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葉雁的是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玉米葉子上的聲音,伴隨的還有冰涼的風透過窗縫吹進床上。葉雁感覺沉悶的腦袋也逐漸恢複了清醒,她掀起一條簾縫,外麵的小雨滴在飄灑,窗戶上全是雨水。


    透過簾子可以看見外麵的天色暗沉了下來,喪屍的聲音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滲人。


    她放下簾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她總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是醒來以後竟然分毫不記得夢裏的光景。葉雁歎了一小口氣,拿起一塊煎米餅小口小口地啃著。


    在葉雁終於把一整個煎米餅啃食完畢以後,她終於恢複了些許氣力。葉雁裹緊了身上的外套,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最近的溫度越發低下了,明明才九月初,還沒有徹底入秋。這場雨總覺得來的有些許怪異,具體哪裏怪異,葉雁想不出來。


    想起入睡前她想的問題,葉雁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額頭上的溫度已經恢複了正常,難受的感覺也一掃而空。


    葉雁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窗邊,整個人蹲坐在椅子上,瘦小的身軀靠在牆上,她環抱住自己,看起來小小的一團,好不可憐。


    又聽了好一會,外麵的雨聲沒有變小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葉雁心裏焦急,卻無能為力。她沒有傘,如果冒險淋雨迴去,那麽她身上的衣服就穿不得了,還有可能會再感冒一次。因此她隻能等,等雨變小,等天氣放晴。


    因著下雨,所以葉雁也不知道現在具體是個什麽時候,隻能從外麵的天色來判斷還沒到黑夜。若是到了黑夜,葉雁其實一直都很害怕夜晚的到來,她在家裏的時候都是靠在奶奶身邊來獲取一絲寧靜的。


    想到奶奶,葉雁心裏一陣揪痛,她還沒有讀完書,還沒來得及帶奶奶去治療,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雨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葉雁的鼻翼抽了抽,她聞到了玉米葉子的清香,就是這個時候葉雁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喪屍的聲音已經徹底消失了。


    不是吧?又來?!葉雁想到是不是那個紅衣女人又迴來了,抱住雙膝的手頓時收緊,她全身緊繃,雙手微微顫抖,眼裏也帶上了些許水光。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葉雁伸出一隻手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被簾子遮擋的窗戶。因為下雨的緣故,外麵的天色暗沉,導致透過窗戶照進來的光線也是昏暗無比,平添了些許的陰森。


    葉雁死死地咬住下唇,她看向窗戶的視線也是慢得不行,生怕轉頭轉快了看見簾子上會出現一個人形的輪廓。也就是在此時,葉雁內心不安的感覺達到了頂峰,她總覺得簾子外有什麽東西,或許是一隻油光水亮的生物,也可能是那些詭異的女人。


    好在直到葉雁徹底看向簾子處時,簾子也沒有任何變化,外麵也沒有什麽人形的陰影。葉雁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下來,一點點地往床邊走去。


    正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陣轟鳴聲,是車聲!


    葉雁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車聲驅逐了她內心的不安和害怕,她有種直覺,車上的人一定和她有關係,她要去看看這個車上的人!


    少女頓時跑到原本她遠離的窗戶,原本她內心危險的感覺也就是在這一刻被完全驅逐,她攥住簾子的一角,深吸了一口氣,拉開了半邊簾子。


    窗戶上的可視度變高了,葉雁認真地看了看,發現了一件讓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她現在透過玻璃窗戶看向外麵的景象變得清晰了很多,是因為原本最外麵的玻璃窗戶上的雨水痕跡變少了。


    就好像原本有一個東西緊緊地貼在防盜欄杆上,擋住了雨水,也擦去了一部分雨水。


    但是葉雁現在並不是特別害怕,她直覺告訴她,那個東西已經走了,是因為遠處傳來的那個車聲,或者說,車裏的人,讓那個東西已經走了。


    從車道上緩緩開過來的的是四台車,一台看起來很長的車,還有一台通體銀白的車,剩下兩台都是跑車,都是葉雁叫不出名字的車。


    葉雁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台通體銀白,看起來非常酷炫的車的後座,後座的窗戶大開,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坐在車後座,她緊閉著雙眸,漆黑如墨的長發垂在胸前,有幾縷被吹揚的風吹起。


    白裙少女的眉頭緊鎖,仿佛在夢境裏發生了什麽難以承受的事情。


    葉雁手一鬆,簾子從葉雁的手裏溜走,又乖乖地遮擋住了正麵窗戶。葉雁失魂落魄地走到床邊,仰麵躺下,她的腦海裏全是那個匆匆一麵看到的白衣少女,是她嗎?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子,眉峰輕蹙,唇紅齒白,仿佛是遺落凡間的仙子,隻是為什麽她的眉頭卻從不舒展,她到底夢見了什麽?


