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獵豹軍車在東山大酒店門前停了下來,從車裏走下來兩個人,這兩個人正是教導團的團長李建國和正在教導團掛職鍛煉的副政委李大誌。他們徑直上了三樓,由服務員引領著到了百合廳。東山大酒店是東昌市最好的酒店,而這個百合廳又是這個酒店裝修得最豪華的包間。來到百合廳,李建國見裏麵已經來了三個人,正在沙發上喝著茶,看李建國來了,都起身站了起來。這三個人都是李建國邀請來的,一位是東昌市地稅局的張子明局長,一位是東昌鐵路段的趙長有段長,另一位一看就是一個爆發戶,又矮又胖,是當地一家養殖場的王萬豪經理。李建國趕忙把這三個人介紹給了李大誌,同時,也向三個人介紹了李大誌,李建國還特意強調一下,李大誌是從北京總部來的,門路很廣,也很有前途。幾個人趕忙拿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李大誌一改以往的表情,很謙虛起來。接過名片,連聲說“久仰”。幾個人按賓主落了座,今天是李建國做東,按理應該由他坐到主人位子上,可李建國卻堅持讓李大誌坐到主人位上,李大誌謙讓了一下,還是坐到主人位上了。

    開始上菜了,雖然不是很多,但卻都是東山大酒店的招牌菜,有紅燒林蛙,上湯鮑魚,海參撈飯,冰鎮雪蛤,還有當地很有特色的野山菌和野山菜。喝的是上等茅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桌酒菜沒有兩萬是下不來的。當然,李建國是絕對不會自己掏腰包請客的。

    幾個人推杯換盞喝了起來。大家似乎都很盡興,酒都沒少喝,也有了一些醉意。李建國和李大誌交換了一下眼色。李建國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各位,今天把大家請來,一是敘敘舊,鞏固一下我們的感情,二是讓大家認識一下我們總部機關來的李副政委,三是有一件小事想請各位幫幫忙。”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著李建國,知道這第三才是今天吃飯的目的。李建國見幾個人都在看著自己,就接著往下說“其實也沒什麽,我們李副政委的愛人在北京也是搞土特產品生意的,李副政委來到我們東昌後,對這裏的土特產品很感興趣,尤其是對我們王經理養殖場裏的鹿茸特別感興趣,尤其是鮮鹿茸血在北京的銷路一直很看好。所以,李副政委就把這的情況和他愛人說了,他愛人也對此很感興趣,就委托我幫個忙,想與王經理合作,同時想請張局長和趙段長幫個忙,大家都知道,這些土特產品,特別是鹿茸血這些東西,如果不新鮮了就賣不上好價錢了,這樣以來,運輸就成了問題,隻能麻煩趙段長幫忙,協調一下車皮,趙段長,你看怎樣啊?”

    這在趙段長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便答應了,但趙段長說了,什麽時間用,必須提前和他打個招唿,自己好有時間協調。

    李建國和李大誌自然答應,並表示感謝。

    “張局長,土特產的稅一直就很高,你看能否關照一下,在稅的方麵也給一個方便?”

    “我隻能答應少上一些稅,想一點都不上,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還有其他人在看著,至少要給他們做個樣子,怎麽也要讓我麵子上過的去。”

    李大誌知道張局長這麽說就是沒什麽問題了。既然人家答應給自己辦事了,好處是一定要給的,他也不避諱什麽,趁王萬豪上衛生間的時候,給了兩個人每人一張信用卡,每張卡裏都是五萬。

    等王萬豪從衛生間迴來的時候,李大誌便與王萬豪說“我家那口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總想做買賣,而且總把我捎帶上,老是跟她說,我是軍人,不能經商,可她就是不聽,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也不能看著她賠啊,否則就會又哭又鬧的,我實在是受不了。隻能找各方麵的朋友幫個忙。這麽多年了,總算過來了,今天,有各位幫忙,我代表我家裏的向各位表示感謝。這杯酒我幹了,向大家表個態,如果各位在北京有什麽需要兄弟幫忙的,請盡管開口,不要客氣。”說完,一仰脖,把一杯酒幹了。

    王萬豪見另兩位都用上了,剩下的肯定與自己有關係了。自己的養殖場是有些規模,但還不清楚這個李大誌想怎麽辦,便問了起來“李政委,看來你是想與我合作了,但不知道想怎麽合作啊?”

