廚房,要開始給程府的主人準備早餐了,初一的早餐比較簡單,大多是各種口味的湯圓,湯圓也是提前做好了的,隻要煮好就行了。

    大年初一的習俗就是,不開火吃剩飯,寓意著有吃有剩年年有餘,對於程府的主子來說,昨夜做好的沒動過的也叫剩飯剩菜,當然即使是頭天做好的,蘇廚娘也有能力保證他色香味不差。要做到這點,是這些菜一直溫在鍋裏的,看著火候的燒火丫環更是一夜沒睡,所以大年初一不幹活這個習俗對於入了奴籍的人來說是沒用的,所以李玉兒還得繼續幹活兒,隻是活兒不太累罷了。

    初一,通州府的士紳都很有默契的呆在家裏沒有互相拜訪,頂多就是親手寫一張祝福的飛貼,送給親近人家。這個時候程府的門房就有得忙了,不斷的接待各府來送飛貼的仆役,送飛貼的人家太多了,門房都有些忙不過來,還是管家把賬房的小廝也派去接待,才讓門房漸漸鬆快下來。程府不光要接飛貼,程老爺和他幾個兒子還寫了一大摞飛貼送給各家。

    初二是出嫁女迴門的時候,程府的兩個少奶奶都要迴娘家,而程府嫁出去的女兒這天也要迴門。

    一大早兩個少奶奶都盛裝打扮了,隨著夫君一起迴娘家。門外早已停好了兩輛馬車,身邊的小廝都在把賀禮往馬車上搬。

    妯娌兩個都在暗中比較,誰送迴娘家的賀禮更有價值。雖然有的東西是用禮盒裝好的,但看著重量和大小也能判斷出裏麵的東西,因為賀禮不外乎就是那些東西。最後比贏了的當然是二少奶奶,誰讓二少奶奶娘家現在更興盛呢,大少奶奶隻能在暗中生悶氣。

    程府大姑奶奶和大姑爺是將近中午到的,管家在門口很熱情的把她們迎了進去。一邊帶著大姑爺去拜見程老爺,一邊吩咐小廝去廚房。

    “放心,不會錯的,我到程府這麽多年了,還不知道大姑奶奶和大姑爺的喜好嗎,早就準備好了。”蘇廚娘對著管家派過來的小廝道。

    李玉兒看了看廚房準備的菜,確實是多了兩個主子的量,可是程府不是還有三個外嫁女嗎?李玉兒對著關係較好的桂香,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其他幾個姑奶奶嫁的遠,好幾年都沒有迴來了。”桂香壓低聲音解釋道。

    三個庶女都遠嫁,要說裏麵沒有程夫人的手筆,李玉兒是不信的。隻是這種過年都來不了的姻親有用嗎?程老爺這麽精明的人就放任庶女遠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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