    如果真的有一眼萬年,葉雁想這就是一眼萬年的感覺了吧。明明是第一次見,卻覺得如此熟悉,葉雁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她,到底是在哪裏見過的?如果見過這麽絕色的女孩子,她不應該不記得,畢竟她過往十六歲的每一天她都不曾遺忘。


    一陣風吹來,葉雁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冰涼,她抬手去摸,卻摸到了一手眼淚。葉雁歪著頭看著自己手指尖上的水漬,目光裏透過一絲迷惑,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為什麽她會如此熟悉,而且她總覺得,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見那個女孩子一麵的。


    過了好一會,葉雁終於從熟稔又驚豔的感覺裏掙脫出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如果是年年在這裏,一定要笑話她,是被漂亮姐姐的皮囊迷惑了。


    也就是葉雁清醒過來,才發現外麵放晴了。


    太陽高掛於蒼穹之上,照得地上亮堂堂的,葉雁才發現如今竟然才是正午。葉雁豎起小耳朵聽了聽,外麵沒有喪屍的聲音,她立刻收拾好帆布包,檢查了一遍東西以後趴在窗口小心觀察。


    確認沒有別的聲音以後,她直覺裏可以出去時。葉雁沒忘記給窗戶打開,接著拉上簾子。做完這一切後,葉雁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貓眼,再次確認附近沒有別的東西時,她深唿吸了一下,接著打開了房門。


    葉雁一打開門,就感受到陽光灑落在身上的暖和的感覺,空氣裏還彌漫著雨後清新的氣息,葉雁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她關上集裝箱的大門,觀察了一下四周,四周空蕩蕩的,偶爾還伴隨著幾聲鳥叫。


    她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個小喪屍,喪屍的頭顱上還有著一個鋼管戳出來的空洞,裏麵已經不再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鮮血都幹涸成了一團,深褐色的血跡還有小喪屍那睜著的霧藍色眼眸。這一切都在提醒著葉雁,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現在是末世了。


    女孩的眼睛一澀,然而已經沒有時間留給她悲傷。葉雁必須盡快穿過玉米杆子地,接著迴到家裏。


    因為遠處傳來的幾聲鳥叫並不是什麽好象征,她已經見過那些長相猙獰但是叫聲依舊婉轉如鶯的喪屍鳥,它們撲閃著翅膀分食屍體的模樣給葉雁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那些喪屍鳥最喜歡圍繞在死去的屍體上,葉雁沒記錯的那些鳥的名字叫禿鷲,是一種是專門分食腐屍的鳥類。原本是清道夫一樣的存在,可是現在死去的屍體都要麽是喪屍要麽是剛被喪屍咬的人類。


    禿鷲的模樣也變得麵目猙獰,葉雁可不想去對付這些東西,得盡快遠離這個地方。畢竟這裏還有著一具已經死去的小喪屍的屍體,禿鷲肯定沒一會就過來了。


    瘦小的少女背著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手裏死死地攥著鋼管,一頭鑽進了玉米地裏。


    蓊蓊鬱鬱的玉米葉子每一片都有芭蕉葉大,少女穿行在巨大的玉米杆子裏,還得時刻警惕著四周,這讓她的步伐不由得慢了些許。


    所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白群少女穿行而過的時候,周圍的喪屍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以至於葉雁一直迴到自家樓梯口窗前的時候幾乎是順暢無比。


    除了那些玉米地裏的玉米杆子有些比原來長得還要巨大,並且葉雁看見了好幾棵都多出了一小排細小的牙齒,嚇得葉雁繞開那些玉米杆子都花費了好些時間。


    葉雁把背包丟上窗沿,接著自己麻利地爬上窗邊,輕車熟路地從縫隙裏鑽進去。直到落地,葉雁迴頭看了看窗戶,為啥感覺迴自己家像是在做賊呢?


