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張文彬主任學習迴來了,看到團裏的幹部調整了許多,似乎有些不可想象,但他也覺得這是正常的,在教導團,無論什麽事,都是團長和政委做主,尤其是政委,自從張文彬調到教導團政治處做主任工作以來,幾乎每次幹部任免都是由政委和團長商量決定的,作為政治處主任的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權力,即便是提供的參考意見,政委也很少參考,如果說是參考了,也隻不過是和政委想到一起去了。經管許多事情,張文彬已經明白了,在教導團誰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無論大事小情,都要由政委和團長決定,為了這種情況,他沒少和自己的戰友朋友訴苦,時間長了,他覺得這樣訴苦並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反倒讓政委和團長知道了自己對他的不滿,為此,政委和團長都沒少找張文彬的毛病。張文彬已經意識到了這些,便很少和別人說什麽了,他知道,在教導團是政委和團長的天下,說不定自己無意中說的什麽話,一不小心就傳到政委和團長的耳朵裏。

    讓張文彬不解的是,自己剛迴來,團長和政委就開始和他過不去,處處找他的毛病,雖然自己處處小心,可還有很多事情無法讓團長李建國和政委李煥然滿意,甚至是讓他們不高興。張文彬剛迴來不久,團裏進行了一次安全大檢查,本來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在檢查政治處的時候卻出了問題,鬧的全團都不得安寧。

    本來團長和政委已經檢查完了政治處的安全保密情況,馬上就要到別的部門了,在組幹組臨出門之前,團長無意中拉開電腦桌下的一個抽屜,看見裏邊有幾張空白表格,上邊蓋著團黨委的印章,還有他和政委的名章,這些都是謝幹事在年初的時候整理已經轉業的副團長趙名利的檔案時留下來沒有處理掉的,他離開政治處到三營工作的時候,這些表格並沒有注意到,也沒有進行交接,大家也沒太在意,沒想到今天被團長發現了。團長正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借題發揮呢,這下終於找到把柄了。團長立刻大發雷霆,說政治處對印章管理的不夠認真,隨便蓋黨委和領導的章子,而且把蓋了章的空白表格隨處亂扔,於是,他和政委就開始仔細查找政治處的各個地方,從印章的使用登記情況,到涉密文件材料的保管,再到個人的筆記本等載體,都檢查了一個遍,最終從辦公室延伸到了幹部宿舍,把政治處幹部的衣櫃、床鋪都翻了一個遍,就連幹部的手機處於開機狀態也不行,最後,又檢查了政治處的庫房,又說庫房亂,涉密的東西多,管理不嚴格,從下午一上班,一直到晚上,幾乎都在政治處挑毛病,甚至把張主任的辦公室也檢查了一遍。

    張主任真的有些壓製不住自己的火氣了,想和團長和政委理論一番,幸好被倪振給攔住了,才沒把事態進一步鬧大。

    政治處的幹部也都知道,這次檢查,其實是在針對張主任的,隻不過是拿大家來打張主任的臉。大家也鬧不明白,團長和政委為什麽會這樣針對張主任呢。

    經過了這件事,張主任更是處處小心,他想忍下去,他知道,現在無論如何是無法和團長和政委抗衡的,畢竟自己還在人家的手裏,也是從這時開始,張主任很少發表自己的觀點了,團長政委說怎麽辦,他就怎麽辦,不問為什麽,也不發表自己的觀點。從此,團裏的空氣也變的很緊張,隻要團長和政委在,所有的幹部都小心謹慎,生怕哪句話惹的領導不高興。也是從這時開始,大家都感覺到,團長和政委無論做什麽事情更加獨斷專行了。

    到了十月份,基地在教導團舉辦新兵班長培訓班,團長和政委決定,讓敬冠欣他們這些剛畢業的年輕幹部,包括柳葉都到班長班培訓,但團長和政委要求他們機關有工作的時候,還要迴到機關工作。

    集訓一共是一個月的時間,這個月是東昌最不好過的時候,暖氣還沒有供應上,天又很冷,還要在外麵整天的訓練,東昌的雨雪又多,基本上隔個幾天就要下場雨或雪,所以,訓練基本都要在泥濘的場地上訓練,每天晚上,鞋裏都濕透了,第二天也幹不了,隻能濕著穿,很多人都不適應,要麽感冒了,要麽就起了凍瘡。在班長班的夥食還不是很好,其他來這集訓的幹部和戰士都在抱怨,可是,無論怎麽抱怨,也沒什麽改觀。

    一天晚上,敬冠欣迴到機關加班,快到熄燈的時候,敬冠欣正收拾東西準備迴去,有人敲門,敬冠欣開門一看,原來是團長,急忙和團長打個招唿“團長,您好!”

