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山村住了二十多天,眼看已經到了十月,還要迴城去參加話劇團的考試,陳慕西就打算迴家。

    “二叔,你怎麽過來了?”中午吃過飯,陳慕西迴東廂房打算看會兒書就睡個午覺。剛拿起書,卻看到陳建新抱著一個陶瓷罐子過來了,忙站了起來,喊了一聲。

    陳建新把手裏的陶瓷罐放在桌子上,說,“也沒什麽事,就是我看你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啞著,就趁空閑進山了一趟,也是你這孩子福氣好,剛好被我找到了一個大蜂窩,這些蜂蜜你帶迴去喝喝,興許能讓你說話聲音好點。”

    陳慕西看看桌子上那一大罐蜂蜜,想起前些天陳建新臉上的紅痕,就問,“二叔,前幾天你臉腫著,就是弄蜂窩的時候蜇的,不是你說的不小心被蜜蜂蜇的吧?”

    陳建新擺擺手,一臉不好意思的說,“別提了,我這人笨,弄個蜜蜂窩,都能弄得滿臉包,太丟人了。”

    說完又道,“我聽說喝蜂蜜對喉嚨好,這蜂蜜你拿迴去盡管喝,喝完二叔再給你弄。這次也有了經驗,下次就不會被蜇了。”

    陳建新這滿是關心的話,讓陳慕西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陳慕西知道陳建新有讓他過繼的意思,這次迴來後才知道那次陳建新去撈魚被人看到,還受了處罰。如今麵對陳建新的好,陳慕西心裏更是難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張張嘴,看向陳建新,喊道,“二叔…”

    陳建新歎了聲氣,伸手拍拍陳慕西的肩,說,“好孩子,二叔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讓你好好的,這次迴去不是要考那什麽考試的?好好考,爭取留城。”

    人情債難還,特別是知道對方想要的,卻又給不了的這種好,麵對陳建新的殷殷關切之心,陳慕西隻能點點頭,“嗯”了一聲,又說,“不過二叔你以後別給我弄蜂蜜了,蜜蜂蜇了多疼呀,這些就夠我喝了,我這聲音也差不多好了。”

    陳建新這時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皺了一下眉,還是期期艾艾的開口道,“石頭,二叔是說萬一啊,萬一你要是沒考好,還要去別的地方插隊,到時就…”

    陳慕西一聽這勢頭,忙一副不樂意的打斷道,“二叔,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不能考好,我一定能考好的。”

    陳建新被打斷了話頭,也不好再說剛才自己要說的話,就重複著說,“那就好,那就好。”

    陳慕西心裏鬆了一口氣,隨即想起來一件事,就說,“對了,二叔,我聽村支

    書的孫子劉潛說,咱們村裏的小學一二年紀缺個老師,我看大姐就挺適合的,就讓劉潛幫忙和村支書提了提,你看可以的話,就讓大姐去試試?”

    “劉潛?小名是叫狗剩的那個吧?”陳建新猛地一聽劉潛,有些沒想起是誰,就問了一句。

    陳慕西點了點頭,說,“是他。”

    “你們倆關係很好?去學校當老師的事可不是誰都輪的上的,那小子怎麽會幫你?”陳建新皺起眉頭問道。

    陳慕西聳聳肩,說,“誰知道呢,二叔你看要是行的話,我就再去問問他,確定一下看成不成,萬一需要找個時間試試課什麽的,也好有個準備。”

    陳建新想了想,說,“我看行,你去再問問到底行不行,我去和你爺爺說一下。”

    陳建新出去後,陳慕西就把自己帶來的錢拿了出來,出門去找劉潛。

    堂屋裏,陳建新和陳岩說了當老師的事後,陳岩朝院子裏望了望,問,“剛才我看石頭出去了,就是去問這事了?”

    陳建新點了點頭,一臉高興的說,“沒想到石頭沒來幾天,就和狗剩關係這麽好。老劉最稀罕這個唯一的孫子,狗剩要是和老劉提的話,這事鐵定能成。”

    陳岩卻沒有什麽高興的,轉而問道,“你剛才說是你去給石頭送蜂蜜,石頭提的大鳳當老師的事?還很確定?你和我說說當時是怎麽說的。”

    “是啊!我本來想和石頭說,要是他沒考好,要去插隊的話,就把戶口轉過來,也不用跑那麽遠了,那孩子心氣高,我一說考不上就急了,打斷我就說一定能考上,後來就提了這事。”陳建新不知道陳岩幹嘛這麽問,但還是答道。

    陳岩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不知情況的陳建新,歎氣道,“他不是心氣高,那是知道你要說什麽,故意那麽說的,這大鳳當老師的事,估計他早就知道,現在才說的。”

    “看不出來石頭和狗剩關係這麽好,咱們都沒聽說一點的事,他竟然早就知道,幸虧石頭迴來了,要不然這事可輪不上咱們。”陳建新有些欣慰的說。

    陳岩哼了哼,“別把石頭想的那麽好,當老師的事他早就知道,卻一直不提,你一給他送蜂蜜,他就提了,你就沒想想這是為啥?”

