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翎手術恢複的很好,在醫院呆了半個多月後,就出院了。所幸雖然又是動手術又是住院的,除了吃的東西,也不用花多少錢,把記賬單往醫院一放,有廠裏出錢,家裏沒有因陳建翎生病花費過巨,生活一夜迴到解放前。

    到家後,已經是十一月底了,陳建翎繼續在家養病,家裏的其他人也各有他們的事情要忙。早在省城的時候,陳慕西收到過幾封徐諾的來信來問陳建翎的病情,還告訴陳慕西一些隊裏的事,讓陳慕西放心。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過著,陳慕西忽然變得閑了下來,就想著迴南山村看望一下爺爺奶奶,迴來了這麽多天,一直有事情要忙,如今閑下來,也該迴去看看了。

    出去了三年,陳慕西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南山村的爺爺奶奶一家,以往通信的時候知道,陳大鳳還在小學當著老師,在今年的時候和去村裏插隊的一個知青結了婚。

    準備了點心之類的東西,陳慕西就騎著家裏的自行車出發了。

    自從陳建翎住院迴來,不少街坊鄰居的過來探望,來的時候不時會有阿姨狀似不經意的問些陳慕西關於以後的打算,或者是有沒有處對象之類的事情,雖然這是好心也是關心,可這樣被人關心的多了,陳慕西有些受不了,想躲開,自己如今不過十七歲,怎麽就成需要趕快結婚的人了!就算按法定結婚年齡來算,那也是二十歲才對。

    可能是被這些熱情的阿姨們的言論感染,放下對陳建翎身體狀況不好這塊大石的王淑英,也有些意動,甚至有讓陳慕西去相看相看的意思。

    陳慕西一看,立馬和陳建翎和王淑英堅定的表示,他絕不早婚,最起碼也要到二十歲的時候再說,還拿出“男人不立業何以成家”的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王淑英看陳慕西這態度,加上陳慕西現在在那麽遠的地方插隊,要是真的相看的話,願意跟去的好姑娘肯定不多,加上陳建翎在中間斡旋,這才淡了心思。

    陳慕西一大早吃了早飯,就騎著自行車出發了,走在路上,雖然路兩旁萬物衰敗,可勝在空氣不錯,沒有什麽霧霾,一眼望過去,視野開闊,又有凜冽的風的吹著,倒也還算不錯。

    這條路陳慕西走過很多遍,幾乎全是和陳建翎一塊,他坐在車後座上。不由的,陳慕西就想起有次迴程的路上,被陳建翎趕下車子跑步的情形,隨即就笑了笑,一轉眼三年就過去了。

    當時年紀小,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事情,過的沒什

    麽煩惱,基本算是混吃等死的狀態。這過了短短三年,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經曆了不少事情,連帶的心境都不同了,也算是真正明白責任感的含義,和需要萬事不可強求的處世態度這些事情了。

    陳慕西腦中迴首自己兩世的經曆,算起來,過去的三年是他兩輩子一來最苦、最累的,特別是當上隊長後,幾乎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事情需要麵對,他年紀小,就算選他時候大部分人同意了,可真到被一個十幾歲年紀的小子指揮的時候,那些幾十歲的社員們,還是心有不忿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沒少受隊裏社員的或明或暗的刁難,就算知道那些事其實他們自己都知道,可人們一句“你是隊長,不問你問誰”的話,他就也隻能拿出答案。

    這些外在的問題過的時日久了,也就上手了,可後來謝聞哲一家對他的真實的態度,可說是一柄利劍紮在了心上。

    說到底,最初陳慕西去洛水村的目的就是想為謝聞哲做些什麽,為此,他挑糞、插秧、打場、挑水、砍柴、鋤地等等的事無所不幹,為了計劃,盡力做到最好。

    甚至在夏天的時候,背上被曬的脫皮,可換來的卻是被戒備懷疑,陳慕西一度鬱悶的一夜夜的睡不著覺,白天還要一副沒事人一樣的管隊裏的事情,和謝聞哲一家相處談笑,做到不露痕跡。

    可時間總是最好的良藥,當陳慕西病的渾身難受的躺在炕上的時候,他才真正想通了自己的問題所在,他想幫謝聞哲一直都是他自己要做的事,並不是因為現在的謝聞哲態度做的。

    而以謝聞哲的境遇,會有那樣的思量也很正常,誰遇到一個人莫名示好都會先想一想,這個人是不是有所圖的,更遑論謝聞哲自身的身份問題,對這些會更敏感小心些。

    這些事情陳慕西想明白了,可道理都懂,心裏總有些意難平。

    如今,經曆了陳建翎生病的一事後,陳慕西才算真正的釋然了,又有什麽比自己愛的人身體健康、平平安安,更重要的事情呢!這些細枝末節,又何必揪著不放,徒增煩惱呢,每個人都有遇到的事不同,遇事所持的態度也會差異,隻要自己無愧於心就好。