    “來加班啊?”團長說著,走進了辦公室。

    敬冠欣也隻好和團長迴到辦公室,團長坐下,示意敬冠欣也坐下。

    “怎麽樣,在班長班有什麽感受?”團長問。

    “還可以,學到了不少東西,對基層有了更深的了解。”在敬冠欣看來,到班長班集訓,隻是去遭罪,根本也學不到什麽東西,班長班教的東西,在入伍訓練的時候都已經練過了,現在再學一遍,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他又不敢如實迴答團長。

    “對,年輕幹部就應該多鍛煉一下,讓你們下去鍛煉,是團黨委認真研究決定的,你們從大學畢業來到部隊,文化素質是有的,也是我羨慕的,我文化水平低,可是我一直在部隊基層工作,對部隊有了更深的認識,而你們就缺少部隊基層的經驗,讓你們下去鍛煉,就是讓你們生活在基層官兵中間,更深刻地了解基層官兵的情況,這對你以後在機關工作甚至在部隊工作都有好處,你們要把握好鍛煉的機會,我和政委都很看重你,你是我們重點培養的年輕幹部,你一定要認真的學習,傾聽基層廣大官兵的聲音,有什麽情況,及時跟我們反饋。聽說,現在班長班對夥食不是很滿意,你認為怎麽樣?”團長說。

    “團長說的對,像我們這些年輕幹部,就缺少基層的經曆,也缺少基層工作經驗,現在能在班長班學習,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我們都很感謝領導能夠為我們今後的發展考慮。其實,我感覺現在班長班的夥食還是不錯的,每天都進行了調劑,至少我感覺挺不錯的。”敬冠欣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自己明明知道在撒謊,但他必須撒謊,他知道,現在的各種情況都是團長和政委定的,如果說出什麽相反的意見,就是否定團長和政委,這是不行的,所以,他隻能說瞎話。

    但團長並不知道他在騙自己,而是感到很高興,認為自己做的很對。敬冠欣已經感覺到,團長是個很自負的人,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不允許任何人說個不字,同時,他也很自卑,他總是感覺自己的學曆低,看到誰的學曆高,總是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敬冠欣周旋著團長,團長似乎很滿意敬冠欣的迴答,再加上敬冠欣平時工作的表現也很好,使得團長更加欣賞敬冠欣了。

    又聊了一會兒,團長走了,敬冠欣趕忙收拾好東西,迴班長班去了。在班長班他是和其他七名戰士住在一個房間,本來訓練就累,吃的又不好,他可不想讓戰士們休息不好。

    迴到宿舍,已經熄燈了,原以為戰士們累了一天了,應該休息了,便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隨手關上門,來到自己的床鋪前,整理著床鋪,準備睡覺。

    “排長,你迴來了?”

    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把敬冠欣嚇了一跳,“你怎麽還沒睡?”

    “大家都沒睡呢。”說著,其他人都翻身起來看著敬冠欣。

    “我還以為你們都睡著了,怎麽還不睡啊,不困啊?”

    “想睡啊,但憋氣,今天晚上差點和你們教導團的人打起來。”