    見王萬豪主動送上了門,李大誌也就不用再兜圈子了“其實也簡單,就是希望王經理定期給北京提供一些鹿,我知道王經理的養殖場很有規模,鹿的品種也不一樣,我希望王經理能把那些質量好些的鹿提供給我們,每年送三批,每批就一百頭吧。”

    一聽李大誌這麽說,王萬豪知道對方是個大手筆,每年三百頭鹿,那可是需要上千萬元啊,自己的養殖場每年也就能出四五百頭鹿,而且還要好的,這不是都給了李大誌了嗎?王萬豪知道,在價錢上,自己肯定要讓一些步,否則也不會請自己吃這頓飯,正所謂酒無好酒,宴無好宴。不過每年三百頭,畢竟有數量,自己也肯定能賺上一筆,而且自己養的鹿是提供到北京的,說不定以後自己在北京乃至全國都會出名,到那時,再擴大經營,掙錢絕對不是問題。王萬豪算好了這筆帳,覺得沒什麽可虧的,就答應了李大誌,說保證提供好的品種給李大誌。

    李大誌見達到了目的,又與李建國交換了一下眼色,李建國立刻接過話“今天大家都很盡興,我看今天大家就先到這,現在我請大家洗個澡,放鬆一下,怎麽樣?”

    在這些人看來,吃過飯洗個澡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於是大家都一起到東山大酒店的一樓洗浴廣場洗澡去了。

    洗過澡,各自都坐車迴去了。李建國和李大誌送走了三個人,也上了車。

    “老哥,怎麽樣,對今天的安排還滿意嗎?”李建國說著。

    “滿意,怎麽不滿意啊,今天的事辦的太好了,我要代表你嫂子謝謝你啊。”

    “謝什麽啊,我們都是兄弟,這些都是做兄弟的應該做的。以後老哥你迴去的時候,還要請老哥多幫忙,別忘了兄弟啊。”

    “那是自然,等我迴去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以你的工作能力,早就該高升了。我相信,隻要我跟總部的首長一說,他們一定會考慮你的晉升問題的。”

    李大誌的話讓李建國很受用,再加上李大誌打了保票,迴去替自己說話,看來自己晉升也不是什麽問題了,心裏自然高興,連忙說“我還要老哥多替兄弟美言幾句啊,等有什麽好消息了,我第一個感謝的就是老哥你。”

    ……

    他們迴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到了大門崗,見大門緊閉,根本不見站崗的來開門,司機按了幾下喇叭,才看到兩名戰士慌忙從旁邊的崗亭裏跑了出來,推開大門,站在一邊,等車進去。李建國看到自己到門口這麽長時間了,站崗的才來開門,很是生氣。想下去訓這兩個站崗的,可是又覺得這樣有失團長的身份,再加上現在也很晚了,就沒下車。

    第二天早上交班,各部門匯報完工作後,按照慣例,李建國講了一些情況,布置了一些任務,最後,問勤務連連長鄭光磊“昨天晚上一點半的時候是你們連的戰士站夜崗嗎?”

    “是的。”鄭光磊趕忙站起來迴答。

    “早上站崗的戰士沒和你說什麽嗎?”

    李建國這樣問,讓征光磊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又不能不迴答李建國,隻能硬著頭皮說“沒說什麽。”

    “以前有什麽情況都和你們匯報嗎?”

    “匯報,有什麽特殊的事情都及時向我們匯報。”

    “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在你們戰士的眼裏並不是什麽特殊的事情了?”

    鄭光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敢迴答李建國,隻能是不說話。

    李建國轉過頭來對大家說“昨天晚上我和副政委出去辦事,迴來晚了一些,到了大門崗的時候,沒有人在外麵站崗,站崗的兩個戰士都躲在崗樓裏,看見我的車來了,也不攔車也不問口令,而是直接就去開大門。我想說的是,如果來的車不是我們團裏的車,不是部隊的車,而是敵特分子、破壞分子,那麽我們站崗的戰士也不問就給開門嗎?現在是和平年代,如果是戰爭年代,那麽敵人闖進來我們都不知道,甚至怎麽死的都不清楚。這絕對不是小事情,這樣下去,我們的部隊還是部隊嗎?”