    “爹,你是說石頭早就知道卻不想幫大鳳?”陳建新不相信的皺起眉頭說。

    “那倒不至於,這事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行的,八成是他不想操心多管事。”陳岩吸了一口

    煙,說道。

    陳建新鬆了一口氣,說,“我就說,石頭不是那種人,這老師哪是誰都能輪到的。”

    陳岩看著老實的兒子,搖了搖頭,說,“大鳳雖然是個女孩,可能當老師也挺好,以後要是能入贅一個女婿也行。這事石頭既然說了,肯定是有把握能成。這些天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和他爸不一樣,心硬,誰對他有一分好,就對誰還一分好,不欠誰的。他要是願意過繼過來,隻要你們盡心的對他,對你們夫妻倆和你那幾個閨女,倒也是不是壞事。”

    說完又搖搖頭,交代道,“這次讓他迴來,就是想著多相處相處,要是他不能留城的話,讓這小子答應把戶口轉迴來,現在他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以後你隻要真心對他好,等以後他也不會看著你老了死了不顧一下的。”

    “狗剩怎麽會幫石頭辦這事,那小子可不是個熱心的。”陳建新皺眉說。

    “還有什麽是錢辦不到的?”陳岩哼了一聲問。

    這邊父子倆在說著話,那邊陳慕西也找到了要找的人。

    “呦,城裏人來了,這下我們家可真是蓬蓽生輝了。”劉潛看到找自己的陳慕西,吊兒郎當的說道。

    陳慕西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直接道,“我找你有事,咱們就站在你們家大門口說?”

    劉潛靠著牆站著,雙手抱胸,問,“你找我能有什麽事?”

    陳慕西手裏拿了五毛錢在劉潛麵前揚了揚,說,“錢的事,你說算不算事?”

    在這個流行語是“一分錢憋到英雄漢”的年代,眼前突然出現個五毛的紙幣,劉潛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人一下來了精神,說道,“咱們去那邊的牆根說吧!”

    陳慕西把錢收起來,和劉潛先後去了背人的牆根。

    劉潛上下打量著陳慕西,問,“說吧,什麽事,在南山村的地價,還沒有我劉潛辦不了的事呢。”

    陳慕西笑笑,“前幾天我聽你說學校缺個老師,我堂姐陳大鳳怎麽樣?”

    “怎麽樣我不知道,你打算給我多少好處?”劉潛看了下陳慕西的衣兜問。

    陳慕西挑挑眉,有些質疑的說,“你能辦到?”

    劉潛抬抬頭,哼了一聲,說,“你也不看看你找的是誰,我爺爺最稀罕我這個孫子,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隻要我和我爺爺說的事,能有不成的?”

    “五塊錢的辛苦費,讓陳大鳳

    去當老師。”陳慕西直接開出價碼。

    劉潛心裏“嘖嘖”了兩聲,不虧是城裏人,一開口就是五塊錢,於是開口道,“十塊錢,村裏不知道多少人想去當老師,輕輕鬆鬆一天就是十分的公分,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人聽說,過來問這事了。”

    陳慕西聳聳肩,說,“那就沒辦法了,我隻有這麽多錢。不過,要是讓你爺爺決定用誰,可就沒你什麽事了吧?”

    劉潛咬了咬牙,一伸手,說,“我剛才看到你那五毛了,五塊五。”

    陳慕西掏出剛才的五毛錢,說,“這是訂金,要是事成了我再給你剩下的,我馬上就要迴家了,最好能快點,下次我迴來,就買大前門謝你。”

    本來有心使點壞心的劉潛眼睛一喜,連那五毛錢也忘接了,急忙問,“大前門煙嗎?上邊兩撇胡的那個?”

    陳慕西點點頭,說,“是啊!”

    劉潛一拍胸,爽快的說,“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了。”

    有陳慕西承諾的大前門煙,劉潛在中間周旋的十分賣力,陳大鳳的小學學曆,上學時成績本來就不錯,叫個一二年紀根本沒有問題,加上陳大鳳人講課時不卑不亢的,當老師的事,很快就確定了下來。

    陳慕西走的時候,陳大鳳主動提出送他,從南山村到車站還有好遠的距離,就借了劉潛家的寶貝自行車,陳慕西帶著陳大鳳到車站,然後陳大鳳再給推迴來。

    出了村子一段距離後,後座上的陳大鳳突然說道,“陳慕西,咱們倆關係並不好,你幹嘛要幫我當老師?”

    聽到陳大鳳這麽問,陳慕西說,“你搞錯了,我可不是想幫你,我這是想幫二叔。”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謝謝你。”雖然看不到陳慕西的表情,陳大鳳手指還是揪著衣角,聲音低了幾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不用客氣,反正我本來也沒打算這麽做。”陳慕西說的毫無避諱。

    “不管你因為什麽你這麽做,我還是謝謝你,這事就算爺爺和我爸他們知道了,肯定也不會願意幫我的。”陳大鳳說。

    陳慕西眼睛朝後看了一眼,看到陳大鳳臉上有些失落,就笑了笑說,“可能吧,不過,我想和你說一聲,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是不想過被人支配的人生,就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隻有你有足夠能力,才能自己決定你要做什麽,別人也會相信你。”

    “陳慕西,你和我說這些,我都要懷

    疑你是不是討厭我了。”陳大鳳咬咬唇,目光複雜看著陳慕西的背說。

    “我討厭你,才想讓你變得不是那麽討厭,要不然以後迴來總是看到討厭的你,多鬧心啊!”陳慕西隨口說著。

    兩人之後都沒說什麽,陳慕西坐車迴到家時,正是夕陽滿天,家家戶戶做飯的時候,可家裏卻沒有開火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天氣很好出去看花了,剛寫出來。決定了,偶明後天要閉關不出門,我要存稿,握拳,我要過有存稿的日子。。。

    o(n_n)o另,以後不起章節名了,好費勁,總要想好久,死掉一群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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