    “怎麽迴事啊?”敬冠欣躺下問道。

    “今天晚上,吃完飯,何金山腰疼,想到衛生隊去做理療,到了衛生隊,何金山看理療室沒人,就進去了,正準備做理療,這時你們團的一個二級士官,好象是你們團一個什麽領導的侄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也要做理療,而且要先做,何金山就說要有個先來後到,那家夥就不幹了,嘴上罵罵咧咧的,何金山告訴他說話幹淨點,那家夥就說我就罵了怎麽的,何金山生氣了,就給他一拳,差點把那家夥打個跟頭,那家夥不幹了,就嚷著讓何金山等著,就出去了,何金山並沒太在意,做完理療,就到食堂找我們,我們正好在食堂打掃衛生,打掃完衛生,我們就鎖門出來了,剛走出來,就從食堂後麵出來好幾個人,手裏都拿著棒子,奔我們來了,我們看形勢不好,就都跑了,總算沒出什麽事,可是,大家都跑散了,迴來之後發現李浩沒迴來,大家害怕李浩出事,就嚷著出去找,但怕他們在外麵等著,我們也找了幾個鍬杠和桌子腿出去了,正好營長來了,勸大家都迴來,沒多長時間,李浩也迴來了,但何金山不幹了,說要有一個說法,現在何金山還在營部呢。”一個戰士說著經過,說完之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的說和他們打,誰怕誰啊;有的說,找他們領導,讓給一個說法;還有的說,如果處理不好,就告到基地去。

    敬冠欣一聽,知道他們說的戰士是裝備處長溫海平的侄子溫春柱,這個人正像他的名字一樣,像頭蠢豬,幹什麽都不行,但卻能留在部隊,而且每天都趾高氣揚的,依仗的就是他叔是團裏的裝備處長。敬冠欣知道這件事鬧的有點大,肯定不好收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不好發表什麽觀點,隻能含糊地和大家說著,沒多長時間,何金山迴來了,何金山什麽也沒說,躺下睡覺了,大家看何金山睡了,也都不說什麽了,都躺下睡了。

    第二天,團裏就派人調查這件事。敬冠欣宿舍的那些戰士非要有個說法,否則就沒完。團裏當然不想按照他們要求的辦,但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同時也想給這些人一些壓力。後來,說這件事雙方都有責任,說是給溫春柱一個警告處分,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處分;何金山因為是先動的手,所以應該付主要的責任,最後決定不給何金山結業證書。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從這件事上看的出,教導團在處理一些事情上確實有些不公平。

    新兵班長班結束的時候,團裏又做出了一個決定,讓敬冠欣他們這批畢業的大學生幹部都下新兵營當排長帶新兵,這著實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們幾個在機關都有自己的工作,現在下到新兵營,機關的工作怎麽辦,得到的迴答是,和班長班一樣,有事的時候再迴來工作。看來,團裏是鐵了心讓他們帶新兵了。大家知道,這幾乎就是團長的意思,團長總是想讓年輕的幹部到基層鍛煉,在他看來,隻有基層經驗豐富了,以後無論在機關還是在基層,工作起來才能得心應手,但他根本就不了解大家的真實想法,大家也沒有一個人敢和他說真話,這樣以來,團長總是以為自己是對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從來不征求下級的意見。

    帶新兵是敬冠欣所不希望的,對敬冠欣來說,就是當頭一棒,他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如今,隻能硬著頭皮去了。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敬冠欣下到新兵連沒有多長時間,吳晴就提出和自己分手。原因很簡單,就是敬冠欣總是沒有時間出去,溝通也隻能通過電話,現在敬冠欣又到新兵連帶新兵,出去的機會就更少了,在敬冠欣看來,吳晴提出分手也是很正常的,現在的年輕人,誰不希望花前月下,雙宿雙飛啊,現在自己在部隊,根本就沒有時間出去,怎麽可能實現吳晴的願望呢,既然提出了分手,那樣也好,省得自己分心。所以,敬冠欣也同意分手。有了這次經曆,敬冠欣告誡自己,以後找對象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不理解軍人的絕對不找。

    很快,團裏的通知下了,敬冠欣他們幾個人都作為排長去帶新兵。大家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隻能著手準備在新兵營的工作了。當第一批新兵剛到的時候,東昌下起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平地上的雪超過了膝蓋。不到五點的時候,新兵營全體出動開始清雪。這批新兵是從武漢來的,根本就沒見過這麽大的雪,更不知道該怎麽清雪,隻能按照排長和班長的要求,讓怎麽幹就怎麽幹。敬冠欣帶著三個班長,還有剛到的十幾個新兵,來到自己的分擔區開始打掃積雪。沒多長時間,大家的衣服都濕透了,身上都掛上了一層白霜,敬冠欣想讓大家休息一會兒,可是雪還沒清掃完,又不能落到後麵,隻能是邊鼓勵大家邊自己帶頭幹了。積雪清掃了一天,總算是清掃完了,快到晚飯的時候,政治處張主任來電話,讓敬冠欣馬上到機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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