    況且,前世陳慕西認識的謝聞哲並不是現在這樣的,如今他內心遭受的待遇,才是他和以前不一樣根本緣由。

    騎車走在路上,臉上吹拂著的涼風,讓陳慕西的頭腦被凍的格外清醒,卻意外的很舒服,陳慕西眼睛看著前邊的路,腦中卻在胡思亂想著。

    等陳慕西一路沒

    下車的快到南山村時,遠遠的就看到村口的那顆大槐樹,從這棵要幾個人環抱那麽粗的大樹身上,根本看出變一點化,還是記憶裏的樣子。

    到了槐樹近前,陳慕西就仰頭看這棵樹,沒注意到樹下經過的年輕人。

    “你不是南山村的人,同誌你找誰?”這個年輕人盯著陳慕西突然問。

    陳慕西這才注意到有人,看向說話的人,此人一身半舊的軍裝穿在身上,個子有一米七的樣子,人長得還不錯,陳慕西以前沒見過這人,可看他的著裝和透出來的氣質,感覺不像是南山村的人,肯定是來插隊的知青。

    “同誌,你是這兩年來插隊的知青吧?以前沒見過你。”陳慕西沒下自行車,一隻腳踩在地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沒有迴答,而是看著這個年輕知青說。

    年輕知青皺眉,說,“我是不是知青管你什麽事,你到底是來幹什麽,找誰的?”

    陳慕西挑了下眉,問,“請問,你是南山村民兵隊的?或者是負責著村裏的安全這塊?所以才對每個進村的人盤查的?”

    年輕知青一仰頭,很自豪的說,“都不是,我是自願為社員同誌們的安全站崗的,不圖那些名利。”

    陳慕西搖搖頭說,“那我就沒必要告訴你了,嗯,這也是我自願不想告訴你的,再見!”

    說完陳慕西就騎著自行車走了。

    還能聽到後邊年輕著知青叫了一聲。

    等到了爺爺奶奶家,院子裏的隻有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正在自己蹲在地上玩著什麽,看年齡應該是五鳳。

    陳慕西按了一下車鈴,喊了聲,“奶奶,你在家嗎?”就推車進了院子。

    聽到喊聲趙娥從屋裏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院子裏的陳慕西,揉了揉眼,驚訝的有些不相信的說,“石頭,是你迴來了?”

    陳慕西把自行車停好,把上邊掛的東西取下來,在趙娥邁門檻的時候,快步走了過去,扶著因為是小腳,走路有些慢的趙娥,笑著說,“是我啊,奶奶,才幾年沒見,你都不認識你孫子了,這三年,我可一直沒忘你的樣子呢。”

    趙娥笑眯眯的不停的盯著陳慕西打量,一個勁的說,“長大了也長高了,好啊!”

    說著擦了下眼角因為激動沁出的淚,拍拍陳慕西的手臂,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迴來了好,迴來了好,這迴來了是不是就不走了?聽說你去的地方,好多山,日子苦著呢,別去了,還是在家好

    ,這奶奶想你了,還能見著。跑那麽遠的地方,可怎麽行哦。”

    陳慕西扶著趙娥朝屋裏走,看了因為好奇圍過來的五鳳,垂首笑著問,“這是小五鳳吧?過得真快,五鳳這麽大了。”

    五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陳慕西,問,“你是大姐夫的朋友嗎?大姐夫可厲害了,他說他有很多厲害的朋友。”

    趙娥擺擺手,“小丫頭片子別搗亂,去一邊玩去吧,這是你二哥。”

    五鳳歪頭想了想,說,“奶奶,我知道了,這是城裏大伯家的二哥對不對?我不想去自己玩了,我要和二哥玩。”

    說著就揪著陳慕西的衣角說,“二哥,我可乖了,你和我一起玩吧。”

    陳慕西拉著五鳳的小髒手,笑著應下,“好啊,二哥和奶奶好久沒見了,要好好聊天,五鳳也一起好不好?”

    五鳳笑著點點頭,高興的說,“好啊好啊!”

    有五鳳在一旁不時插句嘴,陳慕西和趙娥聊了下這幾年的事情,主要找些可樂的,輕鬆的事說給趙娥聽,也讓老人家放心,知道他過得還不錯。

    聊了沒多大一會兒,就是中午了,趙娥張羅著要給陳慕西做他愛吃的擀麵條,而家裏的其餘人都陸續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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