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棲手掌仿佛在彈棉花,少年的劍是那團棉花,他的手掌就是那個撩撥的鉉。


    鐺鐺鐺!


    少年的劍與羌棲的手掌相撞,發出陣陣異響。


    持劍的少年舉劍格擋的手越放越低,羌棲手上的重勁一層疊一層,澎湃洶湧。


    青銅鑄劍,劍身堅硬且脆,接連三番的重擊,終於承受不住,一絲裂紋從劍脊開始向兩側蔓延。


    砰!


    伴隨清脆的響聲,終於破碎。


    “我當是何方神聖,原來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槍蠟頭,裝什麽世外高人?”


    羌棲一招未老,拊掌穿插。


    少年大感不妙,彈腿騰空,腳尖反踢羌棲掌心的勞宮穴,勞宮穴雖然不是要穴要害,但是命中也能讓他吃些苦頭。


    然,少年的腳尖觸碰到掌心的勞宮穴時,如遭銅牆鐵壁,強勁的內力迸發整的他的腳發麻,倒飛出幾丈。


    “唔,果然吃了沒有內力的虧。”陸雲野咂咂嘴巴,順勢卸去腳底的勁道。


    頭戴鬥笠藩籬的少年便是陸雲野,他沒想到居然會在此地聽到墨月離的聲音,他內力不能作用自如,可耳目清明並不妨礙。


    原是策馬揚鞭,行至途中,不幸踩中獵人布置的捕獸夾,隻得棄馬而行,目光所能至墨月離身陷危險,便拔劍擲去。


    改換步行,因腳步虛浮且有蟲鳴掩飾,故而羌棲內力深厚也沒有察覺陸雲野的蹤跡。


    陸雲野的餘光瞥到支離破碎的青鋼劍,苦笑道:“街頭巷尾的買的東西不堪用啊,無良奸商又坑了一良家少男。”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陸雲野刻意重新買了一把尋常的佩劍防身,沒想到買劍半個月,斷在一朝,他也知道並非青鋼劍的質量不好,而是眼前的人武功非比尋常,內力深不可測。


    羌棲的眼光如矩,在陸雲野的周身來迴踱步,戲謔道:“我不殺無名之輩,留下姓名。”


    陸雲野頂著藩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為此他甚至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話,餘光所致,是墨月離,心隱隱作痛。


    他在玄元劍派的劍坪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是沒有必要再出現在江湖,更沒有必要讓“仇人”知道他還活著的消息。


    橫生枝節這種蠢事,陸雲野是不會再幹了,除了擊殺江南三雄。


    陸雲野緩緩抽出背後那把用裹劍布裹的劍。


    一把血紅色的劍。


    這把劍是劍魔老人的劍,用劍魔老人的話來說,拿了這把劍,如果他死在陸雲野的前頭,那就得替他收屍。


    陸雲野本能的拒絕,但劍魔老人故意留下劍,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屆時,幽靜的深林忽然響起陣陣奇怪的聲音。


    一直麵無表情的羌棲的臉閃過一絲異動,欣喜若狂,沉聲自語:“嗬嗬,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有生之年還有見麵的機會。”


    肩上的黑鴉開始躁動,那怪異的聲音似乎蘊含過往不願揭開的傷疤。


    “既然你現身了,那就沒有不見的理由。”


    一招“旱地拔蔥”原地掠飛,追尋古怪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墨月離、陸雲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有餘悸。


    陸雲野以為以命相搏都隻能讓自己死的好看一點,沒想到變故如此之快,還劍入鞘,循著來時的路折迴。


    他的馬還被捕獸夾所困,他需要迴去。


    墨月離看著他,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久違的、熟悉的氣息,但是隔著藩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不敢確認。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愧疚與恨要將她淹沒。


    “少俠請留步,不知少俠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陸雲野不做聲,腳步未停。


    “你不是恨我,雲野。”


    時隔數月,墨月離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噗!”


    陸雲野胸膛忽然血氣翻湧,一隻腳跪在地上,一隻手死死的捂住胸口,臉上的五官近乎扭成一團。


    痛!


    錐心之痛!


    似乎有一萬條蟲子在啃食他的心。


    墨月離見他口吐鮮血,以為是受了內傷,疾步而去。


    “鐺!”


    血紅色的長劍指著墨月離,不讓她靠近半步。


    “你不想見我又何必救我。”


    咳咳。


    陸雲野清了清喉間的餘血,一隻手仍捂著胸口,踉踉蹌蹌地起身,他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更不談摘下藩籬見她一眼。


    墨月離上前一步,暗紅色的劍跟著移動。


    “死在你的劍下,我心甘情願。”


    墨月離閉上眼睛,她在賭陸雲野舍不得傷害她。


    陸雲野五味陳雜,耗盡最大的氣力,倉惶逃離。


    他恨墨月離,恨她沒有相信自己,率眾逼上玄元劍派。、


    第一聲雞鳴響起時,陸雲野睜開朦朧的雙眼,昨夜莫名其妙的劇痛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擰著眉為自己號脈,結果一無所獲。


    莫名其妙的心絞痛,已經不止一次出現,陸雲野細細迴想,好像隻有在他思念墨月離的時候才會出現。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瘋狂的迴憶地迴憶兩人度過的點點滴滴,結果,並沒有出現那種心如刀絞的劇痛。


    多次嚐試無果,猛然醒悟,這種劇痛是在修習天地交征陰陽賦之後。


    “這老東西不會藏了一手吧,下次遇到他得問個清白。”


    陸雲野喃喃自語。


    寒梅宮遠在昆侖山,陸雲野曾送茗瑤走過一段距離,走起來也算輕車熟路,另外寒梅宮在江湖大有名氣,縱然不認識路,一打聽便可知曉。


    兜兜轉轉,終於趕到寒梅宮所在山頭的山腳,陸雲野沒有著急進山,反而是隨便找了一處地方落腳,從懷裏掏出一卷泛黃、破舊的黃紙,徐徐展開。


    這張圖紙,是寒梅宮的地形圖,大大小小的通道一一標注,密密麻麻的的字眼就差標明寒梅宮上有多少隻螞蟻。


    圖紙是從劍魔老人親手交給陸雲野的,那時候的陸雲野滿是不敢相信,覺得劍魔老人是在忽悠他,現在想想,江湖上都沒有傳出茗瑤懷孕的消息,反而是他提前一步知曉,弄到這幅地圖也就變得合情合理。


    “聽說九大門派都去了龍禦山莊,不知道燕菱會不會讓茗瑤跟著,害我白跑一趟?”


    “不對,茗瑤懷孕數月,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燕菱應該不會帶著她,秋冥閣,走一趟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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