    她把繩子拽下來,給帆布包打了個結,接著蹬蹬蹬跑上了樓,在窗口處用力地拽繩子,把帆布包一點點地吊了起來。拿到帆布包的時候,葉雁高興地背著帆布包下樓去找奶奶。


    少女手腳麻利地打開了鎖,嘴裏還在興奮地喊著:“奶奶!看我帶迴了什麽!”


    聲音逐漸輕聲了起來,葉雁歎了口氣,走到了奶奶的床邊坐下,她抬起手摸了摸奶奶的白發。奶奶已經睡著了,她這些天一直以來都很嗜睡,清醒的時間寥寥無幾。她低頭將自己的額頭和奶奶的額頭貼著,奶奶身上是讓人安心的味道,葉雁感受著奶奶額頭上傳來的體溫,動作也變得更加輕柔。


    葉雁小心翼翼地把帆布包放在椅子上,脫掉了鞋子,躡手躡腳地爬到床鋪內側,她一直都是小小的一團,葉雁把自己團成一小團,縮在奶奶的懷抱裏。


    奶奶身上的衣服有著好聞的皂角香氣,裏麵還摻雜著茉莉花的花香。奶奶一直很喜歡茉莉花的氣味,因為這種花並不算嬌貴,它開在城市隨便的一個角落裏就能夠生根發芽,就像她們一樣。


    奶奶以前清醒的時候很喜歡在拾荒結束以後帶著小葉雁去摘茉莉花,小小的白白的一小朵,就能給她們這個破舊又平凡的家裏增添很多的溫情。


    白白胖胖的花骨朵被包裹在布料裏,接著奶奶會把茉莉花瓣一點點掰碎,把一部分茉莉花瓣曬幹,做成小小的香包,另一部分的茉莉花會搗碎,和皂角糅雜在一塊,做成好聞的茉莉花皂。


    葉雁很喜歡用茉莉花皂,奶奶自從神誌不太清楚開始,唯一的樂趣就是記得每天都要做茉莉花皂。


    因為奶奶之前說,她們雖然日子過得不好,但是可以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衣服髒了可以洗洗,洗幹淨了她們和別的人都是一樣的。她們像是生活在這個城市最底層的螻蟻,這些茉莉花香就是她們生存的光,是葉雁去學校時抬頭挺胸的底氣,她們和生活在這個城市的其他人是一樣的,一樣值得他人禮貌以待。


    “奶奶,我好害怕啊。”葉雁將小腦袋往奶奶懷裏拱了拱,有點難過地小聲囈語。


    葉雁眼淚忍不住地就往外流,她胡亂地擦著眼淚,卻越想越委屈。透過眼淚朦朧,她感覺有一雙帶著溫度的手落在了她的腦袋上,手指還帶著經年累月幹活才有的老繭。


    “奶奶?”


    葉雁忍不住抬頭看去,這時她才發現奶奶已經醒過來了,奶奶的眼睛彎彎的像是一泓江水一樣,溫柔又睿智,她一直覺得她奶奶年輕的時候一定非常好看。因為即便奶奶老了,臉上是溝壑叢生的皺紋,眼角下垂,皮膚鬆弛,但奶奶的眼角眉梢還能看得出底子很好。


    奶奶看向她的目光溫柔慈祥,她摸了摸葉雁的頭發:“囡囡怎麽哭了?”


    “您!”葉雁又驚又喜,奶奶這是又清醒了會嗎,她連忙搖頭,手忙腳亂地拿袖子擦著自己的眼淚,她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奶,我沒事,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然後忍不住有點難過。”


    奶奶歎了口氣,拍了拍葉雁的腦袋,正在葉雁以為奶奶要和自己說什麽的時候,就看見奶奶的目光癡癡地看著窗外,什麽話都沒有說,像是迴憶起了很久遠的事情。


    “囡囡,奶奶陪不了你了。你一個人,我怎麽放心啊。”過了很久,奶奶的聲音才慢慢地響起,目光裏帶著葉雁看不懂的光芒,葉雁隻覺得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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