    李建國似乎很氣憤,似乎還要說什麽,這時李大誌接過李建國的話“團長說的很對,我們這裏是部隊,部隊就要有部隊的樣子,像昨天晚上這兩個戰士這樣站崗值班,以後我們還怎麽打仗,如果說戰士沒有這個意識,難道我們幹部還沒有這個意識嗎,我們的基層幹部,包括機關幹部平時強調這些了嗎,平時有戰備意識嗎?如果所有的戰士都是這樣,那麽我們每天都不會有安全感,睡覺都不會塌實,心裏要想著,隨時我們都有生命的危險,我想問一下,你們勤務連平時對戰士進行過教育嗎?他們知道站崗值班的責任嗎?軍委的領導一再強調要強化戰備意識,再看看我們這樣還有什麽戰備意識,我看還不如地方企業廠礦的門衛。我想,我們的幹部應該好好反思一下了。我是掛職鍛煉的,本不應該說這些,但我覺得不說對不起我穿的這身軍裝。我希望我們的幹部好好想想,看到底應該怎麽辦。”

    李建國見李大誌這麽一說,更是來了勁頭“你們勤務連迴去立刻整頓,查查問題到底出在哪,是什麽原因,應該怎麽辦,我建議在全團開展一次討論,究竟我們應該怎樣看待這樣的問題,聯係一下我們自身的職責,看到底應該怎麽做才能對得起我們這身軍裝,對得起我們的良心,參謀長主抓一下這項工作,一定要住出成效來。現在有總部領導在我們這,我們必須按照總部領導的要求辦,你們勤務連迴去以後,一定要以李副政委的講話精神為指導,認真開展好綜合整治。絕對不能再讓類似的情況在我們教導團發生了。副政委,你看還有什麽事嗎?”

    李大誌搖搖頭,“沒事了。”

    “散會。”李建國說完起身就離開了會議室。

    迴到連隊,鄭光磊就找來昨天晚上站夜崗的戰士,問是怎麽迴事。兩個戰士如實迴答,白天幹活實在是太累了,以為半夜了,就不會有什麽事情了,本來說好一個人休息另一個人值班,但由於太累,兩個人都沒有挺住,都迷糊著了。當聽到車的喇叭聲才醒過來,見是團長的車,就去開門了。鄭光磊知道兩個戰士說的是真的,這幾天戰士們確實都很累,那麽大的一片菜地,幹活的隻有十幾個人,白天幹活,晚上還要站崗,不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再說,看到團長的車,直接放行也沒什麽問題啊,換作任何人站崗都會這麽做的,戰士有什麽責任,還有什麽可查的,有什麽可整頓的。但不查不整頓又怎麽能過了團長這一關呢。鄭光磊沒辦法,即便是走個形式,也要召開整頓大會,重新強調了站崗的重要性,同時交代,站夜崗的時候,無論上是誰的車,沒有口令就不許放行。其實,這都是鄭光磊的氣話,是針對團長李建國和李大誌說的,作為戰士,說什麽也不敢攔住團長的車要口令。

    不管怎麽說,整頓大會開了,問題查找了,原因分析了,參謀長曲克平參加了全過程,在他看來,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團長要求了,就要按照團長的要求辦,他也知道,整頓也隻是一個形式,根本就不會查出什麽問題。所以,他對勤務連召開的整頓大會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情過去了,向團長匯報一下,也算是完成了任務。

    通過這件事,全團的幹部戰士都更加小心了,在他們看來,團長李建國與以前似乎是變了一個人,做什麽事情都很武斷,隻要自己認為正確的,就必須執行,再加上那個李大誌,更是讓人受不了,什麽事情都少不了他,不是這個沒做好,就是那個有問題,鬧的大家人心惶惶,根本無法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最近一段時間團長李建國和副政委李大誌外出特別頻繁,迴來的都很晚,鄭光磊跟戰士強調,隻要團長出去沒迴來,站崗值班的時候注意力就必須高度集中,絕對不能讓類似的情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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