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繼續,日子水一樣不動聲色脈脈地行走。

    自從那晚以後,我與教授不再有什麽越軌之舉。

    因為彼此都明白,我們不屬於對方。他屬於他的妻子,而夭夭,則屬於生命中一個不知還在何方的男子,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不是我的風格。

    但是,他是我的導師,所以想要不見麵或少見麵是幾乎不可能的。盡管兩個人努力裝得自然,可是教授盯著我時那深情綿緲的目光和我逃避的眸子還是騙不了人。

    我明白,這樣下去,遲早事情要穿幫。

    此刻,我還能理直氣壯地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嗎?

    但是,我不知所措。

    外表的堅強和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姿態並不代表內心的平靜如水。我想,我必須找個借口離開一段時間,梳理一下自己的感覺,重新找迴正常的師生感覺。

    然而,在我還沒有對自己的打算理出頭緒的時候,這天晚上,我的蝸居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四十歲左右,有些瘦弱,雖然眼角有些許細細的皺紋,還是難掩她年少時的秀麗。

    我猜到她是誰。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可是,我沒有害怕,反而對她充滿好感和歉意。

    “請坐。”我溫和地笑。

    客氣地請她坐。

    沉默。

    大約都不知道話題該怎麽談起。

    “您是師母吧?”還是我先開了口。

    “不敢,我叫歐若林,魏一航的糟糠之妻。”

    她靜靜開口。

    “師母……。”我欲言又止,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解釋麽,有些蒼白,不解釋麽,可是我不希望教授的家庭破裂。

    “你什麽也不要說。他在家,日常喜歡寫毛筆字,這個習慣,想必你該知道。”

    我汗顏,因為我並不知道,所以歐若林才是魏一航的妻子。

    “可是近幾年變了,尤其最近,他寫得最多的老是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而以前,他什麽古典詩詞、現代歌謠都寫。寫完了,他經常看著那些字發笑、發呆。”她繼續道。

    “我覺得很奇怪,問他,他總是說我太敏感。”

    “可是有一天,我在書房發現了他的學生花名冊上有個名字‘穆夭夭。”

    “然後下次他再寫的時候我裝著不經意地問他,你是不是有個學生也叫什麽夭夭。”

    “‘哦,有一個,名字而已。’盡管他努力說得平靜,可是我還是看出了他有些失控的情緒。”

    “再後來,他不寫字了,可是和我也變得沒有以前那樣自然,雖然他對我還是那樣好。所以我想……”

    “所以您來找我?”我打斷歐若林的講述“師母,教授是個好人,您相信,他是愛您的,您要對您們的感情有信心,也許,他隻是太疲倦了,最近,他的科目又多了不少課題。我,隻是他的學生而已,他在我,更多的是一個溫厚可靠的長者!”

    “哦?”她狐疑的看著我。

    “相信我!”我堅定地迴答,目光勇敢地看著她。

    “那就好。我隻是隻是想來看看那個叫夭夭的,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我還她一個淡淡而禮貌的笑容。

    她起身告辭,不說話的她看起來文靜嫻雅。

    “穆夭夭,你這個,這個狐媚的女子。”

    已經出門的她驀然迴首,冒出一句和她的身份以及我們剛才的氣氛極不協調的話。

    我愕然。

    但是,她說,“可是,我竟然有點喜歡你。”

    我再次微笑。

    這樣一個女人,難怪能夠成為魏教授那樣一個鶴立雞群般優秀男人的妻子。

    先賢盛說桃花源,塵忝何堪武陵郡。聞道秦時避地人,至今不與人通問。

    教授,師母,我知道自己的確該離開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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