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捂著因驚悚而張大的嘴巴,手指向庭院不起眼的角落。


    那裏掛著一具屍體,或者應該說是一把劍把屍體釘在牆上。


    屍體死去多時,衣襟的血跡幹涸暗紅色,如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猶在訴說死前的恐懼。


    “一劍斃命。”


    蘇執事脫口而出,眼睛始終停留在那把劍上。


    那把劍插在屍體的咽喉!


    “那個人,好像是江湖小有名氣的海十三。”


    “海十三?通背拳高手?”有弟子聽過他的名諱,訝然。


    “一劍封喉!海十三都沒有掙紮的機會!”


    “掌門,掌門!快來,這裏還有其他門派的高手。”


    內屋搜尋的弟子急促的喊叫。


    屋內一片狼藉,橫七豎八的屍體,暗紅色接近黑色的血在地上凝固成厚厚的血痂。


    這裏發生過一場劇烈的打鬥,接應點高手無一生還。


    “掌門,不對勁,這裏很不對勁!”走過裏裏外外折迴內屋的趙執事眉頭緊湊,隱隱不安。


    “這些人死了三天有餘,屍體腐爛發臭,可是門口的燈籠還亮著,一盞煤油燈怎麽會亮三天三夜?”


    這時,庭院的上空似有成群的烏鴉結伴盤旋。


    “哇……呀……呀”


    粗劣低啞!


    眾人毛骨悚然,一股寒意從脊背起。


    “是誰!”


    須臾間,一道黑影從牆角的陰影竄出,他的動作極快。


    墨月離聞訊趕來,黑影剛好落在內屋房脊,小步抄抄,正要離開。


    “追!”


    墨月離首當其衝,拔劍疾去。


    十裏坡的接應點極為隱秘,知道的人並不多,然而十幾名高手全部暴斃,死狀可怖,或一劍封喉或數大窟窿。


    隱匿黑暗的黑影,極有可能是兇手之一,或者,他在等她們!


    隨行的五位執事對視一眼,三位緊隨其後,留下兩位鎮守庭院。


    黑影的輕功精湛,雲峰的逍遙決不逞多讓。


    時間慢慢推移,距離十裏坡的接應點已有些距離,深林黑影,更難分辨。


    “跑啊你怎麽跑了?”


    趙執事追了一路,氣喘籲籲,惱怒。


    “該輪到你們跑了!”


    黑影轉身,低沉的嗓音流露濃厚的殺意,一隻烏鴉從容不迫地落在他的肩膀。


    “你是什麽人?人是不是你殺的?”墨月離後退了一步,仔細端詳,眼前的男人蒙著臉,看不清他的麵容,聲音確實十分獨特,十分沙啞。


    “我是誰?是我殺的如何,不是我殺的又如何?”黑影戲謔。


    “殺人償命。”


    墨月離紅唇輕起,冷冰冰地吐出四個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他們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出手吧,別說我不給你出手的機會。”黑影頭來不屑的眼光,赤裸裸的藐視。


    若不是因為盟主的命令,他又怎麽會對這些無名之輩出手?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他是誰?


    雲天盟左右使之一薄雲使,與雲天使並稱。


    肩上的烏鴉似與他心意相通,撲騰數下扇動翅膀,在頭頂盤旋,


    烏鴉是他出手的預兆,同時也是死亡的宣告。


    ——


    庭院裏。


    隨著墨月離以及三位執事的離開,剩餘的兩位執事、弟子原地等候。


    他們的武功比起墨月離終究是差了一點,不可能跟得上,與其拚命追逐,不如原地等侯,以不變應萬變。


    “砰!”


    破舊的木門突然被巨力擊碎,木屑散落。


    “殺,一個不留。”


    粗獷的嗓音破門而出。


    “是雲天盟的人,劉蒙!”


    清月一眼認出領頭的劉蒙,一柄明晃晃的鋼刀,身後跟著三十號人一同闖進,看衣物裝便知雲天盟神農堂的人。


    “不好,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趙執事幡然醒悟,以為劉蒙用一人抽離他們三位執事以及掌門,削弱他們的力量才敢出手。


    殊不知,墨月離的出現要比他們危險的多,而雲天盟一行人之所以選擇這樣安排是擔心墨月離趁亂逃出。


    人一多容易混亂,或則雲峰弟子以命相搏隻為給墨月離留出一條生路。


    人少則可以碾壓之勢,無漏網之魚。


    神農堂人多勢眾,三十號人裏隱藏著六位二流上乘高手,完全將雲峰的三位執事壓製,十餘名弟子與二十多號神農堂弟子浴血交鋒。


    劉蒙抽刀向前,左右一拐,逼退阮執事的攻勢,橫刀下馬,轉攻下三路。


    阮執事的實力不如劉蒙,貴在有自知之明,上下翻騰,借機消耗劉蒙的攻勢,隻見他一個靈蛇出洞,彈劍、挑劍,一劍探入。


    劉蒙後側三步,厚重的腳掌重擊劍脊,扭腰卷刀,掄了半圈,刀鋒直逼咽喉,勁風如斯。


    阮執事大駭,豎劍招架,劍刃與鋼刀迸發花火,鋼刀傳來的勁道震得手臂發麻,以肩卸力,麻痹感消失半截。


    屆時,劉蒙騰空一躍,一手鋼刀舉天而下,一掌向上托舉,身如鴻雁貫穿山水,刀法敦厚,如高山滾石一發不可收拾。


    阮執事揮劍十六式,身上刀傷三十二處,道道避開要害!


    劉蒙卷去刀背上的血跡,中指連彈刀身,弓步拉開,嘲諷道:“雲峰的招式名不虛傳,試試看還能接我幾刀。”


    說罷,提刀再起,一個大跨步,一刀兩刀三刀,一招“舉刀分虎”自阮執事的上肩繞了半圈,險些讓他的腦袋分了家。


    阮執事在劉蒙的刀下險象環生,剩餘的兩位執事情況並未比他好上多少,同是二流高手水準,奈何對方人數較多,近乎騰不出手來,勉強保住自己的性命。


    雲峰弟子與神農堂弟子之間的較量更是激烈,地上躺著的屍體,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上空尚有迴蕩重傷低沉的哀嚎。


    雲峰弟子心知唯有遺命搏命方能有機會逃出重重包圍,出手異常狠辣,甚至不顧己身斃命的下場,也要拚個玉石俱焚,一時間他們的狠性大發,如一隻瘋狗四處亂闖。


    短暫的瘋狂遏製神農堂的攻勢,神農堂弟子駭然,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他們不是雲峰沒有活路。


    兩位執事身軀沉浸在血泊,氣息斷絕,雲峰弟子萬念俱灰,殺戮愈加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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